“世子殿下,總該學會長點教訓了。”君懷琅匆匆抬手扶住了旁邊的廊柱,剛穩住身形,就聽見了薛晏涼薄的聲音。他抬頭,就見薛晏站在原地,略微側過身,垂眼俯視著他。那眼神,竟讓君懷琅恍然到了前世,永和宮的廊下,匆匆一瞥時,薛晏的眼神也是這樣的。“難道從沒人告訴過你,我乃七殺降世,克父母,妨親緣,任何人接近我,都會不得善終麽?”他聽到薛晏聲音冷靜而平緩,像是在陳述什麽不爭的事實一般。君懷琅自然聽說過,他聽過很多人、甚至所有人,都是這樣說的。但他從來沒聽過這句話從薛晏口中說出,竟是這般輕描淡寫,像在同他講,今日是個好天氣一般。“即便沒人告訴過你,這段時間的苦,你也算吃夠了。”他聽到薛晏接著說道。“即便世子殿下不介意,我也不希望身上多背你一條人命,徒增我的罵名。”他說完話,卻也沒走,隻站在原地,冷漠地睥睨著扶在廊柱上的君懷琅。許是薛晏自己都沒察覺,他破罐子破摔地挑明了,卻還在隱隱期待著一個答複。隨便怎樣的一個答複。而君懷琅也聽懂了。薛晏是篤定了自己的夢魘與他有關,是為他所妨,所以要因此而離開鳴鸞宮。他神情淡漠,眼神冰冷,說出口的話也非常不中聽,卻讓君懷琅的心口不受控製地一揪,讓他有些難以忍受。一個人,要獨自承受多少痛苦,才會篤定自己是天煞孤星、會帶來災禍,並習以為常呢。君懷琅重生一遭,知道這分明是無稽之談,是謬誤。再看薛晏這幅無動於衷的冷漠模樣,分明就是一副冰冷的盔甲,用以隱藏這之下那副傷痕累累的身軀。君懷琅扶著柱子站直了身體,徑直走到薛晏麵前。“誰說我做噩夢與你有關?”他停在薛晏麵前,微微仰頭,與薛晏對視。“又是誰說的,你七殺命格,要克父母親緣的?”薛晏心道,這種全天下都知道的事,還用人說麽?可接著,君懷琅清淩淩的聲音,猝不及防地入了他的耳。“你誰都沒克。”君懷琅篤定地說。“是他們在說瞎話。”第20章 東緝事廠坐落在皇城最東側、溜著城牆根的東華門。一座五進的大院子,門朝著皇城外頭開,進進出出的,都是東廠下屬的番子。恰是初冬,院裏栽著的大片梅花打了花苞,在一片銀裝素裹的冬日裏,星星點點的嫣紅煞是好看。東廠掌印太監、廠督段崇坐在正堂的太師椅上,手中端著盞香氣嫋嫋的六安瓜片。他看著花窗外頭的紅梅,笑著道:“這最漂亮的景兒啊,非得在最冷的天才看得到。”陪坐在他身側的,正是東廠掌班吳順海,也是當年薛晏生母容妃的貼身大太監。吳順海跟著笑道:“誰說不是呢?越是那眼看著煊赫熱鬧的啊,越不知什麽時候就要樹倒猢猻散了。”他們門外的石階上,蜿蜒著一大片駭人的血跡,將潔白的積雪都染紅了,星星點點,像樹上綻開的紅梅。小半個時辰前,那兒處死了一個人,生生剝了皮。那人直到皮全剝下來才死的,哀嚎聲半個東廠都聽得見。段崇看了那血跡一眼,無動於衷地搖了搖頭。“陛下還是信任那隻日日在身側搖尾巴的狗。”他說。“雖說咱東廠為陛下殫精竭慮,可哪裏比得上那日日侍奉在側的呢。”吳順海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聆福。這幾年下來,東廠的權力被皇上分去了近三成,都給了聆福。從聆福、到他手下那群在宮中伺候貴人的太監,這幾年各個春風得意,反倒東廠門庭冷落,比前些年慘淡多了。從前,東廠在宮中還有些貴人的勢力。宮裏的主子娘娘哪個家中不是在朝為官的,都指望著討好了東廠,才好網開一麵,辦事才能順利許多。可如今,就連這些人,都巴結聆福去了。而聆福分明還是不滿足。方才在堂前處死的那個,就是聆福安插在東廠的眼線。吳順海笑著寬慰道:“公公不必著急。總是有路子的。”聽到這兒,段崇垂眼喝了口茶,問道:“聽說,你那天派人去宮裏,找那位五殿下了?”吳順海聞言道:“找了,也給他透露了屬下的身份。”段崇笑了笑:“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他怎麽說?”吳順海道:“可憐歸可憐,不過總有些難堪大用的意思。”段崇挑了挑眉:“此話怎講?”吳順海說:“小魏子迴來說,他雖感動,卻隻道要同屬下敘舊。小魏子問他是否有心複仇,他卻說無從下手,拒絕了他。”聽到這兒,段崇笑了起來。“這難堪大用,才是最大的用處啊。”他說。“咱們東廠自己的用處便夠用了,他若再多出些本事,日後還是咱們的麻煩呢。”這話說道了吳順海的心坎裏。他連連點頭,說廠督英明。“那,屬下便擇日去同他見一麵?”吳順海問道。段崇卻是搖了搖頭。“再等等。”他說。“讓小魏子仍舊日日去文華殿,從前如何,以後還是如何。”吳順海不解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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