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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散帖


    看著畫紙慢慢燃起火苗,葉文便準備將那爐蓋蓋上,不想還沒來得及動作,身後就傳來師妹的聲音:“師兄你在燒什麽呢?”


    葉文暗道了一句:“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立刻轉過身,將身子往爐子前一擋,不以為意的道:“師妹怎的來了?”


    話才出口,就見寧茹雪端著茶水和一些糕點,看來是知道葉文在書房教導柳慕言書法,所以送些糕點茶水什麽的過來。葉文平時喜歡無事時往嘴裏塞些零食,隻是平時都是趙嬸送的,也不知道今日為何是寧茹雪親自送來。


    他不知道,這是趙嬸知道了寧茹雪與葉文的事情,覺得應該給倆人多點相處的機會,這送茶水糕點的事情,叫寧茹雪做也能讓葉文更有好感。


    “男人都喜歡會伺候他的女子!”


    寧茹雪懵懵懂懂的點頭,然後接了托盤就奔了過來。一進來,就聽得那專門燒爐子的裏間有動靜,便進來瞧了一眼。


    卻不想就因為她這一瞧,讓葉文嚇了一跳。


    “師兄在燒什麽?”


    “一副畫而已……”


    “畫?”寧茹雪知道葉文無事時喜歡畫畫,蜀山派一些房間裏也不乏葉文親手畫的山水風景圖之類的東西,就連他自己房間裏也掛了一副莫名其妙的東西,卻很少見葉文將自己的畫給燒毀。


    心下奇怪,難免就會多問兩句:“什麽畫還要燒掉?畫的不好嗎?”她覺得便連那麽稀奇古怪的東西葉文都舍不得毀去,反而是掛在自己房中,怎的這一次竟然將畫燒掉了?


    一邊問著,寧茹雪探頭便想去看,葉文見狀,也不好阻攔,否則便顯得心虛,轉過身故作大方道:“沒什麽,本想隨手畫些人物,卻畫的不是很好,也就燒了!”這話說的半真半假,若非祥知內情之人,決計聽不出其中問題。


    寧茹雪見葉文大方的讓開,話中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那好奇的心思便淡了。人便是這樣,你越是阻攔,她反而越是好奇,如果大大方方的給她看,也許她還不想看了。


    此時寧茹雪隻是隨便往爐子裏一瞥,也就沒細細去看,隻是這一眼卻看的臉色微紅,古怪的瞧了眼葉文後便也沒說什麽,轉身就出了裏間。


    葉文被那一眼瞧的心驚肉跳,立刻也是往爐子裏一看,見那畫紙已經燒了大半,但是畫中人物卻依舊存下不少部位,肩膀上飄飄的緞帶和那雙白玉赤足都清晰可見。幸運的是臉已經燒了幹淨,沒叫寧茹雪瞧見。隻憑這幾個部分,至多也就是以為葉文畫了一個赤足的舞姬,估計也是因為如此才會那般看他。


    “總比窺見全貌來的好!”


    雖然被誤會,但也不算嚴重,大不了和師妹說自己正在研究畫人物,以後時不時的畫些人物圖畫來也就是了。


    “再不濟就說老子喜畫舞女圖!張三爺不也喜好畫仕女圖麽?咱有這樣個愛好也算不得奇怪!”


    心下給自己找好了借口,葉文便將爐子封好,又從裏間轉了出來。隻是他絕對想不到,就因為自己這個借口,隨後這段時間隔三差五就得畫個人物來應付一番,初時畫的有男有女,徐賢這個家夥便時不時跑來要一副。


    後來葉文心下發狠,直接畫了一副驚世駭俗的舞女圖,那徐賢觀後雖然讚歎不已,卻再也不敢找葉文要畫了――那圖中舞女被葉文畫的無比誘惑,一身輕衫好似半濕一樣盡顯窈窕身姿,若隻憑這一點,旁人隻道這是一副春光圖,可偏生葉文將這人畫的端莊秀麗,臉色上更隱約帶著一絲淒苦,配上那栩栩如生的舞姿,更添誘惑。


    徐賢看了後隻是道了句:“師兄您這是故意的吧?”


    葉文哼哼了兩聲,也不迴答,心道一句:“你小子修習純陽功到關鍵時刻,若得了這畫,我看你還如何憋的住?”


    可惜徐賢欣賞了一番後頗有自知之明,隻道了句:“這畫是妙極,可惜師弟我是萬萬不敢要的!”說完嘖嘖的品評了一番後便離去了,後來便再也沒提過那畫,好像忘了這事一樣。


    他不要,葉文這又難心了起來,自己留著?若叫師妹瞧見不一定又是什麽眼神。若叫她誤會自己喜歡那些煙花風塵女子,他又如何說的清?


    燒了?又委實有些可惜,葉文一急之下作的這副畫絕對是上佳之作,便是他自己也難以再畫出第二副來,畢竟靈感這玩意比悟性還要虛無縹緲,並不是那麽容易撞到的。


    恰巧柳慕言提著一根鐵筆走了進來――請於冶專門打造的鐵筆,隻是在尋常毛筆外又鍍了一層鐵殼,所以這隻是一杆分量頗重的筆,而不是一件兵器。


    見到柳慕言,葉文靈光一閃,將其喚了過來:“慕言,你來我這蜀山隨我學字也有些時日了,我也沒送過你什麽東西,這副畫是為師剛畫出來的,乃是少有的佳作,便送於你了!”


    柳慕言本來聽到師父畫了一副新作,正自高興著――徐賢時不時就從葉文這裏拿走一副畫,他可是羨慕的緊。走上前去,卻發現是一副極盡誘惑之能事的舞女圖,當下臉有苦色。


    他本道自己得了一副山水畫,或者是一些俠士傲絕淩峰頂的圖畫,不想竟然是這麽一副誘惑無比的圖畫。好則好,但是這畫好像難以拿出來與親朋好友展示。


    奈何這是師尊送贈,卻不能不收,隻得苦著臉將畫收好,小心保管,同時道了句:“多謝師父贈畫!”隨後繼續專心練字。


    擺脫了一個麻煩的葉文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下有愧,這日裏對柳慕言的指導極為盡心,提筆轉折等都詳加解釋,同時還傳授了一些行功運勁的法門,教柳慕言如何在寫字時利用上自身的那些功力。


    初時寫出來的字並不好看,隻是熟悉了之後,寫出來的字竟有一副錚錚鐵骨,柳慕言見狀大喜,比得了那畫時開心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卻不知,剛才那一番教導,卻讓葉文想起了另一個方向,而且這柳慕言適才那番表現,並不似全無悟性之人,思量了一番後便問道:“慕言,你來我蜀山也快有半年光景了,這些時日裏你可想過正式拜入我蜀山門下?”


    柳慕言正寫的開心,聞言一陣錯愕,問道:“師父待學生如親傳弟子,弟子感激不盡。能習得幾分技藝便已心滿意足,並不奢求更多!”


    葉文卻道:“隻問你想沒想過拜入我蜀山派中,那些旁的說了無用!”


    柳慕言立刻明白葉文是想要他給個準確答案,那些七扭八歪的東西說也是白說。而且看這架勢,若自己說想,那八成就會被蜀山派收進門牆,列為正式弟子,那可是要記入門派宗譜當中的。與他現在隻是個掛名的學生大大不同。


    這些時日,他也在山上住了好久,蜀山派如何心中也有了大概印象,暗思:“蜀山派雖然不是什麽名動天下的大派,但也算是江湖正道!雖然我一個讀書人入這江湖武林不大成體統,但師父待我猶如親傳,傳授技藝絲毫不曾藏私,我如何能就這般離去?”


    想來想去,最後感葉文待他極誠,加上此時朝廷也不禁止官員拜師習武,對他日後仕途無甚影響,所以便答道:“若有可能,學生自然願意拜在師父派內,日日聆聽師父教誨!”至於葉文年紀比他還要小上好幾歲,這一些他卻是不在乎。書中就言達者為先,無論是書法作畫還是武藝,葉文不知道比他強多少,做他師父綽綽有餘。


    葉文見他願意拜入蜀山派,心下也是開心,便笑著道了句:“你早已行過拜師之禮,所以這一段便可免了!稍後隨我拜過本派祖師,便算是入了我蜀山派門牆。至於咱們蜀山派的規矩,住了這麽久你應該也有所了解了,我便不再多言。隻這武功一道,你卻要下些苦功了!”


    柳慕言本來覺得拜進蜀山派也沒什麽,此時才想起蜀山派多少也算是在平州有了名號的武林門派,他如今拜了掌門為師,那武藝卻絕對不能落下。


    隻是自己待了半年,也學習了一些功夫,依舊稀鬆平常,他隻道自己沒什麽天賦,便忘了這一茬。


    “師父,弟子這習武的天賦……”


    “有言道勤能補拙,慕言你習武太晚,又過了學習內功的最好年齡,加上本來身子虛弱,此時也不過是剛剛調理過來,弟子連尋常人都是不如!可隻要你持之以恆,即便無法名動江湖,但總會有所成就!兼之你誌不在此,習練武藝便做防身之用也好。”


    葉文想了想,又道:“你雖然內力平平,卻對那運勁搬力的法門頗有悟性,適才我傳你的運勁手法,多是脫胎於本派的綿掌等功夫的使勁竅門,你學起來卻毫無滯澀,可見你還是頗有資質!隻是需要尋得合適的功法來勤加修煉!”


    “那弟子日後應該學什麽功夫?”聽到這裏,柳慕言也起了興致,甚至隱隱有些期盼。畢竟整日裏與一群可以高來高去的人在一起,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每每看到徐賢舞著長劍在自己根本不可能上到的地方縱橫來去,心下多少有些犯酸,隻能在無人處念叨一句:“讀書不好麽?非得舞刀弄劍的……”


    “額……”葉文沉吟了下,最後看到了柳慕言手中那根鐵筆:“慕言你內功難以精進,可以多重招式,以奇巧取勝!”


    柳慕言點頭:“那弟子以後當怎麽做?”


    “這個嘛……”葉文笑了笑,最後蹦出一句:“眼下你還是繼續寫字,習練書法,等你先將這字練好了再說!記得寫字時多練練我教你的運勁法門,那對你習武也是大有裨益的!”


    雖然沒有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但是柳慕言現下總歸還有個努力的方向,至於以後?他大可以等過些時日,書法有所小成了再去詢問。


    其實葉文心中也隻是有個大概的想法,本來他覺得應該腳柳慕言繞指柔劍,奈何柳慕言眼下內功火候不足,練那繞指柔劍根本就不可能。


    另外,他想過讓柳慕言專使判官筆,可是判官筆注重攻敵穴道,現下他手裏連一套最基本的判官筆功夫都找不到,甚至連一套打穴的指法都沒有,要不然還可以依據指法來弄一套判官筆的功夫。


    他又考慮過弄門奇門兵刃給柳慕言習練,最後鬱悶的發現這奇門兵刃的功夫要比劍法還難得到,而且當今江湖上使奇門兵刃的門派竟然一個沒有,那幾個大派不是使劍就是用刀,或者幹脆就是空手功夫。


    帶著柳慕言去拜過了祖師,將柳慕言列為正式弟子後,葉文交代了一句:“因你拜我為師早於靖兒,是以排行第四。日後切莫與靖兒胡亂稱唿了!”柳慕言恭聲應是,隨後又與葉文談了幾句便迴去休息。


    見到柳慕言走遠,葉文行到一處無人之處,看了看地上的土,隨手以指尖逼出一道氣柱揮灑了起來,但見塵土飛揚間,一副字便被他題在了地上。


    “額……現在寫這套字有點不合時宜!”


    看這地上這二十四字,葉文想了想還是不合時宜,更何況這門功夫裏有許多技巧法門他都完全不知道,要憑著二十四個字將其複原實在有夠麻煩。


    更要命的是這二十四個字太過敏感,若葉文將這功夫鼓搗出來了,柳慕言拿出去與人打鬥,被人窺出二十四個字原型後又當如何解釋?


    “總不能叫我找塊玄鐵打造兩柄神兵吧?”想起種種麻煩,葉文隨手揮掉了這個念頭順便將那些字盡數抹去:“算了算了,尋思別的功夫便是了!”


    將柳慕言的事情放到一旁,葉文開始謀劃起讓寧茹雪開心的定親一事。這一迴他可不僅僅是說說便罷,而是準備宣傳一番,叫整個書山縣都知道這件事――他也不想鬧的太大,隻叫周圍的一些人知道便可。


    同時使人廣撒帖子,雖然沒說請誰前來,僅僅是標明新年以後會與寧茹雪定下親事,可想來照顧到麵子問題,上門前來道賀的人怕是不會少。


    這帖子送的也有頗多講究,一些尋常的小門小戶便也不用理了,畢竟蜀山派眼下底氣也已經足了許多。


    虎山派與天樂幫卻不能不送,別管這事情和人有沒有關係,這麵子上的事情卻要做到位。隨後便是關係比較親密的如嶽山鏢局、書山縣徐家以及書山縣衙都得送去一份。


    蜀山縣衙那裏估計不會來什麽人,即便來也最多派個不引人注目的代表,這帖子多是走個形勢。另外兩家卻等同於蜀山派是一家人,不能不通知。


    另外得到帖子的也就是蜀山上還僅存的幾戶門派,這都是作為鄰裏所邀請。去了這些,還能拿到帖子的就隻有林山縣的木幫了,這是考慮到新年後蜀山派就要將產業開到木幫的地盤上,提前交好一番日後開分店的時候也好相見。


    這個時候,葉文才發現當身份達到一定地位後,有些事情已經不再單純的是自己的事情了,本來一個很普通的定親,卻鬧的幾乎整個平州都要知道,這還是因為蜀山派影響力沒有那麽大所致。


    以後等蜀山派勢力大漲,能夠影響到整個武林的時候,那時候傳出葉文定親的消息,怕是要比這轟動無數倍,便似幾年前天山派掌門大婚,幾乎成了武林盛事――也成了天山掌門李玄炫耀自身門派實力的一個機會。


    可惜葉文眼下影響力有限,能夠引得整個蜀山為之鬧騰一番已經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讓他想不到的是,自己這一番作為竟叫寧茹雪大為欣喜,每日見到自己也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葉文暗自猜測是自己無意間滿足了女人的虛榮心,皆因每個女子心中都有一個風風光光將自己嫁出去的念頭,眼下雖然還沒嫁,寧茹雪卻也大為風光了一把。


    畢竟葉文現在不大不小也是個人物,江湖上送了外號稱為君子劍,這稱號隨著武林人士不停走動,已經隱隱傳到了臨近的兩州,隻是那裏人對於君子劍的印象依舊模糊,所知不詳,也沒太過在意,隻知平州有這麽個人,可這已經很不得了了。


    “隻是,因為往來送帖太過麻煩,而且還要等那些想要前來賀禮的人到達,這日子就不能定的太近!定到新年之後也是沒有辦法,卻要委屈師妹多等一段時日了……”


    “這有什麽麻煩的?”最近一提到這事,寧茹雪便是滿麵羞澀,女人味不知道比當初多了多少,便連葉文也是驚詫不已:“隻是定親便這般大的變化,難道這時候的女子婚前婚後是兩種不同的生物?”


    而與此同時,某個山頭上。


    一人立在一座寬廣的大殿當中冷笑著說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早叫你乖乖將女兒交出來便好了,非得逼老子親自上門要人。”他身旁立著一群身著藍衫的劍士,地上那無數的屍體顯然就是這群劍上依舊滴著鮮血之人所為。


    這人彎腰掐住一個滿身是傷的精壯老者的衣領大喝:“黃世仁!你將女兒藏到哪裏去了?乖乖說出來老子還能給你個痛快!否則定叫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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