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皇子蒙格,麵色平靜,就像沒聽見他的話一般。


    他向著神殿外柱廊緩緩走了幾步,又停下來,愣愣看著頭頂上變幻的星辰,呢喃道,“我看見了,那是姐姐,還有我美妙的王朝……我蒙格,一定會實踐我的諾言!”


    “嗡嗡——!”


    說話間,第三皇子身上被奇怪的波動影響,各種古怪符文微光閃爍,金色袍子被風鼓動,忽然綻放出一片華光。


    遙相唿應的,是一道十字形的閃光出現在天際中,轉瞬即逝。


    “他們在等我,該迴去了……就這樣吧,別記了,銷毀這次談話記錄。”


    這話是對跟隨而來的智慧體保姆說的,這種機械生命體是星係帝國的科技結晶。第三皇子大手一揮,發出一道指令,無聲無息懸浮在他身後的發光球體退到一旁。


    第三皇子似乎想到什麽,轉頭對密語者說道,“你容許你先沉寂一段時間,恢複身體,到時候,我應該會有新的任務給你。記住,別再對我耍小聰明了。”


    “是,屬、屬下知錯……屬下,該死!”


    密語者如釋重負,躬身上前一步,屈膝跪倒,忙不迭地連聲說道,“我願在此靜候大人吩咐,絕無二心,請大人放心!”


    “走了。”


    第三皇子背對他,擺了擺手,身影消失在一束光柱之中。


    天空的閃光再次亮起,輻射出強光,而後,強光變為鈷藍色,巨大的圓環向外擴散,光線逐漸變弱、消失。


    整個神廟重又恢複了死寂。黑暗的周圍如同萬古深淵,壓抑的感覺不見了,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直到這時,密語者才爬了起來,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沒想到,他身後傳來一陣細密的哢哢聲。


    那是藏匿在角落裏的超合金碎裂、崩落,嘩啦啦掉了一大片,露出了象征星係帝國權威的寶座一角。


    “難道,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密語者抓起一把碎片目不轉睛,越想越不對勁,如木雕泥塑般呆坐良久。一股冷風吹過,他額頭的冷汗像雨般淌下,瞬間凝成了冰晶。


    “不,不可能,我對上位者的開發利用,是絕對保密的,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也沒留下任何把柄……就算整個星係帝國的情報機構,都被我瞞得死死的,絕對不可能有其它人知道!”


    密語者神色嚴峻,忽然跳了起來。


    他顧不得身上的暗傷隱隱作痛,在聖殿中不停的踱步,同時思維飛速運轉。他想到了問題可能出在哪裏,是血靈暗殺部隊上一次的任務。


    “莫非是任務出了紕漏……畢竟在我手下消失了兩個血靈,他們也許會察覺到什麽……有告密者……不,也不對,血靈的思想被我牢牢控製了,沒我本人的命令,他們絕不可能泄露半個字……”


    “是了,他一定是在詐我!”密語者若有所思道。


    “不過……他剛才,到底看見了什麽?為何臨走時要說那番話?”


    密語者仰望星空,怔怔出神,像是要參透其中的奧秘。


    腦中想法一一呈列,就如群星的光芒閃爍。億萬顆星星,忽明忽暗,一如既往,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拂過,瞬間遮蔽了光芒。


    暗夜,是如此深邃幽暗。


    此刻,密語者的腦海中忽然翻湧著一副副圖景,那是星係帝國自古流傳的神話時代,講述了他們先祖的種種經曆。


    從一顆被稱為火種源的岩質小行星誕生。曆經數萬年,族群在一片生機勃勃,萬物競發中,依靠發達的靈能技術,不斷發展壯大。然而某天,因為發現了一些無力改變的可怕事情,整個族群被迫離開母星,遷徙、流浪於群星之間。


    這一去便是數千年。


    當先祖在星際間航行,遍尋不到其它文明的時候,就已經高舉文明的火炬行走了無數歲月,後來,這批先祖被子孫後代稱為“傳古者”。


    神話裏記載,在遠古時代,傳古者曾降臨在一顆與火種源極為類似的星球上,建造了成千上萬的宮殿,於是文明遍布其上,史稱星係第一帝國。


    後來,在那裏他們尋找到過去異族壯麗文明的遺跡,發現了地底的異族幸存者,學習到某些禁忌的知識。又是千年過去,數個族群共同繁衍、聯姻,還爆發過一場新族群與外宇惡魔爭奪生存權的戰爭。


    密語者眯起眼睛,身上騰起嫋嫋霧氣,無數的碎冰晶瞬間蕩然無存。


    “哼,什麽狗屁先祖禁忌傳說,在我看來,愚昧至極!”


    他揮了揮手,幾道流星劃過頭頂,透明的帶狀物瞬息眼前,將天空分割開,將偌大的神殿包了起來,直至遮蓋住眼前的星辰。


    “嗬嗬,大人啊,如今時代變了……”


    密語者冷笑了兩聲,緊緊攥起拳頭,恨恨道,“那份力量,是究極的武器,如果被我得到的話,別說是這現實的世界了,就連所有的時間維度,也將聯係在一起。現在的帝國更不在話下,將在我的手中擴張和戰栗!”


    漆黑,重新籠蓋著夜空。


    神殿外麵,幾組巨大的齒輪開始運轉,齒牙相咬,迸射出漩渦的綠色光華,能量聚合為一體,形成渾然天成的保護罩。


    肉眼可見的三顆太陽,變成了三個小光點,運行沒有規律,但越行越遠,如飛星驅離。


    密語者沉沉閉上雙眼,嘴角劃過一道微微的弧度,他看見的未來,必將具象化。


    巨大的宇宙旋渦,就像被看不見的巨手推動,噴薄的能量永無寧息,日夜流轉,交織出亙古不變的壯闊旋律,時間對他來說,似乎失去了意義。


    宇宙,仿若一台不知疲倦的永動機,無限的能量化成了光和熱,散布在整個宙域中。


    能量磅礴,橫掃一切,衝刷著宇宙的每一個角落,黑暗物質分裂了成恆星,製造出無聲的震撼巨響。數以萬計,強大、致密的黑洞,散發出恐怖、無可匹敵的吸引力,又將星際間的塵埃重新聚攏在一起,億萬年後,變成了新的星係。


    無數從蒙昧中初醒的生物誕生了,它們會不顧一切地互相殺戮,在殘酷競爭中,擁有一席之地。


    那麽,這遍布環宇的狂暴能量,是從何而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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