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已經和幕後的工作人員都衝了上來,混雜的人群裏我看到了ann和東子還有一個人,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仲明怎麽會突然出現,但讓我更震驚的是,這場鬧劇的兩位主角竟然是我的爸爸媽媽,他們被眾多人圈在中間,樣子猙獰,表情扭曲地發出怒吼、咆哮,像被困住的野獸要逃離籠子一樣拚命掙紮,奮力掙脫那些雜七雜八的手的束縛。

    又是一陣又一陣,連續不斷地怒罵,我知道身後的大屏幕上,正把這些醜陋的畫麵刻錄得一覽無餘,台上所有人每一個痛苦表情,都被一五一十地記錄在那卷錄像帶裏,台下的觀眾不知道在吵鬧什麽,可能他們也想衝到舞台上,好好看看這場好戲而不是隻通過大屏幕傳送。

    就是在這麽不利的情形下,在那麽多隻手的鉗製下,他們還在用盡全身力氣試圖去抓半米開外的立架麥克風,我站在人群外,冷眼旁觀著這虛幻的一切,根本就沒想到要去拿走麥克風,那時候我的心,我的思想,我的神誌還有我的肉體都好像消失到了另一個國度,我無能為力。

    當他們無法控製住局麵時,舞台中央立刻轉為了廝打現場,那麽多人和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扭打在一起,竟然不分伯仲,這是怎樣的力量,怎樣的信念能讓這兩位老人如此賣力,不顧安危地演這麽一出?

    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出來幫了他們一把,在一片混亂中,麥克架終於倒了下來,上麵的麥克鬆落,穩穩當當、不偏不移地滾到父親腳邊戛然而止,他迅速蹲下抓起麥克,就是一段宣泄:“你拿著三百塊就能混到現在的地位,真了不起啊,你開什麽演唱會竟然開到這裏來了!你這是把快樂建築在我們的痛苦之上!你在這裏逍遙快樂,穿得跟個雞一樣舞姿弄騷,說說笑笑唱唱跳跳的!買名牌、住洋房、開跑車,天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在酒吧喝得爛醉,你就不怕出門被出撞死,被雷劈死啊,你們這些人還喜歡她,還癡迷她,還為她歡唿尖叫?你們也跟著她去死吧,都去死吧!”

    一句比一句過分,一句比一句惡劣,字字像刀子一樣一下一下劃開我的心髒,我哭,不是因為母親突然從人群裏逃生出來,揪住我的頭發猛往我臉上打耳光的疼,是因為我敬愛儒雅的父親就算一下一下被保安擊打,還是死死抓住麥不放,咬牙也要把這些話罵完,是因為我知書達理的母親已經披頭散發,站都站不穩了,還要奮力擠出人堆,跌跌撞撞地到我麵前來抽我嘴巴子的痛,我哭,也不僅僅是因為這些疼痛,更重要的是我恍然領悟到,原來我們再也迴不到從前,我再也不是他們疼愛、寵溺、驕傲的那個女兒,我成了他們一輩子懷恨在心的仇人,我沒有家了,永遠也不會再有,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頁頁我真的連你都失去了嗎?

    在我恍然若失的時候,有一雙溫暖的大手,衝破那些阻礙,緊緊地握住了我冰涼的手指頭,恍惚中身上已經多出一件外套披著,頭發的水滴混合著眼睛裏不間落下的眼淚,模糊了視線,但我還是認出了這個少年,清楚的知道他要帶我走,走出那些看笑話的鏡頭,走出這場噩夢,可我還是倔強地掙脫了,還是固執地衝他搖頭,就像我當初決絕地不留一點餘地的,拒絕和他再在一起一樣。

    “彥子。”他輕輕的叫我。

    我兩眼朦朧地搖頭說:“不可以。”

    台上的局麵已經被更多的保安、警察控製住,其實,與其說是他們控製的,還不如說是父母親自己不鬧了,該罵的罵完了,該打的也打完了,那就自然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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