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很神聖,但倘若它的神聖威脅到了你至親的生命,你會對這件白大褂有強烈的抵觸行徑,特別是他摘下口罩,表情嚴肅地扔下一句:“誰是陸彥子的家屬。”

    “我。”

    “我。”

    “我們是她父母,孩子的情況怎麽樣了?”陸謹成還算比較鎮定,而一邊的夏顏麵如死灰地看著醫生,快到奔潰的邊緣。

    醫生抬眼粗略地掃過這對中年夫婦,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對,暫且不去想這些,看著他們急切的神態,他還是專注地說著病情:

    “長時間未進食飲水,早就有了虛脫的征兆,再加上精神方麵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情緒十分不穩,我們看了她病例發現三歲的時候做過換心手術,因為生理和心理的雙方麵原因,心髒出現了排異現象,導致多次出現休克現象,現在必須立刻實施搶救,麻煩兩位中的一位在同意書上簽字。”

    “不可能!這不可能!你聽聽,你聽聽他在胡說八道什麽,我們彥子從來沒病發過!什麽出現了排異,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過了十幾年才出現排異!都怪我,沒事罵什麽孩子,她也是我們的寶貝女兒啊。”夏顏揪著陸謹成的雙臂晃來晃去,哭得死去活來,陸謹成也滿臉是悲的無聲抽泣著,但是他在眼下這種情況,必須冷靜地處理這些事兒,女兒準備搶救,兒子在急救,妻子又多次出現昏厥,這個家隻有靠他來支撐。

    他沒有多想,用滿是蒼繭的手簽下了“陸謹成”三個字。

    劉醫師沒有立刻收起同意書交給身邊的護士,這讓在他身邊的小護士有些不知所措,這樣的時刻對於躺在裏麵的病人來說,一分一秒都擔當不起的,可此時主治醫生卻盯著眼前這對老夫婦看,冷漠肅靜,甚至局促,小護士竟然想到了這個詞,她抿抿嘴搖搖頭甩掉了這詞兒,“局促”對這個男人來說是不可能出現的狀態。

    沒多久,劉醫師重新戴上口罩,準備拯救又一個躺在手術台上,被六盞高光燈照射下的活生生的,但卻離死不遠的生命,在他十五年的醫生生涯裏,在他手下救活的病人不計其數,男女老少、貧賤富有,都全心全力地去救,他從不拿紅包,不拿病患、病患家眷送的任何東西,哪怕一隻老母雞都不會收,蟬聯全國勞模六、七界,得過錦旗數副,用紅線黃線繡出的“救死扶傷”“醫德高尚”“在世華佗”“百姓的活菩薩”等等,這些稱讚,這些榮譽在劉峰看來像仙人掌的刺,紮得他心疼,哪怕在有生的歲月裏救活幾千幾萬條生命,都不能抹去這十五年來盤踞在心頭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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