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人追上來了,剛要動手,就看到陸海傑癱坐在地上,用力抹嘴外圍的鮮血,絡純惶恐地坐在海傑身邊抱著他。而這幫人基本每個人都踩在血泊上,一個好像是領頭的人突然開口:“看他那副鬼樣子,不死也廢了,懶得我們動手,迴去也好交差。”一會兒就消散在炎涼的薄霧中。

    神誌逐漸開始迷糊的海傑,看到絡純天使般的臉龐上掉下來好多好多明亮的星星心很痛很痛,他恨自己再也沒有力氣抬起垂下的手為她擦幹:“是不是很痛?哪裏痛,老公,老公,你別嚇我啊。”她不懂最痛的不是那些流血的地方,而是那顆為她心疼的心。絡純胡亂撫摸他看似痛的地方,摟著他一遍遍貼著那些部位親吻,忽然她感到海傑微顫了一下,輕聲地呻吟了一下,她慌忙掀開海傑的衣服,剛剛自己撫摸並親吻的部位溢滿了血,海傑終於倒下了,倒在了絡純的懷裏。

    醒來的時候,絡純紅腫的眼睛忽閃地看著他,問他怎麽那麽傻。

    當時他淡淡地說:“我死總比你死好。”病房窗外傳來了暖暖的風,絡純已是淚流滿麵。

    那些刻在骨子裏的愛——純淨、磅礴、張揚,怎麽就被時光磨滅了?怎麽就

    被時間吞噬了?甚至無聲無息地死亡在荒山野嶺中,連根鉛筆芯斷了都會有聲音,難道愛的流失比筆芯的斷裂還要微不足道?陸海傑一直一直在迴憶到底他和絡純的愛情是在何時何地被誰葬送的?顯然光陰並不是始作俑者,自己才是,是他親手斷送了這段刻骨銘心的愛,刻骨銘心?他竟然用了這樣一個詞匯,一個曾被他視為矯揉做作,惡心誇張的四個字,和絡純手牽手的那段美好記憶裏,陸海傑始終覺得那是再平淡不過的愛了,有點青,有點澀。可現在想來,他們的愛情用“刻骨銘心”都不能完全表達當時那些甜膩的日子。

    他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活像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瘋子最諷刺的地方在於本來是悲傷的犧牲品,成了瘋子後就成了快樂的代言人。陸海傑現在就很樂觀,根本沒有想到絡純會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停止唿吸,他想的是等她醒來,要重新拾起最初的“刻骨銘心”。

    當然,在決定拾起之前,陸海傑已經重新審視了“一見鍾情”。素臉,鳳眼,短發,還有什麽呢?除了這些還有什麽呢?她當時穿的是什麽衣服?她當時的表情是什麽?她當時的第一句話是什麽?沒錯,這些統統被忘記了,可當初就是覺得她的穿著搭配得好看,從喉頭裏發出的聲音特別好聽,似種魔力牢牢地吸引了他的視線,而後擴散到內心,最後宛如毒藥般蔓延到了全身。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嗎?苗荷不經意地一瞥、一顰、一笑,簡簡單單攏獲了他的心,輕輕鬆鬆地粉碎了他和絡純四年經營的完美國度。

    陸海傑此時終於承認那並不是一見鍾情,而是一種再普通不過的好感罷了。一見鍾情應該是深刻的,猶如昨日的情景重現,每個細節應該都記得,且記得很清楚,可現在他迴想起來,連基本的輪廓都忘記了,不要說其中的細枝末節了。苗荷的出現剛好是在他向絡純下跪求婚的時刻,他不止一次說過會娶絡純,可是遲遲沒有付諸行動,可他又不能違背自己的諾言,更不能坦然地麵對絡純。雖然絡純沒有明示或暗示過什麽,但陸海傑從她的眼神中能讀懂裏麵的渴望,女人期盼男人跪在她腳下,是因這個動作能讓她躲進依賴的口袋,而會最終跪在女人腳下的有兩種男人,一種是對著你的眼充滿信心,保證婚後能讓你過上高品質生活,一種是對著你的眼隻有愛情,擔心婚後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維持生活。毫無疑問,陸海傑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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