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平常在家裏麵也這樣說話的嗎？”宋慕方皺起了眉。　　“嗯。”　　宋慕方放平踮起的腳尖，沉默不說話了。　　難怪景鑫會是這樣扭曲的性格，原來都是被他的媽媽慣壞了。　　宋慕方又深深地看了景昭一眼，心中暗自慶幸，還好景昭跟景鑫還有他的伯母都不像。　　王慧丹還在辦公室裏麵鬼哭狼嚎，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性翩然而至。　　宋慕方看見對方進來，眼睛一亮，開口甜甜地喚道：“媽媽。”　　景昭下意識抬頭。　　走進來的是個女人，她長得很漂亮，一雙明媚的桃花眼微彎，正輕輕地笑著，臉上笑容溫溫柔柔，一看就讓人感覺心情舒服。　　“慕慕你做了什麽事，你們老師突然打電話給我。”宋媽媽選了張椅子坐下，眼眸彎彎地看著她家乖崽，聲音也溫溫柔柔的。　　一舉一動和之前進來的王慧丹形成鮮明的對比。　　正在撒潑的王慧丹哭嚎的聲音終於停下，她選了張距離宋媽媽有好幾米的椅子坐下，隻是看向宋媽媽的目光裏麵充滿惡意，心中暗罵了一聲裝腔作勢。　　“百忙之中麻煩你們來學校一趟，事情是這樣子的……”年級主任開始將之前聽到的包括看到的告訴給兩位家長。　　“我不信，你有什麽證據嗎？”王慧丹站起來，陰陽怪氣道：“我看你臉上一點傷口都沒有，倒是我家小鑫一身的傷，現在還汙蔑小鑫帶人把你堵在廁所，騙鬼吧你，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怎麽撒謊騙人，你家長平時到底怎麽教的。”　　“慕慕，媽媽相信你。”宋媽媽說完又皺眉看向王慧丹，她很不喜歡王慧丹的語氣，但說話時還是和和氣氣的：“這位家長，請您好好說話。陳老師已經打了電話報警，那兩個男生到底是不是您兒子帶進來的，是不是想要拍視頻訛錢，到時候警察自然會調查清楚。”　　宋媽媽往常總是笑得溫溫柔柔，宋慕方第一次看到她的表情這麽難看。　　“我家小鑫絕對不可能做那樣子事。”王慧丹丹鳳眼上挑，又陰陽怪氣道：“而且警察說的話就都是真的了嗎？現在賄賂警察的例子這麽多，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做那種事情。”　　宋慕方不高興看到王慧丹那樣子對宋媽媽說話，他站了出來：“誰說我沒有景鑫把我堵廁所的證據了。”　　他嘴唇緊抿著拿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點了點，戳開一段錄音。　　裏麵的錄音剛好是盟哥和景鑫他們撞廁所門那一段時間。　　宋慕方將聽筒聲音放到最大，讓辦公室裏麵所有人都能夠聽見。　　中間砰砰砰的撞門聲，還有同伴進來報告情況的聲音都清晰可聞，隻是聽著這些聲音，就能夠感受到錄音的宋慕方當時的恐慌。　　在錄音放到盟哥他們將門撞開之後，宋慕方按下暫停，他抬頭看著王慧丹：“這個證據應該已經很足夠了吧。”　　靠站在牆邊的景昭默默地攥緊了拳。　　宋媽媽的情緒也有些不太穩定，她之前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麽恐怖，在聽完錄音之後，她的眼睛都有些被氣紅了。　　“王女士，您兒子糾集校外人員恐嚇我兒子，我會讓他付出代價。”　　王慧丹終於感受到些許不安：“那麽激動幹什麽，不是沒做成嗎，我看你兒子現在也沒少塊肉。”　　“您大概不知道，您兒子的行為已經涉嫌敲詐勒索，並且我看您兒子這麽熟練，做這樣的事情或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您兒子年齡也不小了，需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王慧丹扭頭看了一眼低著頭不說話的景鑫，色厲內荏道：“你可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宋媽媽已經懶得再和她說話，她目光在辦公室裏轉了轉，看向站在宋慕方旁邊的景昭：“你是景昭吧。”　　景昭突然被宋媽媽喊到，有些緊張，麵上卻看不出來，隻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這次真的謝謝你了。”　　“不用謝，這是我該做的。”景昭的聲音有些幹澀。　　宋媽媽仔細端詳他兩眼，最後忍不住讚賞道：“小夥子長得可真俊，難怪我們慕慕天天在家誇你。”第32章 　　宋慕方烏黑清亮的眼睛瞬間睜圓了, 他抬起頭, 不敢置信地看著宋媽媽的方向：“媽媽，你可別胡說，我哪裏天天誇景昭了？”　　宋媽媽挑了挑眉，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宋慕方，露出思索的表情：“讓我想想, 嗯，好像是沒有天天誇。”　　“就是嘛！”宋慕方撇了撇嘴，剛鬆一口氣，就聽到那邊的宋媽媽繼續說話：“一天也就是在我耳邊提那麽兩三遍, 你的同桌有多靠譜, 又幫你做了什麽什麽事情而已。”　　宋媽媽沒有看出宋慕方此時此刻的慌亂，或者說是已經看出來了，卻隻是以為她家乖崽現在是在害羞。　　不, 媽媽, 你怎麽能這麽賣我呢？　　宋慕方尷尬到整張臉都泛上了一層薄紅。　　他轉頭看了眼景昭，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結結巴巴地說道：“景昭, 你聽我狡辯，呸, 是解釋。我媽她太誇張了，我那時候腳受傷, 我媽媽那兩天一直念叨著要來學校看我, 提你的名字隻是想要讓她放心, 你可千萬不要想多了。”　　“好，我知道。”景昭靠站在牆邊，低低地應了一聲，藏在黑發下的耳尖卻有些紅。　　他臉上的表情依舊鎮定自若。　　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的小鹿亂撞，險些要撞出腦震蕩。　　奇怪，為什麽解釋了還是這麽尷尬。　　宋慕方的臉色依舊通紅，他不敢再看景昭，隻是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開始變得奇怪。　　好在警察過來得很快，打破了他們此刻略微有些微妙的氣氛。　　幾個人被警察帶著走出辦公室，由於運動會的緣故，大多數同學都去了田徑場，沒有太多人看到他們。　　不過就算被看到了宋慕方也不帶怕的，他什麽事情都沒有做錯，在這次事件當中隻是一個單純的受害者，根本沒有必要心虛。　　至於景昭，就更沒有心虛的必要了，他救了人，宋慕方都有些想給對方送一麵錦旗呢！　　和宋慕方他們的鎮定自若不同，景鑫和那兩個小混混心裏麵都後悔極了。　　尤其是那兩個小混混，心裏更是後悔不迭，他們當了那麽幾年的混混，但進警察局還是頭一遭。　　如果早知道會突然冒出來一個猛人，把他們打趴到都沒有辦法逃跑，最後直接導致被警察逮到，他們是打死了也不會答應景鑫來學校，為那兩個錢來學校幫他揍人出氣，實在是得不償失。　　幾個人很快就到了警察局，被帶走錄口供。　　宋媽媽和王慧丹不能進去，隻能坐在外麵等。　　宋媽媽安靜地等待兒子出來。　　另外一邊的王慧丹卻一直安靜不下來，隔幾分鍾就厲聲質問警察是不是收了賄賂，又或者是正在幹嚴刑逼供的事情，原本好脾氣的警察小姐姐都有些不耐煩，到後麵更是懶得理她。　　這次事件的性質其實也算簡單，宋慕方出來的很快，沒到半個小時就錄完口供走了出來，宋媽媽立刻走上去噓寒問暖。　　而另外一邊的王慧丹，因為看到景鑫遲遲不出來，開始焦躁不安，頻頻地往那邊審訊室的方向看。　　當兩個警察出來，告訴她景鑫沒有辦法跟著她一起迴去，而是要被拘留這個消息時，王慧丹登時崩潰了。　　盡管盟哥他們心裏麵已經打定了主意什麽都不說，但是在專業的審訊人員麵前，再加上宋慕方那邊還有證據，幾個人更是心虛，沒過一會兒就將今天的計劃都吐出來了，包括以前拍那種視頻訛錢的經曆也全都被警察套了出來。　　而景鑫這個人雖然還是在校學生，但其實也並不幹淨，加上這一次，跟在盟哥他們身後訛錢的事他做了有好幾起，本質上能夠稱得上是犯罪。　　王慧丹這種人，習慣了推卸責任，從來不會反思是否是自身的錯誤，也從來不會認為自己的兒子有錯，這次自然也是如此。　　看到盟哥他們幾個人被拷著手銬走出來，她撲到明顯是老大的盟哥麵前，抓著他的肩膀，近乎是聲嘶力竭：“都是你們，是你們把我的小鑫帶壞了，我的小鑫那麽乖那麽聽話，如果不是因為你們，他怎麽可能幹出這樣子的事情。”　　“王女士你冷靜一點。”有警察將王慧丹拉開，希望她能夠稍微冷靜一點。　　但是王慧丹現在處於精神崩潰的狀態，整個人都有些癲狂，立刻掙脫警察，重新又往盟哥的身上撲：“是你們害了我的小鑫。”　　盟哥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為了幾個錢什麽事情都能做，更加沒有什麽尊老愛幼不打女人的原則。　　被抓進警察局他人本來就很煩躁，再看到那個老女人一直往他身上撲，就有些炸了，在王慧丹又一次撲過來時，直接一腳踹出去，將王慧丹踢出老遠，嫌惡地看著她：“你別以為你兒子是什麽好貨色。”　　王慧丹撒潑撒慣了，卻還是第一次被人踹，也沒起身，躺在地上下意識地又開始撒潑打滾：“有人想殺人了啊，害了我的兒子，現在還想要殺人，天理何在啊。”　　盟哥原本要被帶走，但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他停下腳步，扭頭嫌惡地看了王慧丹一眼：“你再說一句，我到時候和你兒子關在一起，先把你兒子撕了。”　　“在警察局裏麵還狂。”押送盟哥的警察扣住盟哥的力道又大了點。　　但是他對教出景鑫這種人，卻仍然不知悔改，隻知道推卸責任的王慧丹更是沒有同情，所以也沒向她解釋景鑫大概率不會和他們關在一起，隻是押著人走遠。　　王慧丹不知情，身體下意識地抖了抖被嚇壞了，怕盟哥真的傷害她兒子，不敢再說話了，隻是捂著嘴巴開始默默流淚。　　另外一邊的宋媽媽他們對王慧丹也生不出什麽同情，帶著宋慕方和景昭離開警察局，在走出之前，宋媽媽迴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王慧丹：“王女士，請你為你兒子找好律師，做好上法庭的準備吧。”　　王慧丹身體一顫，眼淚流得更兇。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走出警察局之後，時間剛好是飯點。　　宋媽媽看了一眼時間，笑盈盈地看向景昭：“景昭，阿姨想請你吃個飯，這次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慕慕。”　　宋慕方聽了這話有些急，害怕吃飯的過程中宋媽媽又說出些什麽不該說的話，忙打斷她：“媽，人景昭中午還有工作，景昭，是吧？”說完，宋慕方又巴巴地看向景昭。　　“啊呀，慕慕你讓景昭說。”宋媽媽拍了拍宋慕方的腦袋，也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景昭，希望他能夠答應下來。　　景昭對上兩雙充滿期待的眼睛。　　他不想讓宋慕方失望，但是另外一方麵，他也不想對宋媽媽說謊。　　並且，最重要的是，此刻的心跳告訴景昭，他想和宋慕方一起，不管做些什麽，隻要一起就好。　　沒有過多的猶豫，景昭選擇了如實迴答：“我今天休息，不用去上班。”　　宋慕方能怎麽辦呢，隻能跟著一起去吃了頓午飯。　　好不容易吃完飯，被宋媽媽送到學校大門，宋慕方火急火燎地跳下車。　　在和宋媽媽說完再見之後，立刻拉著景昭走遠：“景昭，我媽媽有點太熱情了，她就是這樣子的性格，你不要介意。”剛剛吃飯的過程中，宋媽媽像是怕景昭吃不飽一樣，一直往他的碗裏夾菜。　　“不介意，你媽媽很好。”景昭走在宋慕方的旁邊，聲音卻很輕。　　他走在路上，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關於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是一個和宋媽媽很像的女人。　　她的家鄉是江南，性格也是江南水鄉女子的嫻靜溫婉。　　她很少生氣，溫柔地教他識字，溫柔地摸他頭給他念故事，哪怕他做了錯事也不會做出體罰的事情，從來都是溫柔地和他講道理，一直告訴景昭要做一個好人，做一個善良的人。　　盡管她後麵殺了人，景昭卻從來不認為她有錯，在他看來，他的母親做的最大的錯事或許就是嫁給了那個男人。　　宋慕方後麵又說了幾句話，旁邊的景昭卻沒有迴答，他覺出些不對勁來，微側頭看了眼景昭。　　對方瞳孔渙散，表情竟然有些悲傷。　　景昭怎麽了？宋慕方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