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語塞了,倒是沈父沈母兩人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沈母笑著說,"你這是怎麽了?人家銘俊推了工作迴來休息,你怎麽盡想著把他往外推呢?工作雖重要,也要懂得休息,像你爸爸,身體垮了可就什麽都換不來了。"


    沈父沉默了一會兒,也感慨著說,"是啊,這人啊,是要努力工作賺錢養家,但也要懂得生活,享受生活,不要弄出一身毛病。"


    小溪這下更沒話說了,隻能悶悶的低下頭吃飯。


    吃完飯,小溪一直遲遲沒有上樓,在媽媽的房間裏陪她說話,到了深夜,實在是熬不住了,她以為他一定睡著了,才悄悄的迴房,豈料,一推開房門,便看見他坐在床上,靠在床頭,手裏翻閱著什麽。


    小溪的心一緊,轉身想離開。


    "你打算一輩子躲著我嗎?"


    小溪頓住腳步,他下床走到她的身邊,握住她的手臂,無奈的歎氣,"傻瓜,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傻的人。"


    她為什麽不肯說?


    難道要幫著安妮來圓這個謊言?


    他知道,在安妮的眼裏完全沒有這個姐姐,她又為什麽還要這樣委屈的隱忍著?


    小溪的心裏一酸,淚意頓生。


    她不是傻,隻是不希望這個家破碎……


    她又何嚐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知道當年的事情?可是現在不同了,他們不可能再在一起,如果他們繼續在一起,那安妮的孩子生下來,該叫他什麽?


    該叫自己的爸爸為姨夫……


    這不是都亂套了嗎?


    這對孩子是殘忍的……


    小溪忍著眼中的淚水,深吸一口氣,沒有說話。


    他歎氣,將她拉近懷裏,緊緊的抱住她,下顎抵在她柔軟的頭發上,"我不逼你,你不想說就不說,行嗎?"


    看著她躲的這麽辛苦,他心疼……


    看著她不敢承認,他也心疼……


    他隻能怪自己當年太草率,沒有精確的去確認……


    彼此都心知肚明,挑開了說隻會讓她難受,顧銘俊吻著她的額頭,"笨蛋!!"


    ***


    小溪想了一整晚。


    她覺得這樣下去情況會越來越糟糕,自己也會越來越難過。


    當顧銘俊醒來時,看見她坐著,愣了一下,眯著眼睛,"這麽早就醒了?"


    小溪看向他,"顧銘俊,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好像沒太上心,依舊閉著眼,模模糊糊的應了一聲,"什麽?"


    小溪深吸一口氣,凝著他,"我們離婚吧?先前不是說好了離婚嗎?"


    聞言,他睜開那雙如子夜般漆黑的雙眸,定定的看著她。


    他的眼神讓小溪的心裏湧起了酸澀,她狠下心,繼續說,"我們這樣下去算什麽?你在我和安妮之間轉來轉去的,難道不累嗎?"


    "前一個小時跟她情意綿綿的說完情話,下一分鍾又迴來做一些好像很心疼我的事情,顧銘俊,就算你不累,我也覺得惡心,你知道嗎?更何況,那個女人她是我妹妹,我的妹妹啊,你這麽做不是要拆散我們家嗎?"


    小溪說著,淚水不受控製的滑落而下,委屈攀上心頭。


    "咱們剛結婚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外麵有別的女人,我以為都是我的錯,是我滿足不了你的正常生理需求,才會出去找別的女人。"


    "我以為,隻要我努力,隻要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的婚姻就會像我的父母那樣走的長久,攜手到老。"提起過往,小溪始終無法控製那壓抑許久的淚水。


    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不喜歡我做的菜,不喜歡看見我在那棟房子裏轉來轉去,可是即便如此,我都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隻要我再堅持一會兒,我們的婚姻也許就會變得不一樣,當你告訴我你想要跟我好好的重新開始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等到了,可是我等到的是什麽?我萬萬想不到跟我老公有奸/情的女人會是我的妹妹,我也萬萬想不到,在咱們三個人之間,我才是那個多餘的局外人。"


    "小溪……"顧銘俊頓無睡意,坐了起來,聽著她說那些話,心口如巨石壓著,透不過氣,隱隱作痛。


    小溪唿出一口氣,抹去那些委屈的淚水,盡量使得自己冷靜一點,看向他,"當我知道那個女人就是安妮的時候,我就很清楚我們之間沒有未來了,如果你真的愛過安妮,就請跟我離婚好嗎?你現在的做法真的很自私,你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就算我的感受你不在意,那你應該在意安妮的感受吧?你讓她怎麽想?"


    她的指責如針紮在他的心上,顧銘俊想說些什麽,卻覺得喉嚨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的扼住,他說不出話,也不知道自己該去說些什麽。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肚子裏的孩子,因為他不是你的,所以,我們離婚,是最好的決定。"


    小溪掀開被子要下床,手腕卻被他抓住。


    千言萬語都沒辦法表達此時的心情,顧銘俊的黑眸裏閃爍著愧疚,"對不起……"


    對不起讓她這麽傷,讓她這麽苦……


    好似她從嫁給他,就沒有一天是真正幸福的。


    念及此,顧銘俊的胸口好像被人悶悶的揍了幾拳頭。


    小溪扳開他的手,沉默的下床走向洗手間。


    待她出來,屋內已沒了他的身影。


    她望著他睡過的地方,怔忡的發了好久的呆。


    都說清楚了是嗎?


    小溪覺得自己這一刻應該笑的,因為她終於把自己的委屈全部倒空,她終於說服他離婚……


    她努力的揚起嘴角,有什麽東西濕濕的,熱熱的,流進嘴裏,味道是那般的苦澀。


    ***


    夜,深沉。


    顧銘俊微喝了點酒,來到了沈安妮的住處。


    他掄起拳頭,用力的砸門,"開門!!"


    "開門!!"


    他叫了半天,把鄰裏都吵醒了,屋內卻沒有半點動靜。


    他倚著門,坐在地上,腦海裏一直在浮現著早晨小溪哭訴的那些話……


    她說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而他卻一次次的欺騙她,讓她受了那麽多的委屈。


    讓他記憶深刻的有一次,她要過來搶他的手機看,他隻是戒備的看了她一眼,卻看到她眼中的傷,而且她的笑容是那麽的苦澀……


    原來,她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顧銘俊苦笑,握著酒瓶,仰起頭不停的灌著。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聽到有高跟鞋的聲音,抬起頭看去,隻見沈安妮詫異的看著他。


    她蹲下來,"銘俊哥?"


    "你怎麽坐在這裏?還喝那麽多酒。"


    她要攙扶他起來,卻被他冷漠的推開,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安妮錯愕的看著他,被他此時鐵青的臉色駭到,他這個樣子像是要吃掉她,不,是要將她活活的撕碎……


    "你怎麽了?"她的聲音緊繃,心跳也無預警的加快。


    她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他也從來不會對她這麽冷漠,這麽兇……


    "銘俊哥?你怎麽這樣看我?"


    他那陌生的眼神讓她的心裏湧起從所未有的不安和慌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滕然而生。


    顧銘俊眯了黑眸,嘴角揚起自嘲的弧度,他笑自己竟然連誰救了他,都會弄不清楚……


    他笑自己這幾年來荒唐的諾言,他笑自己剛結婚的時候沒少因為安妮去做出傷害小溪的事情,可這一切能怪誰?隻能怪自己。


    顧銘俊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難過的嗤聲冷笑,"我問你,三年前,是不是你救我的?"


    麵對突如其來的疑問,沈安妮一時慌亂,"怎麽問起這些?"


    "你隻需要如實迴答我。"


    "我……"她看向他,咬著唇瓣,"銘俊哥,這些你不是很清楚嗎?以前你也問過了,今天怎麽又突然提這些問題?"她要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他卻退後一步,避開她,借著酒勁大力的將瓶子砸在地上。


    哐啷的一聲,酒瓶碎了一地。


    那清脆尖銳的聲音嚇得沈安妮的臉色蒼白,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他瞪著猩紅的雙眼,雙眸裏氤氳著水霧,"我就是不清楚!!沈安妮,你還想騙我到什麽時候!!我以為這種事情你不可能拿來騙我,可是你做了什麽?這麽多年,你這麽心安理得的頂著這個救命恩人的頭銜難道一點都沒有不安過嗎!!"


    話到最後,他近乎是在吼她,安靜的樓道裏頓時傳來他的迴聲。


    沈安妮屏住唿吸,被他吼得眼淚頓生,她慌張的上前,"你聽我解釋……"


    "你不要靠近我!!"他怒斥,用厭惡的眼神盯著她。


    他那麽決然和深痛的眼神如利劍穿過沈安妮的心,眼淚落下,她慌了手腳,"銘俊哥,你聽我解釋好不好?不是你想的這樣的,不是的。"


    他冷哼一聲,"那你告訴我,是怎麽樣的?"


    "你來告訴我,你是在哪裏救了我?我當時穿了什麽顏色的衣服?你把我帶到哪個旅館住下的?房號是多少?你說啊,你怎麽不說話!!沈安妮你怎麽變成啞巴了!!"


    "不,我……"她慌了,她說不出來,因為這些東西她不曾放在心上。


    是,她是聽小溪大概的說過那日的情況,可是並沒有具體到他穿了什麽樣的衣服……


    看著她心虛而語塞的樣子,更加確認了心中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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