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極很遺憾。


    因為,冰雪融化,春暖花開,洛孤寒就要帶著三萬狼騎要遠行北上了。


    而他的【陰策】才修行到了第十四層,就差二十天就能大圓滿了。


    看看狀態:


    【陰策】,十四層。


    雙重偽裝lv4(即便力量比你高出兩個層次,也無法看穿你,或是隻能看穿你想給的信息)


    明麵偽裝lv3(即便力量比你高處一個層次,也會被你誤導,將你所使用的功法誤以為是另一種同屬性功法)


    夜行(你率領的士兵在夜晚行軍會獲得恐怖的速度加持,隱蔽加持,讓人無法察覺)


    “真是遺憾。”


    夏極搖搖頭,假設碰到高我三個層次的人,豈不是就能看穿我了?


    ...


    此時。


    城外。


    溪流之畔,涼亭。


    洛孤寒正坐在太子姬無憂對麵。


    太子舉起一杯淡酒,算是提前為君送別。


    洛孤寒卻搖了搖手:“不會。”


    姬無憂不以為意,他是早知道這位洛將軍滴酒不沾。


    隻是...


    假如他知道當初這位洛將軍和逍遙王下棋時喝了多少酒,他怕是就要把桌子給掀翻了。


    這說明什麽?


    說明洛孤寒看得起夏極,卻看不起他。


    至少說他在洛孤寒心底的地位遠沒有夏極重要。


    太子春風得意,仰頭飲下一口美酒,然後微笑道:“將軍北上,臨別之時,有何教我?”


    洛孤寒淡淡道:“太子很好,身邊人才很多,洛某沒什麽好教的,隻是...要傳遞一個信息。”


    太子從容道:“什麽信息?”


    洛孤寒道:“太子對魔教鳥盡弓藏,這無所謂,我們並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和太子斷了合作。”


    姬無爭微微皺起眉。


    魔教之事隱蔽無比,他如今以未來帝王自居,自然不想有人揭開他已經揭過的秘密。


    洛孤寒繼續道:“聖會隻想傳遞給你一件事。”


    太子道:“請說。”


    洛孤寒淡淡道:“不要去招惹皇後,也不要去招惹逍遙王,讓他們兩人永遠超然在一切之外。”


    太子眯了眯眼,“哦?”然後笑道,“怎麽會,皇後可是我母後,逍遙王可是我認的舅舅,雖然我年齡比他們大了不少,但輩分不會亂的...


    對母後會孝敬,會舅舅也會。


    怎麽?


    聖會還要為這件事專門來提醒一下我麽?”


    他雙眸帶著溫和的笑意,相比於他,洛孤寒就如一尊沉靜的佛。


    隻是這佛卻帶著常人看不到的邪氣。


    “相柳”對著那雙內斂霸氣的眸子,毫無感覺,然後平靜道:“這不是提醒,而是一次警告。”


    ...


    ...


    洛孤寒離開之前的一天,諸多權貴都來府邸上拜訪。


    兵部,刑堂,法家,星象,世家,文武百官,還有些稍有提攜、自認為是門生的精英全都到了府邸前,與這位大周兵部第二人道別。


    熱鬧過盡。


    因為洛將軍不會飲酒,不喜應酬,所以送別的晚宴並沒有能舉辦。


    盡管如此...


    夕陽西下。


    洛孤寒卻還沒有關上府門。


    瑰紅光華讓兩尊飽經風霜的石獅染上了血色。


    他還在院中,在等一個人。


    那個人不來給他送別,他就覺得不夠圓滿。


    但等到半夜,那個人卻真的沒有來。


    洛孤寒這種好脾氣、好修養的人都忍不住罵了句“媽批”。


    第二天早上。


    洛孤寒已經一身戎裝,準備出城和三萬狼騎大軍匯合了,這才看到在街頭吃麵條的逍遙王。


    逍遙王最近挺煩被人指著脊梁骨罵,所以穿得很嚴實...


    而逍遙王身側,那兩位同樣穿得很嚴實的姑娘怕就是風月魔宗的宗主和聖女...


    三人一起在外吃麵條。


    顯然...這是沒人高興做早飯了。


    三人都壓低著帽兜,頭低著,臉龐都幾乎埋在麵條裏了。


    洛孤寒騎著高頭大馬,一眼就在茫茫人海裏看到了逍遙王。


    逍遙王那德行,就算化成灰,他都認得。


    此時,他昂頭看了下,發現逍遙王麵條上居然加了兩塊大排,顯然胃口很不錯。


    什麽“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勸君更盡一杯酒”這種離別的感傷,似乎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咳咳...”


    他咳嗽了幾聲。


    一時間,思緒萬千。


    這個冬天經曆了許多事。


    大體來說,就是前半段和一個可怕的敵人進行了一次交手,但很快各自止損,達成默契而停手。


    本來準備好全部押上的棋子,已經布置好的局,都一一撤去了。


    那些棋子裏...包括七大寇中的一位。


    那一位大寇的真實身份是聖會十八席之一。


    原本他要那位大寇聯合演出,壞人他做,好人也那大寇做,他屠殺難民,給逍遙王姐弟潑髒水,引出陰司。


    而那位大寇則是吸收部分難民,然後造勢...


    陰司隻要被卷入其中,十有八九會認那大寇為友方。


    到時候敵友不分,真真假假。


    直到陰司閻羅以及其他強者被引出,再以一軍之力及時斬殺。


    但計劃自然是取消了。


    因為陰司那魔僧地藏都一人挑一軍了,還打什麽?


    然後,後半段則是和一個很有趣的年輕人度過了大半個冬天。


    在拋開了心結和防備之後,他與那年輕人下棋,飲酒,同時教導他學習【火策】,也從他身上學到了些很奇妙的處世之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不是知己不飲酒。


    所以...


    送行的時候,夏極沒來,洛孤寒心底還是有些不爽的。


    因為他其實是想喝酒的。


    隻是這世上,真正能讓他端起酒杯的人幾乎沒有。


    “咳咳...”


    洛孤寒又咳了兩聲。


    夏極把麵碗拿起來,開始喝湯,整張臉毫無死角,完全被麵碗遮蓋了。


    洛孤寒忍不住喊道:“逍遙王!”


    夏極果斷地把麵碗丟開,站起身,順手拿起手側的大肉包子走上前,“洛將軍,好巧,早飯沒吃吧?”


    洛孤寒:“我...”


    “包子送你了。”


    “你...”


    “別客氣。”


    夏極一邊說著一邊把包子塞到洛孤寒手上。


    這位兵部第二人愣了愣,看著那包臍還流著黃油的包子,陷入了沉思。


    逍遙王補了一句:“蟹黃的。”


    洛孤寒滿臉愕然,然後放聲大笑起來,“逍遙王要一起來麽?洛某帶你北上,看看異人的國度,那裏和你想的會很不一樣。”


    夏極搖搖頭:“不了,一會兒還要去皇宮。”


    洛孤寒:“昨天為什麽不來送別?”


    夏極肅然道:“太困,睡早了。”


    洛孤寒:“今早為什麽還不來?”


    夏極肅然道:“天冷,起不來。”


    洛孤寒:“你為我送別,就送一個包子?”


    夏極眼睛一亮:“不吃還給我。”


    洛孤寒:“媽批。”


    然後這位明麵是大周兵部第二人、暗裏是聖會“相柳”的恐怖存在,直接揚鞭策馬而去...


    一群人,甚至正在吃麵條的兩女都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逍遙王。


    這些人永遠不知道夏極氣走了怎麽樣的一個存在。


    也不會知道夏極是怎麽樣的存在。


    ...


    ...


    騎著夢魘般烏雲踏的李元兒還在趕來的路上。


    但是一米五的無名人已經抵達了王都,這位無名人穿著10cm的內增高鞋,所以矮的並不是特別明顯,不會讓雷暴堂舊部產生一種“見一米四如見雷堂主,然後當街一口道破”的烏龍。


    江南油紙傘的從江南的遷徙很有趣,隻是一種引誘,在精英離開,一群覬覦的勢力妄圖鳩占鵲巢時,這些油紙傘的刺客又迅速折返,將這群勢力全部斬殺,一來一迴之間,再次穩定了油紙傘的在南方的刺客基石地位。


    而油紙傘的青衣傘,血魔,胭脂虎,則是在這次殺戮中出盡風頭。


    風頭歸風頭,出盡之後,她們是誰,卻還是沒人知道。


    另一邊,似乎因為征戰奔波,加上染病的緣故,太子府那位長孫唐去世了...


    這位聰明無比,有著士大夫般溫文爾雅的男子死在一個寂靜的晚上,太子還算不錯,將他厚葬了。


    除此之外,江湖各處都有些動蕩不安。


    而夏極又開始苟【四誅劍道】這門玄功...


    ...


    姬無憂正在東宮裏靜坐著。


    銅蟒燈盞吐著幽幽金光。


    焚香飄渺,在宮裏彌漫著令人心神寧靜的煙氣。


    長孫唐的去世,並沒有讓太子多惋惜。


    這位隻會勸自己去靈堂守孝、低調再低調的謀士顯然已經過時了。


    而他此時豈能低調?


    他雖然還沒有登上九五之尊,但卻已經快了。


    父皇每天咳嗽不已,這病症反反複複,看起來已經虛弱了不少。


    那皇後夏寧卻是美豔嫵媚,令人每每想起就心動難耐。


    這座皇宮,這做城市,這個國家,隻有自己才能支撐起來...同樣,這裏的一切也該讓自己享用。


    哪怕是皇後。


    隻是,他想起洛孤寒臨行時的話,他又皺起了眉頭,生出一種掣肘之感。


    此時。


    門外傳來親信的聲音。


    “太子殿下,那位奇人已經來了。”


    “帶他過來。”


    “是。”


    片刻後。


    一個穿著奇異,麵色傲慢無比的男子走入了太子行宮。


    太子頭也不抬,指了指座位:“坐。”


    那奇異男子冷哼了聲,搖搖頭道:“看來太子不是真正的求賢若渴了,我遠道而來,太子就這麽冷淡相對麽?”


    太子抬起頭,直接道:“先生能為我帶來什麽?”


    那奇異男子道:“解憂。”


    “如何解憂?”


    “以殺解憂。”


    “先生知道我想殺誰麽?”


    “太子定然想殺那殺不了的人。”


    姬無憂眯了眯眼道:“先生怎麽稱唿?”


    “碧波上人。”


    太子聲音恭敬了些:“上人,請上座。”


    他起身相迎,指了指身側的椅子。


    碧波上人道:“我想要榮華富貴,想要美人在側,想要權勢滔天,太子能給我麽?”


    姬無爭又皺起了眉。


    那奇異男子笑了起來:“那我們先說幾句話吧,太子就會明白,我的到來,是你的大幸。”


    說著,他直接坐在了太子對麵,然後道:“太子知道修仙人麽?”


    姬無爭還沒開口。


    那奇異男子又道:“太子知道超凡,傳奇,神話麽?


    知道心神識我限,天人五大境麽?


    知道五大境後的雷蟒天劫,打破命輪麽?”


    姬無爭沒開口。


    前麵的他知道,但後麵的確實有些淡了,隱約知道,就等於不知道。


    所以,姬無爭很誠實的搖了搖頭。


    那碧波上人露出些微得意之色,然後道:“這些東西遠遠超出了你們凡人能知道的範疇,不知道,正常。”


    姬無爭道:“境界很多,但突破卻是難如登天,知道又怎麽樣?不知道又怎麽樣?”


    碧波上人哈哈笑道:“太子啊太子,我能說出來,自然有各境界突破的秘法,這秘法乃是達到天人的陸地仙人的大隱秘。”


    姬無爭動容了,“上人如果能夠幫我,本王絕不吝嗇...隻是,上人既然知道這些,為什麽還要來我這裏要榮華富貴,美人,權勢呢?”


    碧波上人道:“我累了,不想修仙了,想要享受這凡人世界最好的東西,而這些自然來找你太子。”


    姬無爭心底自然有著判斷,猜測這可能是個自覺無緣仙途的人,於是道:“上人請繼續。”


    碧波上人道:“這江湖達到頂級層次,其實已經是非常不易了。


    再往上提升到超凡,非是絕世奇才不能做到。


    而傳奇,神話,更是需要恐怖的機緣和契機。


    據我所知,這片大陸的曆史上,最年輕的超凡應該是十五歲,最年輕的傳奇卻是三十歲,而最年輕的神話則是六十歲,之後才是進入天人五大限,開始與時間爭分奪秒,打破凡人命輪的時候。


    六十歲,才進入天人的陸地神仙之境,而這還是最好的情況...


    試問悠悠千載,又有幾人能做到?”


    太子自然明白這些,而那十五歲的超凡他也知道是誰,大周第一名異姓王。


    而他自己能夠以三十餘歲達到超凡,已經是很恐怖了。


    碧波上人繼續道:“仙人生非異也,善假於物也。若是沒有這外物,世上又有何人能臻至天人,洞悉心神識我身五大限,化身陸地神仙?”


    姬無憂問:“此話何解?”


    碧波上人平靜的吐出兩個字:“妖丹。”


    “妖丹?”


    “吞妖丹,隻要撐過其中的力量,那麽就可以輕鬆地突破境界,當然...妖丹並不能亂吃。


    每一層次所吃的妖丹,所需要的配方也各不相同。


    不僅如此,妖分五行,即便不是天生五行妖,但也可以用五行來歸類,金木水火土,無論你靠哪種妖丹突破,今後隻能固定這一類,再無法選擇其他類別。”


    姬無憂愣住了:“隻要吃下妖丹,就能突破?”


    碧波上人充滿優越感的笑了笑。


    姬無憂又問了句:“要做什麽嗎?”


    “不用,吃了,花費一段時間消化了妖丹裏的力量,就可以突破。”


    “......”


    “不過,妖丹的來源並不容易,保存更加不容易,而且...消化妖丹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如果失敗了,人很可能妖化。


    所以每一層妖丹,都有專屬的對應配方,添加諸多珍貴仙物,才能將妖化的幾率降到最底,而越是高境界的妖丹,所需要的仙物越是珍貴。


    除吃之外,妖丹的提升境界,隻是將你力量提升上去,玄功並不會因此進步,隻不過高屋建瓴,再反過來修煉玄功,那就是事半功倍了。”


    太子聽得呆住了,這上人的一席話可謂為他開啟了從未見過的新世界。


    碧波上人繼續道:“我恰好帶好了一枚超凡妖丹,一枚傳奇妖丹。


    除此之外,我還帶了一尊妖魔兵器,可以幫太子清除異己。


    隻不過這些,太子拿什麽來換?


    我要的就是錢,權,還有美人,太子這些都有,願意給我麽?”


    姬無憂沉吟片刻,點點頭緩聲道:“上人想要什麽,本殿下就給你什麽,隻是這妖魔兵器?這又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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