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不是不想配合,實在覺得他一隻貓,舔舔傷口也就好了,多餘被酒精棉折騰——那酒精棉擦在傷口上真的很疼。左寧終於耗盡了耐心,不再小心翼翼地抱著,有些粗暴地拎起楚惜的後頸,放下時卻依舊仔細,而楚惜察言觀色,不敢再“恃寵而驕”,不由得也老實了些。左寧這次幹脆祭出了“無根草”,將楚惜牢牢捆住,真是“殺雞用了屠龍刀”,但效果也的確顯著,這隻不省心的貓見到那可怕的吸血藤時,終於徹底安分了。左寧將楚惜捆綁成四隻爪爪舒展開的姿勢,楚惜被迫翻著白肚皮,身體大大大開,覺得這個姿勢有些不妥,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於是緊張地叫了一聲,可惜楚惜現在是個毛團,無論什麽情緒都自帶軟萌光環,緊張的叫聲聽起來也跟撒嬌無異。左寧此時已經摸清了自家小貓“給點陽光就燦爛”的性格,對他的撒嬌置之不理,傷處在後腿~根部,由後方關節處一直延伸至內側靠近肚皮的地方。其實傷口不算長,但楚惜身子太小,就顯得有些猙獰,左寧小心撥開楚惜傷腿上的毛毛,先用清水避開傷口小心清洗周邊沾了血和泥土的部分,而後再用酒精棉球徹底擦拭,楚惜扭著身子躲避,可惜都徒勞無功。小棉球又換了幾個,才算將傷口徹底消毒,左寧似乎覺得小貓之前折騰太多,打算趁機一次把血汙擦拭幹淨,不放過任何角落,楚惜盡量想象自己是隻死貓,任由那冰涼濕~滑的酒精棉在自己身上遊走,直到擦到貓蛋蛋時,終於忍不住奮力掙紮起來。☆、第二十四章楚惜隻覺得一陣酥~麻從自己身下過電似的蔓延向全身,左寧皺了皺眉:“別動,丸子!最近不能洗澡了,先給你擦掉髒東西消毒。”楚惜“喵”了一聲,四肢無法動彈,被迫舉過頭頂的爪爪徒勞地一下下張合表示抗議。但這抗議太過無力,左寧又換了一個酒精棉球,楚惜的體溫很高,那棉球觸感微涼,碰在腹部柔軟的絨毛上時,楚惜卻隻覺得滾燙,左寧的大手近在咫尺,看起來幹燥溫暖。這雙可以輕易剝奪人命的大手,指甲飽滿圓潤,掌心有一層薄薄的繭,蹭上去無比舒爽,此刻正靈活地在楚惜身體上遊走,用帶著酒香的棉球一下下地擦拭下腹部沾染的血汙。楚惜琥珀色的大眼睛目光迷離,微微眯成了狹長形狀,灩瀲波光隻露出一隅,竟有點人類情態,有那麽一點……勾魂攝魄。左寧辛苦消了一遍毒,收了夾子和棉球,正要給楚惜解除束縛,突然看到自家貓咪的目光,一瞬間有些怔愣,楚惜卻是突然反應過來,他剛剛是怎麽了?怎會滿腦子都……來不及迴憶,隻拿因情緒失控而水霧氤氳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瞄著左寧,希望他不要看出什麽端倪來。左寧也是一瞬不瞬地盯著楚惜,手中還拿著沾染了暗紅色血跡的棉花球,整個人木雕泥塑般半晌沒動,看不出任何情緒,楚惜緊張到了極點,隻覺胸腔中心髒狂跳,可血液卻似乎凝固了,左寧才喃喃道:“有這麽疼麽?都哭了。”楚惜:……楚惜鬆了口氣,覺得自己高估了鏟屎官的智商,可直到左寧將“無根草”盡數收迴,楚惜還是魂不守舍地保持剛剛的姿勢,仰麵躺著——傷口、以及被蠢主人沾了酒精的貓蛋蛋有些刺痛。剛剛自己腦子裏那些不受控製的旖旎想法是怎麽迴事?楚惜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他快要進入發~情期了。貓咪的發~情期是非常難受的,大腦會不受控製地想些有的沒的,身體也極度渴望舒緩……楚惜兩隻爪爪彎曲成90度,收在胸前,仰著脖子,麵色凝重地思考貓生。可左寧的視角剛好看到楚惜純白色毛絨絨的貓下巴,幾根長長的胡須在夕陽的映襯下,折射著點點微光,四隻爪爪一動不動,看起來又呆又蠢。左寧有些內疚地想:難道是疼傻了?轉念又覺得自家的貓雖然很多時候看著機靈,但畢竟是隻貓,智商能高到哪裏去,楚惜剛好碰到自家鏟屎官憐憫的眼神。一人一貓同時在心中對對方做出了評價:真二。左寧最終將楚惜的傷腿仔細用紗布包紮好,才憐愛地將他好好安放在副駕駛,發動了車子。在左寧為楚惜處理傷口的時間裏,白愷年、秦凝等人也沒有先行離開,照顧著昏迷不醒的單馳。單馳三十四五歲的樣子,中等身材,眼角有些不甚明顯的魚尾紋,如今燒得渾身滾燙,時不時蹦出些囈語:“阿凝,沒有人逼你了,不要走……”秦凝聽到這話神色微微一變,白愷年非常識相地暫時失聰,見左寧發動了車子,也迴到駕駛位:“凝姐,我們也走吧。”秦凝點點頭,目光落在單馳的臉上,輕輕歎了口氣,手掌撫上他發燙的額頭。這裏離“淨土城”不過三四十公裏,路況也還算通暢,開到城門口的時候,卻發現大門已經關閉了。這裏和“落日基地”不一樣,圍牆雖沒有“落日”的天然古城那麽高,可麵積非常大,人工修葺的痕跡很重,像是依托著原來的某個爛尾工程改建的。喪屍們雖然有極少數進化到了二階,但絕大部分依舊無法突破圍牆的屏障,裏麵可以稱得上幸存者的樂園了。大門似乎關閉了有一陣子,城門外停了幾輛汽車,更多的是背著行李的徒步逃難者。有車的晚上都鎖好車門過夜,那些徒步的則不敢大喇喇地睡覺。支起了篝火輪流守夜,然而勝利和希望就在眼前,大部分人都興奮得無法入眠,甚至有個三十多歲的漢子,突然哽咽道:“真沒想到我能活著走到這兒!”這個話題一開始,關於末世的訴苦便一發不可收拾,漸漸熱鬧起來,左寧從空間取出些食物,喂飽了楚惜和自己之後,便下了車,楚惜此時一隻後腿包得粽子一樣,行動不大靈便,可實在受不了一個姿勢窩在座椅上,“身殘誌堅”地用僅剩的好腿向後蹬,借力一躍,前邊兩隻爪爪扒上了左寧的衣襟。然而著力點太小,險些掉下去,被左寧一把拎住他的後頸毛,又拽了迴來,楚惜“咪”了一聲表示感謝,感歎自家鏟屎官雖然頭腦沒那麽靈敏,可身手卻是敏捷。左寧為楚惜處理傷口耽擱了不少時間,這夥人應該是後來趕到的,並沒有見識過他當眾吸幹了活人血液的英姿,左寧走到篝火旁,他們隻當他是湊熱鬧烤烤火,也沒人計較,甚至有人默默給左寧讓了個位置。左寧向那人點頭致意,楚惜探出個毛絨絨的圓腦袋,環視一周,發現並沒有看到白愷年和秦凝,秦凝在車裏照顧老公情有可原,可那個白愷年真的那麽不識相,要24小時做電燈泡嗎?夜晚十分,楚惜的瞳孔幾乎擴大到整個眼球,琥珀色的眼睛變成了純黑,猶如美瞳效果加持,甚是可愛,有眼尖的趁著火光映照,說了聲:“你還帶著貓逃難?真可愛,怪不得舍不得扔。”楚惜有些羞澀地微微低下頭去,心裏覺得這人的評價倒是挺中肯,楚惜舔~了舔爪爪,想:就算是做貓,他也是品相極佳的毛球。然而末世中,寵物的皮相根本沒人關心,很快話題就轉向了大事。這些人魚龍混雜,能一路摸爬滾打活著來到“淨土城”的,大部分都是異能者,且見識廣博。左寧現在缺少的就是來自各地的信息,左寧的話不多,是個好聽眾,那些人也的確說了些有用的信息:末世爆發以來,從爭奪糧食、資源,各自為戰,到學會組成傭兵團,或是異能小隊,再到建立起大大小小的基地,人類看上去漸漸適應了新的生存法則,隻是環境依舊殘酷。有個號稱大半年來從未停止過逃亡腳步的人科普:整個亞洲的小基地不勝枚舉,但最大的隻有三個,其中就有眼前的淨土城,西亞的薩那城,而東方的金甌城目前規模最大。亞洲板塊中,內陸地區存活的人類最多,因為許多海島國家,在末世伊始便覆滅了。一些海洋生物也進化出異能,登錄海島之後,人類幾乎片甲不留,但究竟都是什麽種類的可怕生物,那人也說不清楚。“情報”交流得差不多,左寧大致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便帶著楚惜迴jeep裏休息,楚惜白天裝“重傷”被憋得夠嗆,此時跛著腿,也磨磨蹭蹭地伸個懶腰才肯進去,卻瞟見隔壁別克車閃出一個人影,正是白愷年。夜晚就算強大的異能者也不敢單獨行動,他這是要幹什麽?白愷年動作極快,楚惜隻是匆匆一瞥,他竟是整個人憑空消失了!☆、第二十五章夜晚正是喪屍們活動最為頻繁的時刻,有人分析大概是喪屍化顛倒了他們的生物鍾,夜晚成了最饑餓的時間段,所以才異常活躍地找食物,因此就算是異能者,也沒膽量在黃昏後獨自離開人群。白愷年這個時候單獨消失,是有什麽苦衷,還是遇到了什麽麻煩?“淨土城”周圍的喪屍大概也被消滅得差不多,除了篝火的劈啪聲,再無任何響動,就連輪流負責值守的步行者也打起了瞌睡。然而淩晨四點多的時候,楚惜卻聽到了動靜,自從做了貓之後,聽覺大大提高,大多數時間都是淺眠,楚惜聽到敲車窗的聲音,他睜開眼睛打了個嗬欠,本想繼續睡,卻突然意識到聲音來源應該是隔壁的別克君威。楚惜瞬間來了精神,抖抖耳朵抬起圓腦袋,從左寧的臂彎裏抽~出屁~股,左寧不大舒服地換了個姿勢,楚惜無聲地跳上後座靠背,兩隻爪爪扒在車窗上,果然見到了白愷年。隻是他一身的血跡,看起來有些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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