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變化


    那,那東西是怎麽出現在自己房裏的?她輕皺起了眉,進宮第一晚,給自己毒藥的小宮女也沒再見過了,她沒敢問龍皓焱,怕本來他不知道,自己一問反而連累了宮裏的奴才們。現在這春*宮圖又莫名其妙地跑到了自己的屋裏來,她縮了下肩,突然感覺有雙眼睛正從暗處盯著她,這感覺,很寒冷!


    “那也不是我的。”陶伊側過臉來,認真地說道。


    “會查。”他的聲音有些懶散起來,似乎又有了點不同尋常的味道,陶伊連忙往旁邊挪了一點,避開他漸開始滾燙的身體,他的聲音低低地從身後響起來:


    “陶伊,你越來越讓朕發瘋了。”


    陶伊沒有躲開,低著頭,任他的手在身上輕撫,良久,才小聲說了一句:


    “我是不是很不要臉?我好恨我自己。”


    “不許這樣說自己!”


    龍皓焱皺了下眉,把她轉過身來,攬進了懷裏,掬起水,輕澆在她的身上,這水珠兒歡快地從她的胸前滾落,擊在水麵上,淺起顆顆小水花來。


    靜極了,兩個人都沉默著,燈影投下,水麵上一雙影子隨著這波紋泛了輕漾。


    該來的,擋也擋不住。


    所以陶伊才想逃,她從來沒有這樣想逃過,逃離這個被她稱為魔君,卻又讓她陷進這無法自拔的歡樂中的男人。


    不能繼續下去,說好了有一年的期限,怎麽這麽快就被這身體給勾*引得變成了另一個人?


    過了那一夜,兩個人的關係變得奇怪起來,陶伊自那天起,便不開口說話了,無論小悅怎麽逗她,她也隻是沉默。


    每日裏就隻管埋頭寫字,一遍遍地寫自己的名字,久了,陶伊兩個字倒也寫出一點味道來了,別的字嘛,還是歪歪扭扭的。


    龍皓焱一連好幾天都沒在她這裏過夜了,有時候白天來坐一下就匆匆地走了。最近各地連連大雨,洪災泛濫,又剛打過了仗,國庫裏的錢被龍元澈弄走了大半,現在各地要求派糧救災的急緊文書一道接著一道地往京中送,這緊張的當口,龍元澈的三部騎兵又開始騷擾邊境,向他下戰書了。


    “這雨怎麽下個不停啊?聽說還有些地方有了泥石災,好多屋子都被淹著了,現在到處難民,各府衙都忙著救災,連今年的秋試都暫停了,娘娘您說,大秋天的,怎麽會發這麽大的水?”


    小悅飛快地跑進來,在門外跺了跺腳,甩了甩袖子,這才走了進來,把手上的碗放到了桌子上,這是給陶伊煮的茶葉蛋,自那天夢到爹娘之後,她便每日都要吃個雞蛋,似乎要把之前十六年沒吃到的都補迴來一樣。


    陶伊拿起了雞蛋,慢慢地剝著殼。


    “娘娘,你好歹也說句話啊,都六天了,您一句話都不說,奴婢都要急死了。”小悅給她敲著另一隻雞蛋,“娘娘,奴婢多煮了幾個,你給陛下送去吧。”小悅見她還是不說話,於是把食盒拎起來,小聲勸起來:


    “聽小祿子說,陛下這幾天都是住在禦書房裏的,幾乎沒怎麽睡過,娘娘就去看看吧。”


    陶伊搖了搖頭,擦了手,又坐迴了書案前麵寫起字來,右手邊上,那張他寫的紙還在,他的名字遊龍一般在紙上飛躍著。


    不知不覺地,筆下就一筆一劃地寫開了:龍皓焱。


    一隻手從旁邊探過來,猛地奪過她正在寫的那張紙,輕笑聲便響了起來。


    “王爺!”陶伊站起來,驚訝地看向來人。


    十一正舉著那張寫了龍皓焱名字的紙,笑吟吟地看著她:


    “寫的什麽?讓本王猜猜,可是本王的名字?”


    “王爺怎麽能隨便到姑娘家的閨房中來?”陶伊伸手就想奪過那張紙,十一隻身形一動,便閃開去,退了好幾步,站住,舉起紙來,手指放到唇前,輕一搖晃,便念道:


    “我知道了,是王兄的名字!”


    陶伊的臉略紅了一紅,心裏有些納悶,十一雙眼皆盲,可是卻動作敏捷勝她見過的所有正常人,外麵風大雨大,他一路行來,這白衣白袍,居然一絲未濕,就這麽清清爽爽地立於麵前,倒是這臉色比之前要潤澤了些許,這雙盲眸,看上去又比正常人的眼睛要漂亮絢爛多了。


    “徒兒,為師來,你也不奉茶?”他把紙往空中一拋,袖一揮,便有一隻小雀叫著從袖中化出來,銜了這紙飛到了書案上,放下去,又用小腳跳到了硯台裏沾了墨,複又跳出來,在紙上亂跳著,直到把那字模糊得再也看不清。


    “字這麽醜,生生把王兄這麽好聽的名字給糟蹋了,練好了再給他看吧。”十一坐下來,一掀袍,便看向了陶伊。


    “你真看不到嗎?”陶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怎麽可能呢?”


    “看?人世間,很多東西並不是用眼睛去看的!你看到的這一些,可能都是假像!”十一的眼中,五彩光一閃,陶伊便有些眩暈了起來,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側耳,凝視聽了一會子,便搖了搖頭,說:


    “沒救了。”


    “什麽?”陶伊嚇了一跳,連續縮迴了手。


    “情毒啊!你和王兄,以情毒解情毒,甚好,省得我再去被他逼著找解藥。”十一笑得曖昧,陶伊卻尷尬地說不出話來,十一一向說話這樣沒有遮攔嗎?


    這時,灰灰從外麵竄了進來,猛地衝著那小雀長嘯了起來,這家夥進了宮吃得好睡得好,長得飛快,現時已經圓滾滾的了,拖著一條殘的腿,神氣活現地在屋子裏搖晃著。


    十一皺了下眉,手指彈了一下,一根銀針便刺進了灰灰的後腿上:


    “小畜牲,見了主子還不給我趴下。”


    灰灰低嗚了幾聲,便乖乖地臥了下去,像足了一隻家養的小狗。


    “這狼不同於普通的狼,你再養,這野性也除不去,你若安心喜歡這小畜牲,便把這個帶著。”十一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哨來,拉起陶伊的手,放到了她的手心。


    “謝謝王爺。”陶伊抬起手來,小竹哨青翠翠的,可愛極了。


    “咦,王兄說你幾日不說話了,為何看到我,又願意和我說話呢?”十一接過小悅奉上的茶,唇一揚,便笑起來。


    陶伊沉默下來。


    十一也不再問,站起來,拍了拍袍子,低聲說:


    “你可知,王兄三年之內毒不解,隻有死路一條?”


    “你不是說,我和他可以互解嗎?”陶伊隻聽到心裏咯噔一聲,心裏那根弦便緊繃了起來,張口便問。


    “互解是暫時的,這話,我從未對他說過,這些年我一直在研製解藥,可是一直找不到,症結所在,他若沒遇到你,情毒不會在體內發作得這麽快,陶伊,我說你是他的劫,便是此意,你身上有太多吸引他的地方。”


    “還有三年,你找得到解藥的。”陶伊悶悶地說道。


    “情毒,來自情花,一百年才開一次,一株雙朵,在花初綻的時刻,采其蕊,注入千年冰山雪浸泡三百三十天而成,下毒者以其血作引,注入了封咒,中毒者初時隻是被情*欲糾纏,受幻像和五髒內俯灼燒之苦,可是,一旦再動情,這毒便會往你每一寸肌膚,每一寸骨骼滲去。三年,若不解,必死。”


    十一的神色嚴竣下來,緩緩地,一字一句,說出來輕飄飄,可是到了陶伊的心間,卻像重錘,一下下擊得她心髒劇痛難忍。


    “我用了六年的時間,四處尋找情花,冰山寒潭,一切可以生長的地方,我都去過,可惜都是無功而返,你若不出現,我還能拖一段時間,可惜天意如此。”


    “你為什麽不阻止他?或者,你現在送我走,還來得及。”陶伊扶住了桌子低聲說道。


    “你與他山洞一事,命運就已經開始改變了,若來得及,我不會允許你留在他的身邊,恰恰相反的是,這三年隻有你留在他的身邊,他才能安全地等到三年後的那一天,陶伊,今天的談話,隻有你和我知道,再無他人,你能做到嗎?”


    十一傾過身子來,用那雙五彩的眸子凝視著她的眼睛。


    陶伊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他才滿意地一翹唇角,輕聲說道:


    “這才是我的好陶伊。”


    “你為什麽對他這麽好?你們皇族的兄弟不都是喜歡爭來鬥去的嗎?”傻傻地,陶伊居然問了這樣一句話。


    十一低笑了起來,站起來,拂了拂袖,是,他為什麽對他那麽好?他隻是個閑散的王爺,意外學了一身本領,從當年那個弱不禁風,像隻小病貓的小十一,成了今日外人看來高深莫測的十一王。


    可是,這個問題真是難到了他!他認真想了想,然後便聳了聳肩,轉身往外走去。


    陶伊,男人之間的感情,很複雜,你不會懂,他們現時可能是兄弟,是朋友,明日又可能成為最強勁的對手。


    男人,本就是很奇怪的生物,他們在自己的世界裏,都想成為最強大的那個,可是,強大的人那麽多,所以才會有爭鬥,才會有這麽多的風雨。


    不過,這世間上有兩個人永遠不會成為對手,那就是他和龍皓焱,他三歲的時候,母妃死,受王兄們的欺負,是龍皓焱把他背迴他的寢宮,幼年時,龍皓焱便是他心目中的神,是他給了他那段時間的安寧,是他,給他的母妃有了自己的墓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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