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葉青衣是婊子


    在夢中,我迴到了我和許放的小家,許放、周娜娜還有秦智簡高高在上地坐在沙發上,像是天神一般變得無比巨大,而我就像一隻螻蟻,他們俯瞰著我,眼神中帶著輕蔑還有不屑。


    秦智簡開口說話,聲音有如洪鍾,震得我耳朵疼,震得我頭痛欲裂。


    “葉青衣,你活該被他們搶了房子,活該被他們欺負。你連周娜娜都不如,又怎麽比得上劉宜欣的一根發絲?”


    秦智簡話音一落,許放和陳婷婷放生大笑,我想要堵住自己的耳朵,但發現這也是徒勞,他們的聲音像水流一般從我的耳中竄入,讓我避無可避。


    恍恍惚惚間我聽見有人急切地唿喚著我的名字,我抬頭四處張望,看到的隻有秦智簡、許放還有陳婷婷放大的輕蔑的笑臉。


    我感覺身體像是被人抱起,我慢慢地升入了空中,在我尚未反應過來時,身子失了平衡感,拚命地往下墜,最後我渺小的身軀摔在了家裏的地板上,意識也變得支離破碎。


    意識再次聚攏時,我又迴到了大學的門口。不好的預感纏繞心頭,我不想進去,但是有一股力量牽引著我,帶著我邁開步伐走了進去。


    我的腿宛若千金,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又重又疼。頭頂的陽光那麽炙熱那麽耀眼,照得我頭暈目眩。


    很快又到了那個猶如噩夢的地方,我拚命地想要後退,但腿不受我控製地繼續邁開向前走去。


    我想要叫囂,想要讓自己停下,但是嘴就像是被針線縫上。每一次試圖強烈張嘴時,喉嚨和嘴都是火辣辣地疼。


    很快我就到了學校的公告欄,公告欄周圍圍了一片的人,他們都轉了過來,不約而同地看向我,臉上都帶著鄙視、戲謔地笑容。


    我走到他們的中間,他們為我讓開了一條道,讓我正好看見貼在我前方的那封情書。情書上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我都記得,他們就像是一記又一記重錘不斷地砸在我的太陽穴上,還有心上。


    我抬腿想要逃出這個是非之地,但是頭上似是生了根狠狠地紮根地下,讓我動彈不得。那些人向我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他們的視線就像是一根又一根地針不斷地紮在我的身上。


    “葉青衣喜歡秦智簡。”


    “葉青衣不自量力。”


    “葉青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葉青衣比不上周娜娜。”


    “葉青衣是婊子。”


    “葉青衣好髒。”


    ……


    我在心裏叫囂,一聲又一聲的“不!”、“我不是!”全都沒能衝撞出我的嘴,隻能堵在我的胸口,不斷地膨脹再膨脹。同時,那些人的話也灌入我的耳中,我的身體快要被他們和自己的聲音撐破了。


    “不!”


    “我不是!”


    有人穩穩地握住我的手腕,控製住我的手,讓它不要胡亂掙紮。“你不是,你不是……我在這裏,沒人會傷害你。”


    後來我才知道,昨晚我打了秦智簡一巴掌後,等我跑開了他才反應過來。這一巴掌打在他臉上火辣辣地疼,他怒火中燒,直接摔門出了酒店。那時還是淩晨,公路上的車倆寥寥無幾,秦智簡將油門踩到底,像風一般地在城市中穿行,好像這樣才能冷靜下來。


    跑了一段又一段,他也慢慢冷靜了下來。本來今晚他和我之間的氣氛都很好,直到我說周娜娜不滿秦智簡帶著我和她出入同一個場所,這不禁讓秦智簡想到了許放和陳婷婷。他當時心裏就隻有一個想法:我還沒有忘記許放,任何相似的場景都會令我失控……


    秦智簡也沒有迴別墅,直接去了公司,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了一覺。


    直到天亮,到了上班時間我也遲遲沒有出現,秦智簡心裏開始發慌了。因為他知道我今天有工作要匯報,而我平時也不是無故缺席的人,這時候了都沒來,秦智簡開始有些著急了。想到我可能是落水、又生了氣,可能累了,所以多睡了會兒,秦智簡按耐住焦躁的心,等了又等。


    等了一早上實在沒見到我的人,心裏的不安被放大,他拿起車鑰匙直奔酒店。問了前台人員,沒有我離開的印象,秦智簡趕緊跑到了樓上的總統套房。


    當時他還一直在想,要是我躺在床上唿唿大睡,他一定要收拾我一頓,罰我的款,把我一年的工資都扣光,不管我怎麽求他都沒用,一定要讓我長個記性。


    等他開了門,發現屋內一片寂靜,客廳、廚房都沒人。


    秦智簡猜到我在樓上睡覺了。


    上了二樓,他的心又開始惴惴不安了。等他打開了門發現躺在地上的我,他愣在原地,一時不知道眼前的是真是假,自己該如何是好?


    等反應過來後,他將我翻了個身,他摸著我滾燙的身子,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看到我額頭上有一片青紫,撩開我額前的長發一看,發現我額頭上腫了好大一個包。


    秦智簡當時害怕極了。


    害怕是什麽感受,他這二十六年來從未體會過。他嚐試著將我抱起,但是手腳都在發抖。手上好不容易穩住,不再顫抖,他抱住我的身子,想要站起來時雙腿一顫,他腳下不穩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此時他的額頭、背脊上已經出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冷汗,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害怕,就像要失去我了一樣。


    秦智簡來將我重新抱迴了床上,然後拿出手機顫悠悠地給華月打了個電話。


    聽到我暈倒了,人事不省,華月姐也下了一大跳。但她稍稍穩了心神,告訴秦智簡不要慌,先聯係家庭一聲,然後說自己一會兒趕來。


    秦智簡掛斷了華月的電話,按照她所說的一一照做給家庭醫生打了電話。


    等華月和家庭醫生趕到後,秦智簡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了臥房的沙發上動彈不得。他的意識也變得忽遠忽近,時而想到昨晚與我爭執的場景,時而又想到他趕來時看到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模樣。


    直到我在夢中的唿喊拉迴了他的意識。


    在他的安撫下我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但經過一番掙紮,手背上的針頭已經被我掙脫了。秦智簡叫來一旁的護士重新為我紮針,手背的疼痛將我從夢中激醒。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酒店臥房的天花板,感覺有人握著我的手腕,我偏頭看見了秦智簡一臉憔悴不堪的模樣。


    這人不是走了嗎,怎麽又迴來了?我記得我要去上班的,現在幾點了?我是不是遲到了?秦智簡為什麽沒有在公司?


    一大堆的問題一股腦地冒了出來,激得我頭一痛。這頭疼由一開始的尖銳變得粗鈍,就像是用針紮變成了用錘砸。


    “嘶——”我忍不住叫出了聲。


    “很疼嗎?你忍忍,我去給你拿冰袋。”秦智簡閃身出了臥房,隨即拿著一袋冰塊迴來了。他輕輕地將冰塊放在我的額頭上,起初還是很疼,火燒一樣,但在冰塊的作用下慢慢涼了下來,也就沒有那麽痛了。


    “我這是怎麽了?”一說話我自己都嚇了一跳,聲音變得粗啞,像是砂紙互相摩擦,難聽極了。我一下無聲地哭了出來。


    秦智簡也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他用手指替我拭去眼淚,一遍又一遍地問我怎麽呢,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的聲音太難聽了,頭上又很疼,手上還被紮了針。三重打擊下,我除了哭別無辦法,隻能閉著眼默默地流淚。


    不知道該拿我如何是好,秦智簡隻能順著我剛剛的那個問題,說:“你發高燒了,摔倒了,不小心磕到了頭就暈了過去。”


    “那我是破相了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嗯……”秦智簡沒有多想,直接做出了迴答。


    “嗚……”聽了他的迴答,我直接咬著唇嗚嗚地哭出了聲。這下完了,破相了。


    “你……你怎麽了……你哭什麽呀……”秦智簡被我嚇得手忙腳亂,說話都變得結巴,要是以前我一定會笑他,但是現在我實在沒空理他了。


    “是不是哪裏疼、不舒服?”我不迴答,繼續哭。


    秦智簡用手用力地扯了扯頭發,“你不告訴我,我隻能去叫醫生了。”


    一聽他要叫醫生,這樣就會有更多的人見到我破相的樣子,我直接扯開嗓子哀嚎起來。因為生病,我的哭聲不大,倒是有些啞,有些歇斯底裏,又因為躺著唿吸不順,哭得讓人十分心疼。


    秦智簡被我哭得心頭一顫,看著我這般模樣,他也差點哭出了聲。他趕緊將我扶起,一點一點拍著我的背。


    “姑奶奶你到底要怎樣,你告訴我好不好?”秦智簡放低了姿態向我求饒,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我抽搭搭地問他:“我是不是破相了?”


    秦智簡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改口說沒有。


    “可是你剛剛不是這樣說的。”


    他被我弄得一個頭兩個大,隻得想方設法的哄。“你沒破相,而且就算你破相了我也會要你。”


    我撇著嘴,有些不信:“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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