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次站起來,走兩步又跌倒,她幹脆爬過去。


    “黃玲——”莫泊森見她爬過來,一陣心痛。


    他大聲叫著她,身體掙紮,整個人的情緒,變得無比激動。


    他瞪著她:“你瘋了!不要爬了!”


    “不……”黃玲搖頭,淚流滿麵,“我們生不能一起,死也要在一起。我們連死都不怕,還怕這點傷?”


    “……”


    “莫泊森,我很開心……為了你受傷,我很開心……”


    “……”


    “我一直渴望著,能夠為自己心愛的男人受傷,我的願望,終於達成了……”


    “……”這是什麽鬼願望?


    “你不要心疼我,我知道,我變殘,你也不會嫌棄我的……”


    “不會……”不管她變成什麽樣子,他都不會嫌棄她的。


    黃玲笑了笑,眼淚流得更兇猛了,“如果我爬不過去,如果我先走,我會在三生石旁等你的。”


    莫泊森勾唇,終於忍不住,男人的眼淚,流了出來,“要是我先走,我也會在三生石旁邊等你,我們一起刻上名字,手牽手,跳下忘川河。”


    “嗯……”黃玲喉嚨被一股酸澀堵住,邊狂流眼淚,邊慢慢地往前爬。


    與其說爬,不如說是挪動著身子,慢慢地往前挪動。


    牧古冷眼地看著沾著血液的玻璃碎片,聽著他們的對話,他的心,有些沉。


    他經曆過這些,在忘川河見過苦命鴛鴦一起跳下忘川河……


    苦命鴛鴦……


    牧古冷冷地看著黃玲和莫泊森,他們是一對苦命鴛鴦。


    剛開始,程萬多是帶著看戲的心情看著黃玲踩在玻璃路上的。


    慢慢的,看著她傷痕累累,也不放棄,心,不是滋味。


    牧古跟她說過,要跟黃玲離婚的。


    黃玲不走玻璃碎片,牧古也會跟她離婚。


    程萬多淡淡地看著黃玲,她好像全身都受傷了。


    爬的時候,跌倒,前麵都受傷了。


    她到底對莫泊森的愛有多深,才有勇氣踩上去?


    程萬多偏頭,看了一眼牧古,如果綁在樹上的是他,她有勇氣像黃玲這樣踩玻璃碎片嗎?


    又或者,如果是她綁在樹上,他會踩著玻璃碎片過去,救她嗎?


    程萬多眼裏掠過一抹複雜。


    不會,他不會的。


    他不像莫泊森那樣喜歡黃玲,她的生死,他一點都不在乎。


    他要跟黃玲離婚,不是因為自己懷了他的“骨肉”,而是他看到了黃玲的姓病報告。


    當火車開入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霓虹……


    莫泊森的唱起了歌。


    他看著黃玲,唱起了黃玲最喜歡聽的歌曲。


    黃玲一聽,很感動,眼淚不受控製的流下來。


    她邊爬,邊跟著他一起唱:


    我打開離別時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無比的思念。


    看不見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我聽見有人歡唿有人在哭泣。


    早習慣穿梭充滿誘惑的黑夜,但卻無法忘記你的臉。


    有沒有人曾經告訴你,我很愛你——


    有沒有人在你日記裏哭泣,有沒有人曾經告訴你,我很在意,在意這座城市的距離——


    他們的歌聲,斷斷續續,帶著哭音,又帶著一種,別人無法懂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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