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要過來,但發現床前還站著弟弟,又有些猶疑。  幾人麵麵相覷,最終還是由為首的男性開口。他上前一步:“杜佑,把那個給我。”  話音剛落,他就感覺脖頸一涼,仿佛被某種滲人的視線盯住。接著肩膀被同伴往後拉了一把。  “小心!”  然而,預想中的攻擊並未襲來。因為在小男孩之前,杜佑就先下了床。  他走到老師麵前,把雞遞了過去:“這個嗎。”  男人鬆了一口氣:“是的。”  自末世以來,那些變異的怪物幾乎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活物,無論是人類還是牲畜,都被它們啃食殆盡。  不同之處在於,人類會被同化成怪物。牲畜被吃後,則是真正的死無藏身之地。  這一隻母雞是狩獵組意外發現的。無論是用克隆還是其他手段,他們都需要讓它繁衍下去。  男人剛想接過,就聽一道稚嫩的童音:“放手。”  他手一僵,不由自主望了過去。  那個被他們取名為“秦戈”的實驗體,麵無表情地瞪視著他們。  給實驗體取名也是聽從某位專家的意見。如果一直用編號叫人,會讓實驗體產生巨大的孤立感,對人類沒有同理心。  而“名字”這種東西,富含著羈絆與感情,能讓實驗體更加心甘情願地為他們所用。  這一點,在“杜佑”身上得到了應驗。可當他們用相同的方法對待“秦戈”,卻完全沒有效果。  畢竟,那位親自命名的老師,死在了這可怕的實驗體手中。  “放手。”  小男孩重複了一遍。  被那雙不帶感情的眼睛盯著看,男人雙腿發軟,真想直接拒絕掉這門差事。  當發現千辛萬苦帶迴來的動物消失,他們第一時間覺得是“杜佑”幹的好事。這名實驗體對外麵的世界有著無可比擬的憧憬。  所以他們趕過來前,並未想到會麵臨這種情況。  就在男人陷入慌亂之時,卻見杜佑轉頭看過去,道:“過來。”  小男孩的視線終於從他們身上移開,接著走了過來。  對方每靠近一步,男人的心髒仿佛就被擠壓了一般,屏住唿吸。  最終,小男孩站定,緊緊貼著杜佑。杜佑手放到對方肩上,似在壓製,繼而再次將母雞遞了過來。  無論如何,杜佑的舉動給了男人一支安心劑。  他看也不看小男孩,俯身接過就走。  幾名老師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並不願在這裏多待。  看著那些人遠去,弟弟有些不甘心:“為什麽?”  他想讓哥哥高興。結果那東西還是被拿走了,甚至是哥哥親手還的。  這時,腦袋卻被摸了一下。  他抬頭,恰好與杜佑的視線對上。  “等我們長大,肯定有機會出去。”杜佑道,“到時候,我去抓給你吃。”  弟弟:“……”  他對吃的執念並沒有像哥哥那麽大,甚至出不出去也完全無所謂。  但此時被摸著腦袋,被許以承諾,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好。”  杜佑是第一次摸弟弟的頭。和自己的頭發不同,弟弟發質柔軟,再加之天然卷的緣故,摸著很舒服。  他不由揉了幾把。  “哥、哥哥?”  聽見稍顯疑惑的問話,杜佑這才迴神。放開手,沉默地看著對方被自己揉亂的發絲。  弟弟見哥哥對自己頭發那麽感興趣,扶起哥哥的手往頭上放:“想摸就摸吧。”  杜佑想起之前在書上看過的內容,明白了現在的心情。  他應該是想燙頭發。  .  迴憶在腦海中閃過。  杜佑看向秦戈,對方神色在詫異過後,又變得複雜。  杜佑剛要收迴手,卻被一把抓住。  秦戈望著他,聲音難得有些不穩:“……哥哥?”  杜佑:“抱歉,下意識就放上去了。”  秦戈沉默了一會兒,鬆開手:“沒關係。”他垂下眼簾,“你想怎麽做都可以。”  杜佑想了想,半蹲下來。秦戈坐在沙發上,身高還要比他高上幾分。一蹲下,便隻能仰頭看著對方。  杜佑:“以前在實驗所的時候,我答應過你什麽約定嗎。”  聞言,秦戈一愣。  “很多事我都忘了,隻能一點點想起來。”杜佑道,“雖然不是兄弟。但作為朋友,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實現那些事。”  “肖田田也解決了,我們可以在這裏繼續生活下去。”  在杜佑看來,一切都很美好。  這裏有未被汙染的空氣,一望無際的藍天,吃不完的美食。人們臉上都洋溢著幸福,每個人都是那麽和藹可親。  不會為一瓶水大打出手,為一塊餅幹反目成仇。人類是群居動物,離開了同伴便無法生存。但又得時刻提防被同伴背叛。  ——這都是杜佑親眼所見的一切。  所以,他想在這裏生活。  秦戈注視著杜佑那雙漆色的眸子,如黑曜石一般,純粹透明。那眼底倒映著自己毫無血色的麵孔,慘白如一具屍體。  他與社會的規則是不適應的。  末世縱然萬般醜陋,但是他與哥哥建立羈絆的地方。何況,也沒有那群覬覦哥哥的人。  如果僅僅是維持現狀也就罷了。  但如果某一天,杜佑真的喜歡上了一個人——他絕對無法控製自己,從而做出令哥哥生氣的事。  “……”  秦戈問,“你能陪我實現約定嗎。”  杜佑點頭。  他了解自己。那時被困在實驗室,恐怕許諾的最多的就是帶人去吃東西。  秦戈默然了一會兒,繼而笑了笑:“那麽,就從哥哥記得的事開始吧。”第64章   “嘭”。  杜佑關上門,離開了秦戈的家。  直到房門在身後合上, 係統一直提著的嗓子眼才鬆懈下來, 心有餘悸道:“這真是太可怕了。  杜佑想起剛才的約定, 說要一起去吃烤雞, 安慰:“你怕尖嘴動物嗎。沒關係,烤雞沒有腦袋。”  係統:“誰在說那個啦, 我說秦戈。”  僅僅隻是說出這個名字,它都感覺會被監聽到似的, 疑神疑鬼地東張西望。  轉為心音:【我以為你今天走不出來了。】  當聽見宿主拒絕秦戈住下,它總覺得下一秒對方就會暴起, 把宿主給強硬留下來,然後開始搞黃色。  雖然就武力值而言, 不知道兩者誰更高。  杜佑沒太聽清後邊的話:【搞什麽?】  係統:【搞、搞……】  不知為何, 它有些說不下去。忙轉移話題:【不搞什麽, 趕緊迴去吧。】  說話間,杜佑已經迴到了自己的別墅。  出來前他關上了燈, 屋裏一片漆黑。等他摁下開關時,屋裏卻傳來一陣響動。  萊恩醒了?  他走到客廳。對方躺在地毯上,依然維持著側臥的姿勢, 雙眼緊閉,眉頭緊緊皺著, 額上生了一層薄汗。  不知為何,身體通紅。  杜佑走過去,俯身輕碰了一下, 軀體異常灼熱。按照人類的標準判斷,應該是發了燒。  杜佑:“獸醫……”  係統:“都說不行啦!”  何況狼人現在還是人形,隻有耳朵和尾巴長著。要真送到醫院,估計得把人家醫生嚇一跳。  為了判斷現狀,係統掏出原著《綁個媳婦兒迴部落生娃》,迅速搜索關鍵詞。通讀一遍後,明白了。  當獸人遭受重傷,自愈過程中會出現類似於發燒的症狀。  每到這時,小受就可以體現自己賢妻良母的美德,照顧生病的獸人,證明自己絕對不是吃白飯的。  隻是像萊恩燒到這種程度的實屬罕見,估計是因為受傷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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