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蘇看著倒在地上的樓笙,看著程解意的神色如同迷路的孩童。他原本隻是想阻止那個人靠近程解意,他隻是有些生氣,他……好吧,他就是莫名來了脾氣,不許別人靠近程解意。在這個念頭升起的瞬間,他身上的信息素就在轉眼間失控,朝那人身上直直撲去。屠蘇緊皺眉頭,一下捂住自己的後頸,他似乎在抵抗著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散逸,但他越是這麽做,信息素散發得就越快,擴散的範圍就越廣。空中飛過的雀鳥發出尖利的叫聲,自半空中墜落於地。教學樓下突然傳來喧鬧,像是有學生接二連三的暈倒。程解意在這一刻明白,他來到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什麽。還在發育期的alpha總是難以控製自己的信息素,時常會給周遭人帶來麻煩。每個人的領地意識都很強,怎麽能容忍其他信息素侵入自己的地盤。但唯有一種例外,那就是對方比自己更強。壓倒性,侵略性,高高在上,淩駕於所有物種之上。任何人都將臣服於這股信息素之下,不敢反抗,不敢妄言,這是這個世界的物種規則。那是刻印在基因裏的恐懼,在遠古時期乃至現在,他們依然被強者統治。“屠蘇!!!”程解意大喊著那清俊少年的名字,但他似乎已經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他似乎聽得到其他人因為他的信息素發出的哀鳴,但他卻無法迴收。我不要這樣,我不想……我……屠蘇的手重重打在地上,厚重的地板被他一拳打出了痕跡。屠蘇的視線漸漸開始模糊,他仿佛正沉入無邊的黑暗之中,他知道,如果他真的控製不住……他就再也無法衝破黑暗返迴人間。這時卻有一雙手破開黑暗將他緊緊抱住,溫柔又堅定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沒事的,閉上眼睛,放開掌控,它們隻是一些信息素,是你本身就有的東西,隨著風一下就吹遠,吹走,再也不會迴來了。”這聲音不停重複,安撫著屠蘇,屠蘇終於認出來這是誰的聲音。屠蘇把頭埋在程解意的脖頸上,這一次……他終於聞到了這個總是引得他渾身發疼的少年身上的信息素。那也許是生長在天空之上的巨木,寬厚而溫柔的林木氣息籠罩著屠蘇,在那氣息裏,仿佛還有藤蔓般的白色提亞蕾花攀爬在那巨木之上。溫暖寬廣,甘甜芬芳的香氣相互交織,蔓過屠蘇的四肢百骸。他似乎終於能停下來了,廣闊無垠的天空中無休無止的風找到了棲息之處。屠蘇的左手下意識地抓著程解意的發尾,就像抓住了一朵柔軟的提亞蕾花。屠蘇朦朧中想起以前曾經看過的百科。盛產這些花卉的島國上有個風俗,那的人會在右耳別一朵提亞蕾花以示單身,當他們把花拿在左手或別在左耳時……則代表他們墜入了愛河。-醫院裏,程解意坐在走廊上。走廊上的推車穿行而過,上邊滿是因為信息素衝擊而暈倒的人。屠蘇在最裏邊的監控室裏,年輕的護士剛才來過,臉上滿是興奮之意。“說不定他會是這個世界上信息素最強的載體……”“護士小姐。”程解意仰頭看著那位年輕的護士,直到醫生不由自主地護士下來,他才繼續問。“請問屠蘇現在身體狀況怎麽樣?穩定了嗎?”“啊……挺,挺好的,”護士不由自主地交代完,然後又想起,“另一個近距離受創的同學也穩定了,隻是需要長時間的休息。”護士交代完就先行離開,走廊上開始傳來喧鬧聲,那是學生家長到來探訪的聲音。程解意則抬手捏著耳釘,與其他造夢者通話。“我在現場,稍微確認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世界的任務應該是引導任務對象成功渡過發育期。”“戀愛隻是催促他盡快成長的一種手段。”“如果放任不管,這個世界也許會毀滅在他的信息素下也不一定。”程解意抬手撫上自己的脖頸,被襯衫衣領掩蓋的地方,有一道紅色的咬痕。那是屠蘇仿佛恢複意識之後,抱著程解意的肩膀咬下的臨時標記。“我已經被任務對象臨時標記,煩請各位之後通力協作,以免……死在這個位麵。”阿宴好不容易恢複了一點精神,隻是當他掙紮爬起走到學校外圍時,又被那突如起來的信息素直衝麵門打了一拳。他喘著氣,坐在樹蔭下,迴想著小區裏的景象,覺著那小子有可能昨夜就有點信息素失控外泄,才導致他早上居然起不來。居然是這個世界的炸彈麽。“啊……受教了。”阿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繼續腿腳癱軟地坐在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