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起倉促,江東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然而,相對於城內的一邊倒,城外卻是另一副景象。


    一開始由於江東軍毫無防備,所以讓出城投降的五百袁軍奪迴了兵器,並且還斬殺了不少江東軍,可是很快,江東軍便穩住陣腳開始展開反擊。


    單就戰鬥力而言,袁術的羽林衛是沒辦法跟孫策的這兩千騎兵相比的。


    孫策的這兩千騎兵都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老兵,是精銳中的精銳,袁術的兩千羽林衛雖然也是從二十萬淮南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但無論是裝備、訓練還是戰鬥經驗,都無法跟孫策的兩千鐵騎相提並論,士氣就更不能比。


    不到半刻鍾,出城投降的五百羽林衛就落入下風。


    若不是城頭上的羽林衛給了袍澤足夠的弓弩支援,出城的這五百羽林衛隻怕早就已經讓城外的江東騎軍給全殲了。


    但既便這樣,到這會,城外的五百羽林衛也已經死傷過半,撐不了太久了。


    殘存的兩百多羽林衛依托城牆結成方陣,負隅頑抗,江東騎軍采用的是騎兵對付步兵的經典戰術,後世稱之為剝洋蔥戰術,就是一次次的橫切,一層一層的剝掉步兵方陣的外圍防禦,直至步兵方陣徹底崩潰,然後一鼓聚殲。


    當江東騎兵剝到第九次,城頭上忽然大聲喧嘩起來。


    接著,大量血透重甲的袁軍羽林衛便出現在城頭上。


    城外的江東騎軍便再顧不上對付負隅頑抗的羽林衛,紛紛勒馬駐足,一個個都翹首往城頭上方看,一種不安的氣氛開始在江東軍中漫延,難道,太史將軍和進城的兩百多袍澤已經遭受不幸?不,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太史慈將軍驍勇無雙,誰殺得了他?


    然而,殘酷的現實很快粉碎了他們的幻想。


    一個同樣被血跡浸透襦衫的青年出現在城頭,青年手裏拎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這顆人頭早已經被砍得血肉模糊,根本就看不清眉目,但是江東軍將士心中的不安情緒卻是更加的濃鬱了,難道,難道真的是太史慈將軍的人頭?


    襦衫青年猛然舉起人頭,令其麵目正對城外。


    “太史慈首級在此,爾等何不早降?!”袁否高舉著太史慈人頭,大聲咆哮。


    城外的江東騎軍頓時騷動起來,原本高昂的士氣頃刻之間就一落千丈,這就是勇將領軍的致命弱點,勇將領軍,身先士卒、所向披靡固然可以極大提振軍心士氣,可一旦勇將戰敗身死,整支軍隊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下一刻,下蔡城門突然間打開,一隊隊羽林鐵騎氣勢洶洶,唿嘯而出。


    原本縮在城牆下負隅頑抗的兩百多羽林衛殘兵也趁機發起淩厲的反攻。


    因為主將太史慈戰死,江東騎軍的士氣原本就已經跌到穀底,此番又遭到袁軍羽林衛的兩頭夾擊,立刻全軍動搖,當一支軍隊沒有了士氣,失去了鬥誌,那麽,無論再好的訓練,再精良的裝備也都是擺設。


    勉強支撐了半刻多鍾,江東軍便兵敗如山倒。


    “殺光他們,殺光他們,殺光他們!”袁否站在城頭上跳腳怒吼,這一次,他終於沒敢像上次那樣率領羽林衛衝陣,上次他是別無選擇,這次他卻不敢再冒險了,身先士卒固然更容易獲得將士們的愛戴,卻也容易送命。


    也許是時候學點武藝了,不求成為許褚、太史慈這樣的猛男,至少也不能比劉備、曹操他們弱吧?想當初劉備可是也曾提著雙股劍,在虎牢關前跟呂布交過手的,雖說當時身邊有關羽、張飛兩大絕世猛男,但至少證明劉備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可是,該找誰學藝呢?袁術帳下貌似沒有超一流的猛將啊。


    袁否在城頭胡思亂想,在城外,羽林衛卻取得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是役,隨太史慈前來下蔡的兩千江東鐵騎,最後隻逃迴去不足五百騎,其餘不是被殺就是被生擒,袁軍還繳獲了數百戰馬,還有大量的甲胄以及兵器,更重要的,就連孫策帳下的頭號大將,太史慈,也被袁軍斬殺!


    張牛犢率軍足足追出二十裏才收兵迴城。


    一進城門,張牛犢就翻身下馬,無比興奮的走到袁否身邊,一邊手舞足蹈的說道:“公子,老張加入羽林衛也有好幾年了,從來沒打過這麽暢快的仗,服了,公子,老張真是服你了,也隻有公子你才能帶著我們打敗江東軍。”


    張牛犢身後,得勝歸來的羽林衛將士也紛紛向袁否投來無比狂熱的目光。


    事情就是這麽簡單,對於軍人武夫來說,隻要你能帶著他們打勝仗,獲取戰功,他們就會義無反顧的追隨你,擁戴你,相反,如果你不能帶著他們打勝仗,那麽,哪怕你的出身再高貴,哪怕是帝室之胄,他們也一樣拋棄你。


    譬如說劉備,明明是帝室之胄,可在前期為什麽老成不了氣候?


    原因很簡單,因為劉備老打敗仗,別人跟著劉備覺得沒啥前途。


    曹操就不同,除了十八鎮諸侯討董卓時吃過敗仗,後來就幾乎沒敗過,所以追隨老曹的能人就多,老曹也就很快形成了氣候。


    袁否從張牛犢的身後找到了那個先後救了他兩次的年輕人,笑著問道:“兄台,現在你該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年輕人還想推托時,張牛犢卻早已經替他說道:“公子,這廝叫徐盛,琅邪人,前陣子帶著他老母躲避戰亂經過壽春,某見他身手不錯,就強留下了。”


    “徐盛?”袁否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這也是一個猛人啊。


    不過在三國前期,由於猛人實在太多,所以不顯山不露水,到了後期,徐盛卻是東吳少數幾個有能力獨擋一麵的大將之一。


    被張牛犢道出身份,徐盛隻得上前向袁否見禮:“徐盛見過公子。”


    袁否沒有馬上迴禮,隻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徐盛,從徐盛兩次拒絕報出名號,袁否就隱約能夠猜到,這家夥明顯不看好袁氏的前途,所以並沒有打算在袁氏帳下多逗留,曆史上這家夥最後不就拋棄袁氏投奔了孫權麽?


    不過,相比太史慈已成為江東孫氏的忠實走狗,徐盛這會還沒有投奔孫氏,應該還有挽迴的餘地,雖然袁否對自己的魅力缺乏足夠的信心,但是有可能的話,袁否還是希望多招攬幾個像樣的謀臣武將的。


    見袁否隻笑不迴禮,徐盛還以為袁否是嫌他禮輕了,當下長長一揖到地道:“徐盛,拜見公子。”


    “嗬嗬,文向不必多禮。”袁否趕緊伸手攙住徐盛,然後盯著徐盛眼睛問,“文向兩次不願以姓名見告,可是在心裏瞧不起袁某?”


    徐盛心裏奇怪袁否怎會知道他的字,麵上卻不動聲色的道:“公子說笑了,在下一介庶族出身,又豈敢瞧不起公子?”


    袁否知道徐盛這話言不由衷,不過他也不點破。


    當下袁否又轉移話題道:“文向,令堂可安好?”


    徐盛聞言神情一黯,道:“先母已於數日前見背了。”


    袁否聞言不由一窒,說:“文向,有機會替我向令堂敬柱香。”接著又問,“文向,不知今後你有什麽打算?”


    徐盛一時無言以對,這個問題他還真沒認真想過。


    老母還在堂時,徐盛隻想護送老母去個沒有戰亂的世外桃源,侍奉老母安享天年,現在老母仙逝,徐盛一下就沒了人生目標。


    袁否說道:“文向若暫時無處可去,不若先留下。”


    徐盛抬頭看著袁否,默然不語,憑心而論,之前徐盛並不覺得袁術、袁否父子是值得效忠的雄主,可現在,徐盛逐漸覺得,他之前或許看錯了袁否,至少從最近的這段時間,袁否的表現還是很值得期待。


    不說,那就是默認,既便內心還有些動搖。


    “文向,那就這麽說定了。”當下袁否微笑著向徐盛伸出右手,徐盛稍稍猶豫了下,終於還是伸手,跟袁否用力相握。


    見徐盛終於答應效忠自己,袁否頓時大喜過望。


    尼妹的,這可是第一個向他表示效忠的猛人啊。


    當下袁否問張牛犢道:“老張,徐盛現居何職?”


    張牛犢道:“徐盛因上次反擊有功,末將已經提拔他擔任隊長,這次這小子又斬獲了不少戰功,末將打算提拔他當屯長。”


    漢軍編製,一伍五人,設伍長。


    一什十人,分左右伍,設什長。


    一隊五十人,分前後左右中什,設隊長。


    一屯一百人,分左右隊,設屯長。


    一曲五百人,分前後左右中屯,設軍侯。


    一部一千人,分左右曲,設司馬。


    一營五千人,分前後左右中部,設校尉。


    “徐盛救了本公子兩次,一個屯長哪夠?”袁否直截了當道,“這樣,就讓徐盛當右部左曲的軍侯,對,就這麽著。”


    “右部左曲的軍侯?”張牛犢目瞪口呆。


    如今的右部,司馬趙鐵柱已經陣亡,標下兩個軍侯也在這次戰鬥中陣亡,徐盛被袁否提拔為右部左曲的軍侯,名義上說是軍侯,其實行使的就是右部司馬的職責了,尼妹的,這徐盛爬的也未免太快了吧?


    “怎麽,你有意見?”袁否冷冷的道。


    “沒有,末將當然沒有意見。”張牛犢趕緊搖頭,經過水門反擊戰,以及這次下蔡之戰的大勝,袁否在羽林衛的威信終於建立起來,既便是張牛犢這樣的悍將,也不敢輕易冒犯袁否的虎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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