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傾身關上車門,坐到了駕駛座上。


    少年的脖頸因為領束帶被解下,小巧的喉結,線條青澀的脖頸也無遮掩。


    時安晏隻掃了一眼視線便挪開,垂眼時卻察覺到少年已經靠著椅座睡著了。


    男人於是麵無波瀾地俯身,幫人把安全帶繫上。


    一路車行平穩,連會使得車身震盪的過急剎車都沒有。


    不過作為一個禮儀嚴謹規範到近乎嚴苛的家族管家,這些隻是基本細節而已。


    到被吩咐的主宅時間將將,銀質懷表錶盤上的指針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他將車泊穩後,打開車門先下到副駕駛座那一側,將車門打開。


    耐心地俯身對仍睡熟的少年以平直的語調輕聲喚道。


    「小先生……小先生,地方到了。」


    少年半夢半醒間睜開眼,意識仍有些睏倦的模糊,被溫熱的氣息俯身下來替他解開安全帶時,還迷迷糊糊地伸著手臂,以為是早晨被送到學校後兄長或者發小要抱他。


    時安晏此時看著近處少年的動作,身體難得一見地在原地僵了片刻。


    他猶豫了一瞬,略微傾下身,將少年以一種半環的姿勢虛虛擁了稍頃,直到人開始恢復些意識,才從被少年依賴性靠著的姿勢守禮地退開一步。


    「小先生。」


    他沉著地再次喚道。


    少年初醒時那種本能對溫度的依賴黏人力氣過後,已察覺到剛剛並不是熟悉者的氣息了。


    抿了抿唇,說,「………抱歉。」


    著黑色燕尾服的男人頓了下,仍垂首說,「小先生不必在意,請隨我來。」


    主宅的長廊軒敞明亮,巴洛克風格的設計,雕飾精巧富麗。


    少年被男人在前引路,直到側廊門前男人止步,以手撫胸道,「小先生,我的職責就是將您帶到此處了,之後您可任意抉擇支配,為防冒昧,自此告退。」


    著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微微躬身,行了一禮,便如言離開了。


    少年走進建築時,大廳裏已經有人在交談。


    這大概即是這棟建築的宴會廳。


    穹頂上的樹枝型吊燈線條精細。女士小姐們皆著復古巴洛克時期款式的禮服裙,華麗美艷到近乎浮誇。


    男士們的禮服則比較接近現代的樣式,隻是襯衫領口處的絲綢,繁複的褶飾仍隱含著巴洛克風的元素。


    少年默不作聲地從大廳前一側走過,白色西裝的袖口和襯衫依稀的花紋綴飾,在此也並不違和。


    這多半是時安晏為少年挑選這一套的理由。


    整個大廳似乎都合著一個主題,但也並不算嚴謹。沒有嘈雜的音樂,大廳裏的人群三三兩兩地交談,音量不高,在基調為白色,敞亮開闊的宴飲廳中也顯得安靜。


    這種氛圍並不喧鬧,靜謐安逸,對後進入大廳的陌生客人同樣沒人會不禮貌地盯視。


    宴會長桌上的餐點也不是一般意義的主食,而是下午茶模式的糕點。


    少年原本打算靜靜地待在角落裏,等待宴會主人來這裏。


    但是眼睛看著旁邊的金色鳥籠三層架上精心擺放的點心,有點意動。


    他慢吞吞地拿了一小塊蛋糕,用小叉子送進唇間咬了一小口,貓瞳忽然停了停。


    他默不作聲地又吃掉了一塊巧克力,小小的鼻尖嗅了嗅,看不見的貓耳翕動了一下。


    其實此時仔細觀察的話,會覺得這場景更像是個……


    精心設計的陷阱。


    安靜的容易使貓科動物放鬆警惕的音量,通入口不關閉,軒敞明亮,仿佛能隨時逃走的建築,人群自動避開視線的安適氛圍。


    這樣一個完美的誘捕環境準備好了——再就是用料理精細,符合口味的食物吸引貓的注意,貓咪就自己踏入捕籠了。


    貓在吃掉一塊巧克力之後,漂亮的貓瞳裏顯出些迷茫的微醺來。


    他站在原地,像是動作慢了幾拍,奶油色的小鼻尖嗅了嗅,甚至似乎有點想做出舔舔唇角這樣幼稚的小動作來。


    隨之像是被誘惑了似的,又開始吃下一塊糕點。


    少年原本有點睏倦,情緒還有些從剛剛醒來時認錯了人後莫名陷入的難過,但是現在都變成了一片迷迷濛蒙的霧氣。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是覺得點心很好吃,雖然讓人有點昏昏沉沉……


    少年搖了搖頭,覺得是自己的錯覺,繼續把甜甜的東西放進嘴裏,看不見的貓耳翕動個不停。


    ——於是被一個修長的臂彎不緊不慢地往後牢牢扣進懷裏時,也沒有反應過來要掙紮。


    男人看著白皙的側頰泛著粉,像是櫻草餡料的甜美點心的少年,慢半拍地仰頭看他。


    玻璃似的烏眸蒙著層迷濛的淺霧,纖白的指節也染著招引人深究的粉色。


    ……


    「這不是……」


    「——醉得恰到好處麽?」


    含著輕笑聲的低音炮落在耳邊。


    少年恍恍惚惚地向上望,辨不清溫熱懷抱的人影……


    卻聞到了讓他瞳孔微縮的薄荷香氣。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努力每晚9點更新,如果沒有就隔天再看吧多半作者通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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