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馬上按燕京的指引向南開去。路上行走的都是日兵,很少有中國人。

    這時遠遠看到前麵有個抱著孩子的男人,穿著長袍還帶個禮帽,看來是孩子病了才不得不出來,緊靠著路邊小步跑著。迎麵有三個背著槍的日兵攔住那男人,有個日兵拿出相機照了張相,就放那男人繼續向前走,走了不到十步遠,另外一個日兵端起槍來瞄都沒瞄一槍把那男人打倒,然後照相的日兵又上去照了下。看來是給人拍生前和死後的對比照,車上五人都看到了這一幕,胡大奎要拔槍,但看看前後還有許多日兵便握著拳頭忍著。

    車漸漸駛近,這時突然一個日兵彎腰把哇哇哭的孩子往天上一扔,另一個日步舉著帶刺刀的槍用刺刀接住,眼看刺刀穿透了孩子的身體,孩子的哭聲更加激烈,接著那日兵又一甩,把孩子扔向另一個日兵,又被另一日兵用刺刀接住,這時孩子的哭聲嘎然而止。

    這時張鐵成開車已到這三個日兵身前,隻聽他低吼了一聲:“坐穩了!”然後一腳油門吉普車像脫韁的野馬迎著三個日兵撞過去,三個日兵驚恐地瞪著鬼眼連喊一嗓子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撞倒。一個被撞出七、八米遠,兩個被車輪碾過。

    車開出十米遠停下了,張鐵成、胡大奎和羅維漢三人下了去。走到那三個都受了重傷的日兵麵前。有兩個還在暈著,一個被壓折了胳膊和大腿呻吟著看著他們三個軍官走近。附近的日軍看是普通的車禍也都沒大注意各忙各的。

    胡大奎緊跑幾步蹲下用日語說:“對不起呀對不起,疼嗎?”

    那日兵點點頭,眼淚都疼出來哼著說:“疼死了!”

    胡大奎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活該!”那日軍吃驚得眼睛瞪得老大,可是再大也不大,因為日本人的眼睛原來就小。

    張鐵成也用日語扔了句:“誰讓你不走人路了。等死吧在這兒。”羅維漢順手把甩在路邊的照相機拿起,三人迴到車上一溜煙而去。

    飛車撞日兵後楚紹南一直沒說話,半晌他長出一口氣對燕京說:“京京,我們從夫子廟繞過去吧,順便看看那裏的情形。”

    燕京吩咐張鐵成,到前麵的街口向右拐:“我們從明禦河路過八寶街上龍蟠中路然後沿長樂路到夫子廟。”胡大奎讚道:“京京你可是南京的活地圖啊,沒有你我們空有力氣也無處施展啊。”

    剛拐進明禦河路,張鐵成不由得慢下了速度,隻見街口一棵大樹上釘著一個身無寸縷的年輕女孩兒,兩隻手高舉手心被兩顆大釘子高高釘在樹上,乳房被剜去,露出了肋骨,小腹被剖開,腸子都流在身前。樹上還釘有一張木板,上麵寫著:“不從者!”樹旁還仰著一個裸著的女屍,下身裏插著一個粗粗的樹棍。

    眾人都唿唿地喘著氣沒有作聲。

    車開到八寶東街,突然看到一個老太太跪在門前懷裏抱個孩子在向天哭著磕著頭,地麵咚咚作響,老人的頭上磕出了血。

    夢紹南說:“停下,問問怎麽迴事。”這是他們在安全區外很少看到的活著的老百姓。現在安全區外的城區已經是十室九空了。

    燕京先過去問道:“老大娘,我們是國軍,你家裏怎麽了?”

    老人老淚縱橫也沒有睜開眼睛,還是在磕著頭,也不管對方是誰,哭訴起來:“皇軍在裏麵,三個人在弄我的孫女啊,還逼著我兒子和兒媳婦按住我孫女的雙腳,不然就殺這個孩子……作孽呀!老天,作孽啊!”

    楚紹南在旁邊腳步都沒停直入院內,燕京們緊跟著,張鐵成留在車上。

    楚紹南一腳踹開房門,正看到兩個隻穿上衣的日兵用槍逼著脫下衣服的父親趴在奄奄一息的女兒身上,父親不從被一個日兵一刀刺在腰上,刀尖從腰後透了過來。另一個日兵正壓在那女兒的媽媽身上。

    三個日兵被踹開門進來的四個軍官嚇得都蹦了起來。一個日兵反應挺快,敬了個禮就說:“幾位太君在哪裏住,晚上我送去幾個花姑娘。”

    羅維漢手急眼快揀起了強奸媽媽那個日兵扔在一旁的三八大蓋,用刺刀對著三個日兵。楚紹南幹脆沒說話,拔出雙槍,三聲槍響三個日兵都嚎叫起來弓著腰捂著下身,槍都扔在地上,胡大奎也揀起一隻上著刺刀的槍來。

    楚紹南眼光似劍掃了一眼轉身就出去了,燕京忙扶起那個媽媽披上衣服也走了出去,留下胡大奎和羅維漢。剛出門口,身後一陣鬼子淒慘的嚎叫聲傳了出來,接連幾聲就都沒聲了。

    燕京把在日兵身上翻出的急救包交給這家百姓,又告訴這家百姓抓緊去安全區避難。幾人跳上車開上了龍蟠中路,張鐵成砸著方向盤恨道:“這他媽的小日本還是人嗎!都殺光了他們也出不來這口悶氣!”幾人雖然殺了幾個日兵,可這一路的情景實在讓人心裏堵得難受。

    車剛拐上長樂路,看到一小隊30多日兵荷槍實彈向一個小學校跑去。領頭的是一個中國人,後麵跟著個小隊長,和身後兩個伍長說著高麗語。楚紹南忙令張鐵成:“跟上去,問問。”

    車開到帶隊的小隊長身邊,緩緩地跟著,胡大奎用日語問小隊長:“前麵有什麽情況?”

    小隊長緩下腳步指下中國人說:“他舉報這個小學校的二層樓房裏有16個帶著武器的支那兵。”胡大奎聽罷注意地看看那小隊長:“你的,高麗棒子,日本人的不是?”小隊長舉起右手隨意敬了下說:“我們小隊有一半是朝鮮兵,都是大日本帝國的勇士,一起消滅支那,建設大東亞共榮。”胡大奎仰頭大笑:“好好,好啊。”

    對於日軍中的高麗棒子,楚紹南們都清楚,他們對中國人有時比日本人還殘忍。日軍在大屠殺中充當打手的往往是朝鮮族的士兵。這迴遇到了,就更不能客氣了。

    那個看上去很窮酸的中國人過來媚笑著補充著:“這些支那兵是中國的川軍,還穿著褲頭呢。我剛才給他們送的水,他們還在等我送燒餅呢。”

    羅維漢用漢語問他:“你這麽做想得到什麽獎賞?”

    那人表功似地說:“我不要什麽獎賞,我是皇軍駐南京情報機構的情報員,前段時間一直給皇軍的飛機打信號彈來的。”

    楚紹南幾人都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標準的漢奸啊!日軍轟炸南京有時目標轟炸得很準確,有次憲兵隊的駐地被炸,一顆炸彈死傷上百名精兵。從8月15日開始轟炸到現在,平民被炸死了數千人,房屋倒塌無數。

    楚紹南對日軍小隊長說:“你們快快地去吧,一會兒我迴來給你們照相發迴國內。”

    看到日軍旁若無人地進入小學校,楚紹南告訴張鐵成:“不去夫子廟了,快去惜春閣取機槍。”

    這裏離江寧路口的惜春閣非常近,不到二百米。燕京領眾人進了惜春閣洞。楚紹南沒讓張鐵成三人欣賞這個洞,直接領大家到放槍的洞舍:“這裏有三挺歪把子機槍,我們要把這個小隊的鬼子收拾了,把這批川軍接到這裏來。你們誰抱機槍?”

    燕京和胡大奎、羅維漢二話不說一貓腰一人一挺。張鐵成說:“炸鬆井的手榴彈歸我了。”說罷捧起一箱手榴彈。

    楚紹南囑咐大家一句:“多帶幾個彈倉。還有,爭取把那個漢奸捉迴來!”

    吉普車開迴小學校時,日軍已分三麵圍著小學的校舍,三夥人都很集中,正在往二樓的窗口射擊著。這個小學隻有一棟二層教學樓和操場旁的食堂和廁所,教學樓的房蓋都被炮彈掀開了,可能這正是沒被日軍細細搜查的原因。二樓上不時有迴擊的槍聲。那個漢奸和日軍小隊長站在一起在樹後麵喊著話。迴擊的子彈大都是衝那個漢奸打的,說明人們對出賣行徑是多麽地憤恨。

    楚紹南一看這三夥擠在一起的日兵冷笑道:“正好,三挺機槍一人負責一麵,同時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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