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個字,咬牙切齒的蹦出來。


    火苗竄起,隨著他每說出一個字跟著燃起來。


    就這樣灼燒著彼此。


    “若不是你剛醒來,我一定......哎......”


    最後他也是說不出來了,抵著她的頭,輕微的喘息,一副無奈的樣子,即便他現在想也是不可以的,那個礙事的淤血。


    “冷言,辛苦你了!”


    熱桐也不知道咋就應景地說出了這句話來,她自己說完看著冷言繃緊的神經都想笑。


    “辛苦死了!”


    他兇狠的看著她,咬牙切齒,瞪著她。


    灼熱的唿吸落在她的頸窩處,縮著脖子躲開他來。


    下一秒,冷言自己也笑起來,“等以後收拾你!”


    那慢慢時光裏,以後攜手的日子自然是多的很,所以他不急於這一時。


    “做大事的人要放遠目光!”


    熱桐懵懵地看著他嘴角眯起的邪笑,臉紅的轉過身去。


    “所以他們是被你打敗了的。”


    熱桐想起剛才離開的林英和熱明,他們不會無緣無故的過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離開,來這裏肯定是不會善意的。


    “你就不要管了!”


    攏著她的長發,忽然想起那個存在的淤血,手指隨意地落在他腦袋後麵。


    “是在這裏?”


    她搖頭。


    “這裏?”


    繼續搖頭。


    “那是這裏?”


    “我也不知道!”


    具體長在哪裏她也不知道,那是醫生檢查之後告知的。


    冷言沒說話,知道熱桐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隻是落在她身上的手指又緊了幾分。


    “冷言,桐桐!”


    冷媽媽從外麵進來,提著兩大袋子的外賣,看著熱桐好了些的氣色,嘴角露出笑意。


    “阿姨!”


    熱桐從冷言的懷裏掙脫出來,伸手朝她。


    兩個人的手握在一起,熱桐記得暈倒前的一幕,她真的是好幸運,擁有一個處處維護自己的婆婆,她跟媽媽對待她是一樣的,小心嗬護著。


    僅僅幾天沒見,暈倒後的她再醒來也有些虛弱,臉色蒼白的很。


    冷媽媽看著眼角泛紅,卻還是翹著嘴角,不讓她看到自己的擔心。


    “我給你帶了好吃的午餐,都是這裏的特色!”


    她跑了很久,問了很多的人,買迴來一大堆吃的,本來這些周蘭都可以負責的,可是她身體虛弱,熱宏陽陪著她在病房打點滴。


    “阿姨,謝謝你,本來該我孝敬你的,卻是讓你為我忙東忙洗的!”


    嘴角死死地抿起,恨自己的不爭氣。


    冷媽媽笑起來,握著她的手指,“你這樣說是打算跟我見外嗎?”


    說著嘴巴就撅了起來,好似受了委屈的樣子。


    “阿姨,我不是這意思,我,我是......”


    一下子著急起來,越想要解釋越找不到該說的話,詞匯量一下就缺乏了。


    “媽,她腦子裏有淤血,反應慢!”


    冷言適時出聲,漠然的說了句。


    “你個臭小子,是說我欺負你媳婦是嗎,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哼!”


    冷媽媽嘴巴一撇,不高興的哼哼道。


    冷言本著臉沒說話,倒是熱桐開口來,“不是的,阿姨,他是說我本來就很笨,再加上淤血堵住神經細胞,更是笨!”


    “噗嗤!”


    假裝生氣的冷媽媽一下就笑了起來,止不住。


    熱桐跟冷言對視一眼,情深滿眼。


    熱宏陽陷入無限的自責裏,周嵐虛弱的躺在病床上,照顧熱桐的任務就落在了冷媽媽身上,而冷言則是負責和醫生的溝通,每天陪著熱桐做各項檢查,看著身體指標越來越好,冷言心裏的大石終於落下。


    而與此同時,熱明和林英收到了法院的傳票,說他們在公眾場合誹謗侮辱熱桐。


    “笑話!”


    林英把傳票往邊上一扔,嘴角斜斜地勾起,不以為意。


    “媽,我覺得先這樣吧,當時熱桐或許也是著急了。”


    “你說什麽,你怎麽就能這樣原諒她,你看看自己那兩條腿,是她害的你失去雙腿的,你站不起來了,熱明,你個傻子,你站不起來了,你不明白嗎?”


    她沒想到熱明會說這樣的話,氣的胸口一起一伏,差點就暴跳而起。


    那兩條截肢的腿一輩子都不會有反應,熱家的人憑什麽去逍遙快活,讓他母子倆受罪,她不甘心,她死都不會甘心!


    “媽,我明白,可是你想就算把熱桐送進了監獄,那又能怎麽樣呢,我的腿可以站起來嗎,你又可以迴到熱家嗎?”


    “啪!”


    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熱明的臉上,力度大到連坐著的輪椅也跟著晃動起來。


    雙眸一下充血而來,赤紅的手指指著他,“熱明,你少給我講喪氣的話,你以為我做這一切是想迴到熱家,我告訴你,不是,我是為了你,我要的這一切都是給你的!”


    熱明低垂著頭,卻沒有在思考,他少有的放空大腦來。


    自從失去雙腿之後,他感覺自己的思維跟不上以前了,倦了也累了,熱桐今年都二十四歲了,他從熱桐出生開始就對她討厭,不曾喜歡過她分毫,現在竟覺得這一切毫無意義了,他失去了雙腿,他想這或許是老天爺給他的報應。


    “媽,我累了,想睡覺,您出去的時候把門給我帶上!”


    林英指責的聲音繼續響起,可熱明已經聽不下去了,這些話他閉著眼睛都能背出來,從小到大聽了無數遍,記憶早已結繭。


    “熱明......”


    瞧著他轉身落寞的樣子,林英有些不適應,從小熱明就是個聽話的孩子,她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現在他忽然這樣來,她有點接受不了。


    “明,媽媽不是有意打你的,媽媽是,是一時手滑,大意了,你不要生媽媽的氣!”


    攔住熱明的輪椅,她彎著腰看他。


    熱明麥色的肌膚上落下五指紅印,臉向一邊偏著,“媽,我困了,您出去吧!”


    林英看著如此執拗的他,隻得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縫關上的那一刻,看見熱明把輪椅升高,斜著身子躺在了大床上。


    拉過被子,蓋在自己的腿上,黑暗中,熱明想起截肢時候醫生跟他說的話。


    “雙腿多處斷裂,已是無法複接,要想保命,必須截肢!”


    那一刻他剛醒來沒多久,顯然是懵的,渾濁的雙眸不知道在想什麽,隻記得虛弱的聲音問起,“這是哪裏?”


    “這是手術室,你出了車禍,被救迴來了!”


    醫生看著他迴答,同時充滿了惋惜,這麽年輕的人,竟然要失去雙腿。


    “跟我一起的人呢?”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問出了這句話來,他心底最恨的人就是周蘭和熱桐,他怎麽會在醒來的那一刻問起熱桐的情況,她是死是活跟自己都沒有關係的。


    “她昏迷不醒,腦部受到撞擊!”


    然後他又聽見醫生的話,說著熱桐的病情。


    她腦部受到撞擊,昏迷不醒,他記得那一刻她嘴角是釋然的笑,好似解脫一般,她跟他說,“熱明,你以後再也沒法做傷害別人的事了!”


    是的,她說無論天堂還是地獄,要一直跟著他的。


    “先生,先生,您的家人還沒有趕過來,現在醫生要對您的雙腿截肢,您的意見是什麽?”


    “我的家人呢?”


    “已經打電話通知了,您的母親哭暈過去,不過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醫生如實相告,他也是聽前麵護士講起的,當時那女人就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


    “您母親一定很疼愛您!”


    那是他最後聽見醫生的話,自己都覺得不可置信。


    他們口中的母親肯定是周蘭,因為電話打去通知的地方是熱家,接電話的隻有她。


    她哭暈過去了,是因為他哭的嗎,他沒有問起,因為在他的心裏本能地排斥,從小就排斥周蘭對他的所有好意。


    所以,不是因為他,絕對不是!


    那是他第一次進入手術室,隻有一個感覺,就是冷。


    冷到骨頭裏,冷到他都沒有力氣思考來。


    然後,他聽見自己的話,“截肢吧!”


    三個字輕輕地落下,同時迎來醫生和護士同情的目光。


    “截肢是你活下來的希望,不然這雙殘破的腿會引發病菌,然後把你給拖死的!”


    醫生也知道這個決定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艱難的,兩條腿對一個人是何其重要,失去雙腿的人無論擁有多少財富,都會迎來別人或同情,或瞧不起的眼神。


    “我知道!”


    熱明點頭,他知道,這些情節電視上不是沒有放過,在麵臨二選一的時候,人們往往會選擇好的一麵,自然忽略差的。


    比起失去生命,他更願意用雙腿來交換餘下的人生。


    “好,現在給你打麻藥,從大腿後側打進去,很疼,你要忍著!”


    因為他的遭遇醫生有些同情,說話也溫柔了些。


    熱明點頭來,這些疼又算的了什麽,哪裏能代替日後他沒有雙腿的殘缺。


    落在被子的身子緊繃而起,雙手握拳,緊致的密度連指甲縫落下的痕跡都深凹可見,他曾經也以為自己醒來會一輩子折磨熱桐,所以他把她賣給了李家,拿了一筆巨款,喜滋滋的看著淚流滿麵的她嫁給了那個m城第一壞蛋,心裏無比的暢快,可是僅僅過了幾天而已,他為何又會這樣的變化來,竟然厭倦了這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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