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沒有愛哪來的恨


    病房裏。


    小寶交疊著雙腿,一副老大人的樣子坐在沙發上,濃眉緊緊地擰在一起,盯著床上的小團子。


    小蘋果半趴著身子,兩隻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著他。


    剛才她是坐在床上的,爸爸走的時候把她放好的,她習慣了靠在人懷裏,本以為爸爸離開之後哥哥會過來抱她,可是等了半天哥哥也沒有來。


    後來,後背挺的難受,小蘋果便趴在了床上,兩隻肉唿唿的小手撐起小臉蛋,看著小寶。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可小寶老神在在的坐著,並沒有走動過一步。


    小蘋果就想不明白來,這平日裏哥哥不是最喜歡抱自己的嗎?


    小鼻子又是往下,在衣服上麵嗅了嗅。


    沒有味道啊,好聞的很,怎麽哥哥一下子不喜歡她了呢。


    昨天晚上媽媽也給她洗了香香的,用的是和家裏一樣的沐浴露。


    這問題就出現在哪裏呢?


    在小蘋果苦思冥想沒有答案的時候,小寶翹著的腿在空中晃了下。


    “沈瀅心!”


    平日裏小寶都叫她小蘋果,要不然就是好妹妹的,這會忽然叫沈瀅心,小蘋果眼睛眨巴了好久,想用自己裝呆賣萌的樣子吸引小寶。


    “嗯哼。”


    軟軟的小腿在空氣中踢著,白色的蕾絲花邊落下一道痕跡,落在小寶的眼前。


    心裏立刻化作一團水,軟軟的。


    麵上卻沒有絲毫的動容,依然冷漠的看著小蘋果。


    糟糕,賣萌失敗。


    哥哥這到底是怎麽了,平時不這樣的。


    哎呀,不想了,想多了腦仁兒疼。


    小蘋果翻了個身,決定不去看他了。


    身子躺下來,麵朝天花板,卷卷的頭發披散在粉紅色的床單上。


    小寶起身,坐在她的身邊,細長的手指勾著她的頭發,繞在手指間。


    哼!


    小蘋果在心裏哼了一聲,這會知道來哄她了。


    不行,她也得裝作生氣,剛才叫他半天都沒有理她。


    女人本來就是小氣的,所以啊,她一定要讓他記住得罪她的教訓。


    小小的肉臉本著,向一側歪去,小小肉團子的身子跟著翻起來。


    糟糕,本來隻是想側翻著的,給他點顏色看看。


    哪裏知道她身子重,這一翻啊,全部都要翻了過去。


    媽呀,不要啊!


    這一全部翻過去,她直接來個屁股朝上,黑發遮臉的,多難看啊。


    小腳丫在空中蕩著,想自救。


    失敗,重量已經偏頗,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身子。


    一隻好看的手伸過來,按住她的小屁股,身子一下子穩住。


    麵朝上,依然是麵朝上。


    小蘋果伸手,胡亂的撫弄下額頭上亂起的頭發,鼻頭哼了哼。


    “知道錯在哪裏了嗎?”


    小寶聲音嚴厲的問道,憋了許久的那口氣終於發泄出來了。


    小蘋果眨巴著眼睛,不明白的四處看看,在確定房間裏隻有他們倆的時候,大眼睛一閉,搖頭。


    她什麽錯都沒有,那麽天真可愛完美至極的小蘋果怎麽會犯錯。


    單手玩弄著她的頭發,薄唇輕輕揚起,“沒有錯嗎,賴在叔叔的懷裏?”


    自從他過來,她就一直窩在段仕琛的懷裏,連個餘光都沒有看他。


    她什麽時候那麽喜歡一個男人了。


    十歲的小寶覺得該給這個妹妹上一下教育課了。


    不是所有男人都要抱的,更是不能對任何男人投懷送抱。


    小蘋果哪裏知道他想的亂七八糟的。


    軟軟的小嘴張開,不服氣的道,“那不是叔叔,是爸爸!”


    小寶才想起來那個人是她爸爸,而且他們剛剛相認,薄唇緊緊地抿著。


    粉紅色的短褲翹起來,小蘋果肉唿唿的手臂握住自己的腳丫,把大長腿舉了起來。


    “爸爸...爸爸...爸爸......”


    碩大的眼睛眨呀眨,甜甜的小萌音在病房裏響起,這爸爸去哪裏了,怎麽還不迴來。


    “停!”


    小寶將她抱起來,卻是沒有抱在懷裏,讓她站在床上。


    小蘋果肉唿唿的身子晃了下,最後站穩來。


    “現在心裏隻有爸爸了?”


    小蘋果歪著腦袋,想著他的問題。


    “不是。”


    “還有誰?”


    小蘋果伸出自己的右手,順著胖乎乎的拇指往下數,“有小寶哥哥,媽媽,爸爸!”


    那順序卻是從大拇指往下數的,他是大拇指,而段仕琛是中指。


    他的位置是第一名。


    段仕琛是第三名。


    看來先來後到的習慣真的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嘴角一下子咧開來,朝著小蘋果笑。


    小蘋果剛數完,腦袋還是歪的。


    “這個是哥哥?”


    舉起她的大拇指,又是問了一遍。


    “是啊!”


    她點頭,記得剛才說過一遍的。


    小寶也點頭,高興的把她抱在了懷裏。


    小蘋果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有點措不及防,導致自己的小下巴磕在了小寶的肩膀上。


    頓時,下巴上一片紅,眼裏冒著金星。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哥哥不好!”


    小寶看著上麵的紅,心疼的眼角都紅了。


    小蘋果在他的眼裏,是任何地方連紅都不可以有的,這會看著自己親自犯得錯誤,恨不得跟自己兩拳頭。


    小蘋果本來是要哭的,後來看到小寶擔心的樣子,一下咧開嘴笑了起來,“沒事,沒事。”


    小寶更是喜歡的不得了,把她抱在懷裏,小心地捧著她的臉,一個親親便落下來。


    這個哥哥親人家總是不說一下,想來就來,就是媽媽說的最霸道的男人。


    哼哼唧唧的。


    小寶抱著她肉唿唿的小屁股,顯然心情很好。


    小蘋果覺得很是奇怪,剛才還本著一張臉不願意抱她的,現在卻貼如此親近。


    她顯然不知道那個排位對小寶來說有多麽重要,她其實隻是隨意一排,日後段仕琛問起的時候,她又把段仕琛排在了大拇指的位置上,她幼小的心靈裏隻是想到了誰就先說,並不是按重要級別來排位的。


    “哥哥唱歌給我聽!”


    小蘋果摸著下巴,點著他的胸口。


    “好,哥哥唱給你聽!”


    她的要求,任何時候無理的他都無條件的接受。


    以至於形成了習慣,日後她當眾對他提出很難以接受的事情,他不做,她就耍賴,氣的鼻子臉全都紅了。


    後來小寶才知道,自己寵的女孩,自己要負責。


    “let’sgo!”


    小蘋果用稚嫩的發音說出歌名,小寶抱著她,這小丫頭前幾日看了《冰雪奇緣》,一下子就迷上了,整日小嘴裏哼哼唧唧這個小曲。


    “好。”


    小寶清了清嗓子,開始給她唱歌。


    ——


    “他答應給小蘋果骨髓,這是好事,你為什麽苦著一張臉?”


    藍季風看著對麵坐著的沈白露,她一直低著頭,唉聲歎氣的樣子。


    “我是高興。”


    他答應給小蘋果骨髓,她再也不用擔心小蘋果的身體,她理應是高興的,可想著段仕琛對她的態度,她卻是高興不起來的。


    “當初做好了準備迴來,不是什麽局麵都想過了?”


    她再次出現在段仕琛麵前,帶著孩子來要骨髓,已然是做好了健全的心理準備。


    沈白露點頭,“是,隻是想著卻比麵對艱難。”


    那是假設裏的段仕琛對她發火,厭倦,卻來不及生活中的他一句狠話。


    “現在什麽都不要想,小蘋果的身體是最重要的!”


    藍季風起身,右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沈白露這幾年的遭遇,他卻是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可是又能怎麽辦,他不是那個她愛上的男人,若是,他必是不會讓她遇到這些煩心的事。


    “嗯,我知道。”沈白露兩手交叉,搓起自己的雙肩。


    “很意外嗎,他答應給小蘋果骨髓?”


    “不意外。”沈白露搖頭,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段仕琛很喜歡孩子,而且又是他的孩子,最後他一定會捐的,她意外的是那父女之間的微妙緣分,竟然不用通過她兩人就認識,而且彼此深深地喜歡。


    “血濃於水!”


    藍季風看著她,認真地說起。


    就算有千百種逃離的方式,那血濃於水的親情總有一天會讓他們相遇。


    “嗯。”


    確實是血濃於水,這就是為什麽隻有段仕琛的骨髓才適合的原因。


    因為這是上帝在懲罰她,同時也在成全他們。


    “一直沒問在愛爾蘭生活的好嗎?”


    藍季風重新坐在椅子上,重逢以來被小蘋果的事情打擾,忘記問了她這五年的生活。


    “嗯,很好,小寶很能掙錢,我幾乎都沒有工作過,小蘋果很乖,很聽話,我沒有什麽煩惱。”


    “沒有煩惱?”


    藍季風顯然是不信的,她生活的很好,物質生活富足,可是眼底長期失眠落下的黑眼圈怎麽解釋。


    “偶爾會想這裏,會想他。”


    她知道自己麵對藍季風修過醫學和心理學的醫生,不能撒謊,便誠實交代。


    “五年,他一直恨著你!”


    雖然五年裏他跟段仕琛的聯係不多,可他知道他在恨著她。


    沈白露點頭,若是她也會恨的。


    那麽大的背叛,那麽深的傷害,誰都沒有那顆強大到不去恨的心髒。


    “沒有愛哪來的恨!”


    良久,在沈白露陷進莫大的悲哀裏,藍季風輕輕地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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