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以為幸福,卻是深淵


    安靜的走廊上,段仕琛一個人來迴,身子繃緊成一條線,雙目落在紅色的按鈕上。


    半個小時前,沈白露被推了進去。


    原因是肚子疼。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他不知道裏麵的情況,檢查中也不給他進去,即便他和藍季風關係這麽好,依然走不來後門。


    一顆心被沈白露揪著,他好想跟她對換身份,讓他來承擔這所有的疼痛。


    可是他不能,自古以來,男人無法代替女人承受的痛苦,便是那十月懷胎和分娩。


    握緊成拳,壓抑自己的內心,克製自己破門而入的衝動。


    她和孩子會不會有事,他都不敢去想這個問題,身子被無形的牽引著,屏蔽這個問題。


    就在他的精神支柱即將倒下的時候,藍季風從裏麵出來。


    口罩還未來得及摘下,段仕琛已是衝到了他的麵前,雙手攥緊他的肩膀,“怎麽樣?”


    藍季風還未站穩的身子晃了下,隨即在他手心裏穩住身子。


    “先兆性流產,已經打了保胎針!”


    “琛,琛......”


    藍季風知道自己說完段仕琛需要時間來消化,卻是沒想到他高大的身子竟然一下子在自己麵前矮了一截。


    他似乎不懂先兆性流產的意思,隻聽得懂流產兩個字。


    藍季風拉起他,將他抵在了牆壁上,“連續打一星期的保胎針,孩子......”


    就會保住,幾個字還沒有來得及說完。


    他卻是搶先來,“孩子千萬不能有事!”


    藍季風歎了口氣,“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他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動屏蔽周圍的信息,自顧地呢喃,孩子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你說!”


    他認真地看著他,深凹的雙眸裏一片紅色。


    他知道段仕琛對於這個孩子的在意,他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留下他一個人,跟段家周旋的那幾年,他其實很孤獨,他很想身邊能有個人,他就可以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可以靠。


    所以對於沈白露,還有這個孩子,身為人父的他在意的很。


    從上次沈白露住院開始,他麵上說著漠不關心,但他其實不誰都看得清楚,他愛沈白露,很愛。


    這也是他最終退出的原因。


    不是因為沈白露不夠愛他,也不是因為那是自己兄弟看上的女人,退出的原因僅僅是他們兩情相悅。


    經過了沈白露入獄,更是可以看出段仕琛對於她的在乎。


    萬一這個孩子有什麽事,藍季風自己也不敢去想,估計他真的會炸了這醫院。


    “她情緒激動,營養不良,所以孩子有先兆性流產的現象,打了保胎針,好好休息幾天就好!”


    沈白露的子宮壁比較薄,保住孩子要萬分小心,他沒有把這些都說出來,是害怕他又會胡思亂想。


    “嗯,謝謝你!”


    他終於在認真聽他講話之後懂了些,拍著他的肩膀。


    藍季風難得從他嘴裏聽到謝謝兩個字,平日裏他都是冷漠寡言的,這一切應該都是沈白露那個女人改變的。


    沈白露被轉移到病房,段仕琛一直陪在床邊,未曾離開一步。


    又是過去了一個小時,沈白露的眼睫毛開始動起來,段仕琛盯得仔細,身子半彎著,趴在床邊。


    “嗚——”


    沈白露剛醒過來,迎上這刺眼的光,有些不適,趕緊又閉上眼睛。


    段仕琛坐在病床邊,伸手拉過她的手,“醒了,哪裏難受?”


    沈白露聽到他的聲音,再次睜開眼睛,因為他擋在麵前,光不至於那麽刺眼。


    惺忪的眼睛看著他逆光裏的冷峻麵容,手指緩緩伸出,落在他的臉上,輕輕地。


    段仕琛卻是一把抓住她的手,移到了唇邊,吻著她的手背。


    “我沒事!”


    她低啞著聲音開口。


    今天是他們訂婚的樣子,白天遇到不知名的箱子,嚇了一身冷汗,後來又是知道阿生的事情,她再強的承受力也是接受不了。


    段仕琛知道這一切都苦著她了。


    所有要說的話都在這一個吻裏。


    那些說不出口的關心和擔心就這樣都在這個吻裏。


    “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我不會允許孩子出事,也不會讓自己出事。”


    這是她的保證,給予他的。


    段仕琛點頭,燈光將他的臉照的忽明忽暗,但是那雙眼睛卻是格外的清楚。


    烏黑的眼眸落在她的臉上,“隻要你好。”


    孩子不孩子,都沒有她重要。


    他的世界裏隻有她最重要。


    以前雷厲風行,心狠手辣慣了,卻也是忘了自己的心也可以這麽柔軟。


    對一個女人柔軟。


    “我困了,想再睡一會!”


    沈白露眼皮子亂眨,一副很累的樣子。


    段仕琛點頭,把她的手放在被子裏,又是把被子給她蓋好。


    看著她唿吸開始均勻,睡著後,段仕琛才起身去了藍季風那。


    藍季風坐在電腦前,正在看外國醫生發來的關於阿生的手術方案。


    “要不要?”


    看見段仕琛進來,晃了下手中的啤酒。


    段仕琛伸手就要接過,卻又想起沈白露還在住院,搖頭,坐在了沙發上。


    “阿生怎麽樣?”


    “我正在看手術方案,如果沒有問題他們下星期到醫院,阿生的手術最遲十天便可以做!”


    “有多少的把握?”


    他知道阿生是沈白露很關心的人,所以無論付出多少代價,必須讓阿生醒過來,就算沒有沈白露,他也要救活阿生,他是因為他受傷的,若不是他讓他去查許英智,也不會有現在的事情。


    “百分之二十!”


    藍季風沒有騙他,這類手術醫學上成功的案例很少,開顱手術本就危險係數太高,一般的人都會選擇放棄。


    段仕琛拿過邊上藍季風抽剩的煙盒,從裏麵拿出一根,點起,放在嘴裏。


    一口接著一口,一會的功夫竟抽了三根。


    他不是煙癮很大的人,卻控製不住自己連抽了三根。


    煙草味四起,他看著藍季風,“阿生一定要救活,不然白露會活不下去!”


    藍季風放下正在打字的手,不解的看著他。


    阿生和沈白露隻是朋友關係,沈白露至於為了阿生那個男人而尋死覓活的嗎?


    段仕琛又是拿過一根煙,放在嘴裏,房間裏煙草味變得濃重,隔著煙他道,“阿生手在她困難的時候出手幫助的人,她一向懂得感恩,所以自是不會放棄救活阿生的!”


    藍季風合上電腦,“作為醫生我也會竭盡全力,但你知道醫學上的事情很難說。”


    段仕琛點頭,身子陷在沙發裏。


    借著藍季風的浴室洗了個澡,又換上他的衣服,直到身上沒有一點煙味才離開。


    沈白露在半夜的時候又醒了一次,段仕琛以為她餓了,“我把米粥熱一下給你吃!”


    沈白露搖頭,拉住他的手。


    段仕琛看了眼她的動作,脫下鞋子,合衣躺在了她的身邊。


    “我想小寶了!”


    紅紅的眼睛看著天花板,慢慢說起。


    “明天我帶他來看你!”


    拉著她的手,今天太晚了,就沒有過去接小寶,等明天的時候過去接。


    沈白露點頭,身子動了動,往他的懷裏鑽。


    段仕琛側過身子,將她抱在懷裏。


    “小寶睡覺了,睡得很好,晚上也吃了很多。”


    他把從李靜婉那聽來的話告訴與她,哄著她。


    “我想阿生了!”


    又是一句,自從醒過來她沒有去提阿生的事,段仕琛也沒有提起,好像心照不宣說好的般。


    “想他做的麵,想他對我的好,他像個哥哥,又像個朋友,從來對我都很好!”


    段仕琛摟著她,手臂收緊了些,“嗯,等阿生好了,再讓他給你做麵吃!”


    阿生那個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講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做什麽都慢條斯理,但是卻是做的一手好麵,吃過的人都讚歎不絕。


    她知道他心裏也很難受,對於阿生也有著愧疚,便不再說話。


    段仕琛摟著她,也沒有說話,兩人都沒有睡著,一起在窗外月光的照影下看著天花板。


    “你說我們第一次見麵不是那一次,那是哪一次?”


    她又是想起來之前的事情,她說起的那第一次,他竟然說不是的。


    她所有的記憶都翻遍了,迴家又看了自己寫下的日記本,卻也是沒有找到第一次見到段仕琛的日期。


    段仕琛挪了個位置,手臂從她脖子裏穿過,將她正麵抱在了懷裏。


    “等你好了,我就告訴你!”


    “好!”


    她點頭答應,也沒有再去問他。


    或許有的時候,留點懸念自是好的,在思念的時候有個念想。


    卻是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她沒有勇氣再去問這件事,也是忘了問。


    時光賜給她帶不走的記憶,卻是沒給她帶不走的戀人。


    沈白露沒有後悔遇見段仕琛,從相互看著不順眼,到相愛,訂婚,短短一年的時間,是她這輩子最美的時光。


    她青春的記憶裏因為他的出現,而變得五彩紛呈!


    他的名字自此後刻在她的心口。


    可是,天不遂人意,總是會在你以為幸福,以為可以的時候告訴你不可以,什麽都不可以。


    她不可以和段仕琛相愛,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她快要睡著的時候聽到耳旁堅定的誓言。


    “你會沒事的,阿生也會沒事的!”


    她笑著就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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