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到他雙手發力,抱著牆角邊的紅木衣架,麵容扭曲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大吼。“我,我覺得這個衣架放在這裏有點妨礙走路……”羅夏至尷尬鬆了手,迴過頭,抖了抖酸疼的胳膊,“想要把它挪到牆那邊去。”“哎呦,這種事情,明天叫下人來做好咧。你一個少爺,做不動這種粗活的。”白鳳凰把燕窩羹放在屋子一旁的大理石小桌上,哭笑不得地摟過兒子的肩膀,揉了揉他的胳膊。“那個是紫檀木的大衣衣架,邊緣地方還包了紫銅片,好說也有兩三百斤的重量。”她拍了拍兒子孱弱的肩膀,“哪裏是儂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少爺可以搬得動的啦?明天我讓管家找司機,或者花匠來弄。真是的,傻孩子,怎麽那麽傻喲!”說著她伸出纖纖玉指,點了點羅夏至的腦袋。“兩三百斤……包了銅片……”羅夏至端起碗,喝著甜甜的銀耳羹,呆愣愣地重複道。所以……和“老馬痔瘡膏小姐”打架的時候,黑妹一定手下留情了不止一點點,對吧?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拉,乃木宏開始發力了~~當然了,他的死期也快到了。第88章 危中求機“給我一雙雨鞋!我要男款的!”“我要小腳款的, 我要買迴去孝順我娘,你們都讓一下。”黃梅季節到來之前,不出羅夏至的所料, 這“飛龍雨鞋”果然成為了本季爆款, 銷售火爆,供不應求。本來銷售海外雨鞋的櫃台在時邁百貨的二樓。今年羅夏至特意為梁少龍的雨鞋在一樓新設了一個麵積大於樓上兩倍的櫃台, 並且早早地就屯了上千雙各色雨靴雨鞋。誰知道,昨天剛一開賣, 不過半日的功夫, 居然賣的連一雙都沒有留下了。本來很多人是衝著“黑妹”喻美惠的廣告牌來的, 說起來這是她正式息影前,最後一個商業廣告了, 而且還是以《新女駙馬》裏馮素珍的造型和鄒璿兒一起拍攝的。這“飛龍雨鞋”櫃台在開售前, 放出消息, 前一千名購買的雨鞋的客人, 可以拿到喻美惠和鄒璿兒兩人親筆簽名的海報一張。所以前一天晚上, 連夜冒雨撐傘來排隊的,基本都是她倆的影迷。結果大家發現, 這國產雨靴不止隻有海報好看,比起舶來品還更加便宜。款式也是新穎好看, 穿在腳上不但防雨,還舒適的很。尤其是給小腳老太太們設計的雨鞋, 發前人之未有。哪怕後麵沒有了附送的海報, 前來買鞋的人還是絡繹不絕。一時之間, 口口稱讚,半天功夫,悉數售罄。梁少龍即刻安排司機, 將蘇州倉庫裏的庫存送到時邁百貨。這邊車子剛開到時邁後門,箱子根本沒有進他們倉庫,就直接被拿到櫃台前頭銷售去了。果然是應了羅夏至之前說的話——這個雨靴啊,應該是用不著倉庫的。怕是直接從你的生產線下來,就直接在我的櫃台上被賣空了。這邊雨靴熱賣,蘇州工廠每天加足馬力不斷生產。廣州那邊羅夏至的生膠廠也是日夜生產不停工。鄭傑森已經足足有幾個月都不能迴上海了。羅夏至體恤他和妻兒長期分離,為他在廣州買了一棟別墅,又將他的妻兒都送了過去,讓他們全家團聚。又囑咐他好好在那邊工作,開始籌備橡膠工廠的二期工程吧。鄭傑森收到這樣的禮物,自然又驚又喜,不過也隨即苦笑:老板的意思,他這以後就要常駐廣州了。不過他本來籍貫就是廣東人,父親那輩來上海打工。如今這樣,也算是衣錦還鄉了。不止上海有黃梅季,廣東的雨季比上海來的更長。羅夏至都能想象,之後雨鞋運到香港時邁百貨後,將會引發怎樣的熱潮了。羅夏至和梁少龍的雨鞋橡膠生意做得如火如荼,但是上海其他的商販們,日子就沒有那麽好過了。日本商會從前幾個月開始,就不斷派人上門聯係上海的中小型商家,尤其是工廠。他們一開始隻是接觸那些瀕臨倒閉,營業情況不佳的工廠,以“合股”的名義,與老板們商量入股,拯救工廠,維持繁榮。陸陸續續地,就連一些本來經營狀況不錯的工廠也被他們找上。比如,黑妹牙膏、大頭火柴、老馬痔瘡膏、仙鶴熱水瓶等經營了十幾年的老牌國貨。他們不但是“中華-國貨推進會”的成員,也是時邁百貨和摩登百貨合作多年的供應商了。“這情況,我們一定要和羅三爺商量商量,如何應對。不然我們真的要被日本人給活活逼死了!”位於四馬路的“一品香”番菜館裏,幾個老板特意擺了一桌酒,拒絕了老板去隔壁“書寓”請“女先生”來彈琴助興的好意,隻是一群男人們在這裏喝酒清談。“是啊,喻老板,你是不知道啊,已經有人走投無路自殺啦……”說話的是“仙鶴熱水瓶”的老板何連年,他的“仙鶴熱水瓶廠”不但生產熱水瓶,還生產各種玻璃製品,很是洋派新潮,行銷中國多個省份。在上海財富榜單裏,也算是排的上號的人物。“說是‘合股’,其實就是硬逼著我們簽高利貸,讓我們從日本商會那邊貸款。這貸款的利息可比我們去普通銀行借貸要高多了,雖然一時看上去公司有了資本,可以恢複生產。但是生產出的東西,要優先‘低價’供應給櫻花百貨和其他的日本商店……這,忙了一圈,可能到最後連利息都還不上,這不是‘飲鴆止渴’麽?”“關鍵是,如果是那些本就經營不下去的工廠,被他們逼著貸款就算了。老夫的工廠,經營良好,運轉正常,偏偏也要被‘合股’。而且他們還要占大股,有決策權,這不是逼著我把工廠讓給他們日本人麽?”何老板氣的,捏著水晶酒杯的手都在微微發抖。“我們這些人,為了這份家產,胼手胝足,經風沐雨,從大清末年一直拚到現在,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身價。日本人居然想要借雞生蛋,李代桃僵。到時候,這商號工廠上,雖然掛著的是我們中國人的牌匾,但是內裏已經全然被日本人架空……哎!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喻老板放下刀叉,沉痛地說道。此言一出,眾人有人義憤填膺,有人長籲短歎。一時間,富麗堂皇,雕梁畫棟的番菜館裏,一切愁雲慘霧。“何老板,你說有人‘走投無路’是什麽意思?”有人好奇問到。“不就是‘大頭火柴廠’的老板,楊大頭啦。”何老板拍了一下大腿,“說起來,他家的女兒前年年底,還和喻老板的女兒一起參加過‘時邁小姐’的比賽呢。現在楊大頭被日本人逼得去跳黃浦江了,她女兒也不知道流落到什麽地方了。”“火柴廠的生意不是很好麽?洋火供不應求啊!”“就是因為供不應求!日本人也不知道用了什麽下流辦法,斷了他們廠子硫磺進貨的渠道。工廠不能正常生產,導致他們都無法按時交貨。然後日本人的火柴廠就趁虛而入……哎……楊老板也真是的,那麽多大風大雨都過來了,居然這時候想不開,跳江去了。”“就跟喻老板的牙膏廠一樣,背後一定有日本人使壞,推波助瀾。”眾人紛紛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