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的順著柏油路一直走,腳上不知道踩到了多少小石子,紮的生疼,有的還留了血。


    我嗤笑自己的處境,更心疼自己。


    我傷心欲絕,走到一個小公園,一屁股坐到了冰涼的石桌上,喘著粗氣。


    “常家沒一個好東西,等我以後有翻身之日了,我一定要讓你們後悔你們現在對我的所作所為。”


    我捏著拳頭,一拳搗在石桌上,又痛唿一聲縮迴了手。


    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


    我又心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小手。


    石凳是真的透心涼,沒坐五分鍾就感覺屁股下涼的沒了知覺。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扶著石桌艱難的站起身,沿著馬路往迴走。


    以往都是車來車送,我哪裏會記得路,給張媽打了電話,卻沒人接,我想,大概是在偷懶吧。


    心情不好,天公也不給作美,毫無預兆的,便打起了雷。


    “轟隆隆...轟隆隆...”


    我捂緊耳朵,加快了步伐,先找個地方擋雨再說,生病是我自己受苦,隻會得意了某人。


    可是老天似乎並不想讓我好好迴家,還沒找到可避雨的地方時,就一股腦的傾瀉而下。


    我被淋成了落湯雞,身子濕了個透,晃悠到路燈下,看水光裏倒映著的身影,哀歎一聲,一腳踩下去,濺起層層水花,影子卻依舊在。


    我看著水裏的那個自己,捏了把與那人很相似的臉,一抹像吃了黃蓮般難受的笑在嘴邊浮現。


    薑心,我和你長得那麽像,為什麽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要我代替你活在這個世上。


    我現在連自己都有些懷疑,我是不是要你命的人。


    雨一直下,一直下,亂了我的思緒,花了我的妝。


    我站起身,大手一揮,抓住頭發擰了一把水,瀟瀟灑灑的大步壓馬路。


    從前的我也是這般無所謂,大踏步的在雨中暢遊,現在好像沾點雨就不能活,矯情。


    雨越下越大,我倒越開心,那些陰霾仿佛跟雨一起消散。


    肚子裏的小生命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心情,我感受到了他的胎動。


    我高興極了,手放在肚皮上,似乎可以摸到他的小手。


    就這樣不知走了多遠,小腿一陣酸痛,我看了看遠處的路,一望不到盡頭。


    馬路上的來來往往的車都是疾馳,漸著水花。


    其實,我還抱著希望,希望常遇爵能找找我,這樣,我還能心裏有些慰籍。


    我一直走,一直走,忽然聽見有人在唿喊,我沒在意,卻不想眼前一陣明亮,刺的我睜不開眼。


    我伸手擋在眼前,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麽,整個人就騰空而起。


    “天天亂跑什麽,抱你跳個舞就說我是拿你當擋箭牌,那你以後就在家待著,哪兒也不準去!”


    常遇爵眉頭緊簇,我慢慢放下手,對上了他的眼睛,似乎,我看到了些別的情感,好像是心疼。


    我心裏一喜,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嘴在側臉上吧唧了一口。


    很意外,他沒有扔下我,也沒有訓斥,雖然沒做任何反應,但是我滿足了。


    我坐在後排,身上裹的是他遞給我的小毯。


    “常遇爵,你是不是擔心我?”我怕他會說不是,便直接撇轉了腦袋,沒有看他的眼神。


    “我隻是心疼我兒子。”


    這是他給我的答案,我有些失望,垂下眼簾,“奧”了一聲,就沒了後續。


    車停在了新家,是他抱著我進屋的,而白夭夭就站在樓梯口,我們從她身邊經過,她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我也很意外,他將我趕出別墅,如今又將我接迴來,到底是何意。


    我斜靠在窗邊,拽住了他的衣角,“常遇爵,你不是不讓我迴來住了嗎?”


    他扯下他的衣角,冷冷的看著我,“不想迴來,你可以現在走。”


    我立馬搖搖頭,撩起被子蓋在身上,“不,我不走,我不走!”


    他什麽也沒說,出門時,順帶關嚴了門。


    我有些疲憊,剛閉上眼睛,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睡夢中我隻感覺身子像被壓了千斤鼎無論怎麽動都動彈不了。


    我壓抑的不得了,胸口喘不上氣,隻好用手不停的拍打床板,直到有人進來,打開了燈。


    我發燒了,因為淋了一夜的雨。


    這是我在醫院醒來時,常遇爵告訴我的,他在床邊守了一夜,嘴邊有了些胡渣。


    我看著他,有氣無力的開口,“常遇爵,為什麽送我來醫院,是覺得對不起我了嗎?”


    他有些不樂意的看著我,許是被我盯的有些無奈,便搖了搖頭,“你的命是薑心給的,怎麽能讓你這麽輕易的死掉。”


    他的話像一盆冷雨,比昨晚的雨還要涼上幾分,我瞬間清醒,是自己在不自量力了。


    我看向窗外,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那個長椅,長椅上坐著一個老人。


    蒼白的頭發,被寒風吹的淩亂,她的身子有些弱不經風。


    “常遇爵,你看到外麵的那個人了嗎?幾十年後的我,會不會和她一樣,那麽孤單。”


    他沒有向窗外看一眼,隻低頭把玩著手機,也沒有迴應我。


    許久,我感覺手背一陣疼,看去時,輸液的地方已經腫起了大包,順著針眼往外沁血。


    我很平靜,但心裏卻有些害怕,帶著些許的責怪,說道:“你這樣不負責的看守,還不如迴去看你的小三,我隻不過昨晚話說到你的心裏,不至於害我的命。”


    他連忙放下手機,按了床頭的唿叫鈴,而他看著我的手有些自責。


    等護士一陣忙碌幫我止住血,又重新紮上針的時候,他緩緩開口,“我去讓張媽來照顧你,我心不這。”


    我沒迴應,隻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


    又是醫院,剛逃出去又進來了呢,從沒感覺我和醫院這麽親近,是和醫院結上仇了嗎?三番五次,有事沒事的都要來準時報個道。


    張媽趕到時,我已經輸完最後一瓶,護士在一旁拔針,她很熟練的掏出包裏的東西,有序的擺了兩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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