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敏嫻躺在床上,像丟了靈魂一樣。眼睛睜的大大的,直直地看著天花板。也不說話,也不吃飯。


    厲太太守在她身邊不停落淚,安慰的話說了一大筐,可是沒用。


    厲敏嫻似乎一心求死,雖然很多人看著她,不至於讓她選擇別的方式自殺。可是不吃不喝,想要把自己活活餓死,卻是別人不能阻攔的。


    畢竟再怎麽樣,也不可能給她硬塞進去。


    厲承衍走進來,皺著眉頭問:“還是不肯吃飯嗎?”


    厲太太哭著道:“承衍啊,怎麽辦,該怎麽辦呢。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敏嫻餓死吧!嗚嗚嗚,我可就這一個女兒,該怎麽辦。”


    “您先出去吧!我來勸勸她。”厲承衍沉聲道。


    厲太太有些不大放心,但是聽到厲承衍這樣說,也隻能先出去。


    因為她也沒辦法了,隻能交給厲承衍處理。


    等厲太太離開後,厲承衍坐在床邊,看著厲敏嫻緩緩道:“你嫂子已經醒了,身體沒什麽大礙。再過幾天,就要出院了。”


    厲敏嫻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好像對厲承衍的話置若罔聞。


    厲承衍沉了沉眼眸,又緩緩說:“我知道,方慈的死讓你很難過。你恨不得和他一起去死,才能對得起他的一番真心。可是敏嫻,方慈為什麽死,你想過沒有?他又為什麽刺傷戰戩,這些你想過嗎?”


    厲敏嫻終於有了一點迴應,轉動著眼珠子看向他。


    厲承衍心裏一喜,繼續說:“我聽戰戩說了,當初方慈之所以敢刺傷他。是因為戰戩威脅方慈,如果還不老實,就對你不利。方慈忍受不了戰戩的威脅,因為他是真的愛你。所以,這才鼓起勇氣刺傷戰戩。這一次依舊如此,你私藏方慈,又和方慈……戰戩當時威脅的話並不是空話。方慈知道再和你糾纏下去也隻會傷害你,他是想用他的死,來拯救你,讓戰戩放棄報複你的念頭。”


    “所以,他是被你們逼死的。”厲敏嫻喃喃地說。


    厲承衍垂下眼眸:“對不起,我承認,當時我是自私了。戰家是黑幫起家,我們厲家隻是老老實實的商人,平心而論,我並不想和戰家為敵。所以……。”


    “所以在戰戩威脅我的時候,你沒有站出來維護我。所以在戰戩對方慈放出狠話,你也沒有站出來主持公平。隻是因為你不想得罪戰戩,不想讓厲家惹上麻煩?”厲敏嫻苦笑一聲,痛心疾首道。


    厲承衍說:“我承認我當時有著自私的想法,我以為他會迫於形勢跟你分手。我以為……隻有那樣,才能讓你們分開。但是我沒想到,他會選擇那樣的解決方式。”


    “沒想到?嗬,一句沒想到,就要了一個人的人命啊!哥,你告訴我,如果你早知道方慈會那樣解決,你還會無動於衷,還會袖手旁觀嗎?”厲敏嫻追問。


    “我……不會。”厲承衍緩緩道。


    厲敏嫻閉了閉眼睛,眼淚再次情不自禁地湧出來。


    “嗬,不會,你後悔了嗎?可惜,已經晚了。不管你再怎麽後悔都沒有任何意義,方慈已經死了,再也不可能活過來。而害死他的是你們,是戰戩的殘忍和你的冷漠,是你們害死了他。”


    “是,是我們害死了他。所以你現在想要一死了之,追隨他就是最好的結果嗎?如果你真的愛他的話,就更應該好好活著,他所希望的不就是讓你好好地活著嗎?”厲承衍沉聲道。


    “可是我拿什麽活,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啊,我該怎麽活下去。”厲敏嫻歇斯底裏地大喊。


    厲承衍沉著眼眸,眼眸通紅地看著她。


    良久,才緩緩說:“沒有愛,還有恨。你說是我們害死了他,難道你就不想為他報仇嗎?看著我們依舊好好地活著,你就不恨嗎?”


    厲敏嫻:“……。”


    瞬間呆愣了,怔怔地看著他。


    厲承衍站起來道:“一個人想死很簡單,可是活著卻很困難。活著背負太多的義務和責任,如果你覺得他的死,讓你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既然沒有了愛,那就恨吧!恨我也好,恨戰戩也罷,隻要你覺得可以有動力活下去,我就無所謂。”


    說完,厲承衍轉身離開。


    “啊。”


    厲承衍離開後,身後傳來厲敏嫻撕心裂肺地喊叫聲。


    厲承衍深皺著眉頭,一出門厲太太就戰戰兢兢地看著他問:“怎麽樣,敏嫻她……。”


    “給她準備點吃的,她應該願意吃飯了。”厲承衍緩緩說。


    厲太太一聽大喜於色,連忙往厲敏嫻的房間奔去,又張羅傭人趕緊端一碗燕窩粥來。


    厲承衍下樓,走到樓下長舒口氣。


    他很清楚,他和厲敏嫻之間的距離在慢慢變遠。有些東西一旦發生改變,就很難再恢複原狀。


    說不傷心是不可能的,那畢竟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女孩。


    可是人生啊,總是如此,有太多的不盡人意。即便是他,也有很多無法把握的事。


    “厲先生,您要去哪裏?”厲承衍上車後,司機詢問。


    厲承衍緩緩說:“去醫院。”


    司機點頭,馬上發動車子將他送去醫院。


    醫院裏,喬寧已經開始下地活動了。


    其實本來問題就不大,隻有些輕微腦震蕩,連骨折都沒有。


    稍作調養後,其實就可以出院。


    但是厲承衍不放心,執意讓她住在醫院裏。


    喬寧也不想辜負厲承衍的一番苦心,隻好在醫院裏住著。


    而且迴家其實她也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厲敏嫻,方慈一定被戰戩給帶走了。厲承衍並不想維護方慈,也不想讓厲敏嫻跟方慈繼續交往。


    所以他一定不會強製性要求戰戩留下方慈,那麽厲敏嫻肯定要鬧。她迴去,也隻會束手無措。


    “怎麽起來了?”厲承衍一進門,就看到喬寧在房間裏轉悠,連忙走過去問。


    喬寧看到他過來,伸出手抱了抱他道:“你來了,我躺著難受,下來走走。你怎麽突然過來了,沒去上班啊!”


    以往都是下了班再過來,上班這個時間過來,還真是難得。


    “想你了。”厲承衍突然將她擁入懷裏,喃喃地道。


    喬寧皺眉,也伸手抱住他。


    她覺得今天的厲承衍有些奇怪了,怎麽突然這麽情緒化,這可不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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