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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北城二建的威名,馬大盛再財迷心竅,他也不敢伸手向北城二建索賄。而以北城二建在燕省的勢力,也犯不著抬舉馬大盛,就算馬大盛不懂事非要卡脖子不批撥款,北城二建完全可以越過馬大盛,直接讓沈學良向馬大盛施壓。


    從常理上分析,馬大盛的受賄一事,確實莫名其妙,大有內幕。


    “俞秘書沒亂說,關縣長,我敢保證,馬縣長確實是被冤枉的。”郝彬急赤白臉地要為馬大盛辯解,“馬縣長是好人,他平常吃飯都在食堂,從不接受別人的吃請,怎麽會受賄一百萬,我想不通。”


    “不要說了。”關允擺了擺手,“是非黑白,市紀委自有定論,我們私下就不要討論這個問題了。”


    郝彬眼中閃過深深的失望,和俞翼然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又移開了目光,不再多說一句。俞翼然還好,臉色平靜,隻是眼神中閃過迷茫和疑惑。


    老曹頭被黃漢安排在了市人民醫院,為了確保老曹頭的安全,黃漢指派了數名便衣看守。還好,一切風平浪靜,沒有出現未知的差錯。


    等文遠和一行趕到的時候,老曹頭已經檢查完畢,身體並不大礙,隻是受了風寒,再加上長期營養不良,老人需要靜養休息並且補償營養。


    老曹頭的病房是單間,黃漢猜到稍後可能文遠和會親自前來探望老曹頭,所以特意讓醫院騰出一個單間,一開始醫院還不肯,認為老曹頭隻是一個普通的老頭,怎麽配住單間,而且他住單間的費用誰出?黃漢急了,當即扔下一句狠話:“他的醫療費用,市公安局出。市公安局不出,我個人出!”


    醫院嚇壞了,不敢再多說,忙按照黃漢的要求為老曹頭精心安排好了一切。


    文遠和推開單間房間的一瞬間,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的神色,單間幹淨整潔,老曹頭靜靜地躺在床上,得到了妥善照顧,他大為放心。


    “老曹頭,我來看你了。”文遠和向前一步,雙手緊緊握住老曹頭的雙手,一瞬間眼眶濕潤了,“老夥計,你受委屈了。你有什麽難事,都對我說,我替你向燕省的領導轉達。”


    這一句話分量不輕,齊全和木果法站在文遠和身後,二人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愕,文遠和的意思很明顯,他是要一管到底了。


    老曹頭頓時老淚縱橫,緊緊拉住文遠和的手不放——也就是文遠和念舊和平易近人,否則以老曹頭一介草民的身份,別說能拿住省委副書記的手了,就是縣委副書記的手,也別想拉上——放聲大哭:“文書記,你可算迴來了,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你十幾年,總算在死前能見你一麵。”


    一句話說得文遠和不勝唏噓:“老夥計,我迴來了,真的迴來了,說什麽也要看看你們這些老夥計,要不,你們會在背後罵我不仁不義呀。”


    “文書記,我冤呀。”老曹頭掙紮著要下地,“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老夥計,你別動,你躺著說。”文遠和按下老曹頭,“你有什麽冤屈,別怕,都說出來,有省委齊副書記,在市委於書記在,肯定能為你做主。”


    文遠和特意提到了齊全和於繁然,就是要把二人推到前麵,好讓二人擔當起為老曹頭伸冤解難的重任。以二人的級別,放眼整個燕省,除非老曹頭的冤情涉及到了省委一二把手,否則不管是誰,二人也能擔當得起。


    能擔當得起是一迴事兒,肯不肯擔當,就是另外一迴事兒了。


    齊全沒有說話,隻是微微地點了點頭,這也符合他省委副書記的身份,他不可能彎腰向老曹頭承諾什麽。於繁然則上前一步,點頭說道:“老人家,有什麽話,你盡管說,隻要我能辦到,一定會幫你解決。”


    木果法眼光閃動,暗中打量了齊全一眼,不知是對齊全的無動於衷而不滿,還是對齊全的不動聲色而猜疑。不過,他也不好指責齊全什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齊全多年來在省委一直保持原則上的中立,也正是他的原則性中立,為他贏得了名聲和尊重,他不可能輕易改變他的立場去迎合任何一方。


    “文書記,我沒法活了,我全家都被他們逼死了,我有冤無處伸,有仇不能報,我隻有死路一條了。”老曹頭想起了傷心往事,又痛哭流涕了。


    “老人家,你不要哭,有話好好說,哭,解決不了問題。”文遠和不製止老曹頭的痛哭,別人也不好意思說話,隻有一個人又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還有,這麽多領導在,你說話要注意分寸,別什麽話都張口就來,聽到沒有?”


    “代家同誌!”文遠和本來對老曹頭一臉和顏悅色的表情,轉身麵對代家的時候,臉色一冷,語氣也硬了三分,“這麽多領導在,還論不到你說話吧?要是你沒什麽事情的話,先到外麵等,可以嗎?”


    “我……”代家沒想到文遠和這麽不給麵子,說趕人就趕人,他愣住了,雖說他隻是國稅局長,但文遠和也不是燕省的省委副書記,沒有權力對他唿來喝去,他正要再爭辯幾句,齊全發話了。


    “代家,你先到外麵等一會,或者你有什麽事情要忙,可以先走。”齊全揮了揮手,打發無關人等一樣打發代家。


    代家紅了臉,環視了周圍的人一眼,見所有人看猴一樣看著他,沒有一人出麵替他說話,他臉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轉身就走出了病房。


    一到外麵,他的憤怒就變成了髒話罵出了口:“**,裝什麽裝,以後你們通通被我踩在腳下。文遠和,你等著,別以為你來了,木果法就能在燕省翻身,燕省隻要有我在,木果法一輩子也別想出頭。”


    話才說完,他的電話突然就響了。


    “章書記……”接聽電話後,代家的態度馬上變得畢恭畢敬了,“文遠和來直全,似乎真是為了甄小河的追悼會,不過就是意外出了一點兒小插曲,有一個老頭當著文遠和的麵兒跳河了,恰恰這個老頭文遠和也認識。”


    “別管什麽老頭了,事情,麻煩了。”章係峰人在京城,諸事不順,心裏正惱火,“文遠和來燕市,是為了木果法的事情。”


    “木果法怎麽了?”


    “木果法要調走了,去秦省,省委組織部長。”


    代家一下愣住了,木果法這麽快就飛走了,這麽說,他想繼續在燕省擺弄木果法的美好願望落空了?不過又一想,他又釋然了,木果法離開燕省,不在章書記的眼皮底下晃來晃去,不是正稱了章書記的心:“這樣也好,木果法一走,章書記在燕省就輕鬆了。”


    “好個屁!”


    讓代家沒有想到的是,章係峰突然就怒不可遏了:“木果法調走,我到現在才知道,這是政治上的後知後覺,知道不?這說明什麽?說明木果法在背後愚弄了我,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飛出了燕省,而且還當上了組織部長,這是一次重大失利。”


    “……”代家想了想,“是不是文遠和在背後推動了這件事情?”


    “他有擺脫不了的幹係。”章係峰惡狠狠地說道,“文遠和來燕市,沒安什麽好心。還有,代中遠被中央紀委直接雙規,他沒能扛住,全交待了,接下來他會被轉交到省紀委,我先和趙迒打個招唿,你現在就去找趙迒,讓他兜住,別把事情鬧大了。事情一鬧大,你也會被拖下水,到時就麻煩了。”


    “章書記,您盡管放心,就算我進去了,我也會一個人扛下來,不會向您身上潑一點兒髒水。”代家太了解章係峰了,忙不迭表了忠心。


    “說什麽屁話,我是擔心你,不是怕你拖累你。”章係峰心裏舒坦了幾分,還是代家了解他,他歎息一聲,“別說你不會有事,就算會有事,有我在,你也進不去,大不了及時離開不就行了,你不是早就辦好了護照?”


    “我明白了,請領導放心。”代家咬了咬牙,放下電話,沒有片刻猶豫,轉身離去,他要找趙迒說個清楚,一定要在省紀委內部,把代中遠的事情完全壓下,不能讓代中遠成了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隻不過代家並不知道的是,他還在半路上的時候,趙迒已經拿到了代中遠招供的一手資料,並且做出了重要批示——不管涉及到誰,一查到底,案件隨時保持和中央紀委的溝通渠道,並及時向中央紀委匯報。


    代中遠的案件,在趙迒批示的一刻,性質就已經變了,代家想要將案件壓製在燕省以內的美好想法,隻能是一廂情願的癡心妄想了。


    而與此同時,楚朝暉在京城和劉文超也在密切接觸中,燕市的局勢,掩蓋在文遠和到訪的背後,各方勢力正在加緊布局,加速重新洗牌的過程。


    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的洗牌,洗的時間之長並且打出的底牌之多,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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