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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齊昂洋推開點將台房門的同時,在黃梁賓館218房間,唿延傲博和鄭天則也在點將。


    黃梁賓館位於市委市政府以南1公裏,坐落在繁華地段,前身是市政府招待所,後來被王乘風承包之後,改名為黃梁賓館,主要承接市政府的接待活動。


    王乘風是市政府秘書長王向東的堂弟。


    以前半死不活的市政府招待所改名為黃梁賓館之後,在王乘風的運作下,獲得了突飛猛進的發展,短短幾年間就成為黃梁市效益好的賓館之一。


    圈內人士都清楚,王乘風本人並沒有過人的能,黃梁賓館在他手中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不是他有本領,而是他乘了王向東的東風。不少人都說,王乘風有一個好哥哥王向東。


    也有人說,王乘風的名字起得好,乘風有借勢借力之意,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名字好,必定順水順風。


    不管是哪一種,反正王乘風經營之下的黃梁賓館深得唿延傲博之心,平常唿延傲博隻要不迴家,必定在黃梁賓館過夜,黃梁賓館就是唿延傲博的行宮。


    本來黃梁賓館隻有一棟主樓,在唿延傲博上任後不久,王乘風大興土木,又興建了一棟並不起眼的小樓。小樓不高,一共五層,位於黃梁賓館後麵綠林成萌的一片空地之中,整體顏色塗成了灰色,低調而沉默,不對外營業,隻服務市委領導。


    是為黃梁賓館神秘的2號樓。


    218房間位於2號樓的2層,是唿延傲博的專用房間,對外是不存在的房號,如果從正常的樓梯上到二樓。會發現房號到217為止。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從2樓上到3樓,再從3樓的317房間進去,房間內有樓梯,從樓梯下來之後,就是218房間。


    如此隱蔽的房間,除了唿延傲博之外,沒有幾人知道,能有幸在218房間受到唿延傲博的接見,必定是唿延傲博的心腹。而且也是一種榮耀。傳聞整個黃梁來到218房間的,一共不到十個人。


    鄭天則急急趕到218房間時。房間內隻有唿延傲博一人。


    和平常唿延傲博自信十足、始終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不同的是,鄭天則眼前的唿延市長,愁容滿麵,麵窗而立,房間內煙霧繚繞。桌上一堆煙頭。


    出了什麽大事,讓從來都是唿風喚雨的唿延市長這麽為難?


    “唿延市長……”鄭天則來到窗前。打開了窗戶,“空氣不流通,香煙的危害性特別大。”


    “抽了幾十年煙了,想戒還真戒不了了。”唿延傲博扔了煙頭,迎著鮮的清涼空氣深吸一口,說道,“出事了。出大事了,天則。”


    已經是鄭天則第二次聽唿延傲博說出大事了,不由他心中一緊:“有唿延市長在,黃梁能出什麽大事?黃梁的舵,掌握在唿延市長手中。”


    “黃梁這艘船。明是黃梁市委在掌舵,實際上風向還在省委掌控之下。”唿延傲博的臉色依然凝重。“剛剛收到消息,省紀委和省公安廳有一個聯合調查組進駐黃梁已經有半個月了。”


    “啊?”鄭天則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一屁股就坐到了床上,“聯合調查組沒經過市委就進駐黃梁了,不合規矩呀……”話一說完他又自知失言了,不由一下呆住了,後背瞬間就冒出了冷汗。


    省紀委和省公安廳聯合調查組進駐黃梁,必定要經過黃梁市委,不經黃梁市委,別說調查組的工作無法開展,就是住宿問題都不好解決,但唿延傲博身為市委二號人物,在調查組進駐了半月之久得知消息,由此就證明了一點,調查組進駐黃梁的事情隻有一人知道……


    蔣雪鬆!


    好一個蔣雪鬆,真是陰險,表麵上和風細雨,背後卻是直接一刀捅下,真狠,這完全就是口蜜腹劍的李林甫的現代翻版。


    試想,隻有市委書記一人知情的調查組在黃梁市活動了半月有餘,各方力量一無所知也就算了,就連堂堂的市長也被蒙在了鼓裏,蔣雪鬆這一手不但玩得高明,也玩得弄險,那麽,調查組要調查的人到底是誰?


    難道會是調查唿延傲博?這麽一想,鄭天則幾乎要汗流浹背了,又一想,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唿延傲博在省裏後台強硬,三年來和蔣雪鬆在黃梁鬥得不亦樂乎卻不被省委調整,始終又占據上風,不僅僅是唿延傲博手腕高超,也是他在省委的支持力度夠大,否則一個二號怎麽可能和一號周旋這麽久?


    如果真是調查唿延傲博,事情就真的大發了,證明唿延傲博在省委的後台要放手了,省委成立聯合調查組調查一個政府一把手,必定要有省委一號和二號點頭行,就算不召開省委常委會討論,至少也要省委一號、二號以及省紀委書記三方全部同意會出手。


    這麽大的事情,唿延傲博卻事先沒有聽到一點風聲,不妙,大事不妙,政治人物失去政治生命前,都是先從失去知情權開始的。


    鄭天則胡亂猜了一氣,呆呆坐在床上,半晌一言不發。形勢變化之,讓他瞠目結舌,如果唿延傲博失勢,他在黃梁大的倚仗一倒,他就失去了借勢借力的基礎,想再在黃梁翻雲覆雨就要掂量掂量了,關鍵的一點,黃漢又不再如以前一樣讓他百分之百放心,如此上下夾擊之下,他就真的成了腹背受敵了。


    不,再聯想到郭曉旭明確了立場,崔向也在進取學院的問題上和他對立,他不是腹背受敵,而是成了眾矢之的!曾經黃梁是隻手遮天的人物,轉眼間一落千丈,舉目四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鄭天則陡然間心生悲涼之感。


    “天則,不要悲觀。”唿延傲博見鄭天則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發呆,反而又輕鬆地笑了,“你也別太擔心了,聯合調查組進駐黃梁,雖然瞞過了我,不過不是調查我,也不是調查你,而是在調查市委秘書長冷嶽!”


    “啊?”鄭天則一下又驚得跳了起來,“怎麽會是調查冷嶽?不是說冷嶽在京城有後台,他下一步不是要調迴京城?冷嶽在黃梁一向低調,他身上好像沒什麽事兒……”


    “有事沒事,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省裏說了算。為什麽要調查冷嶽,我也不清楚。”唿延傲博又關了窗戶,北方的冬天,冷暖兩重天,窗外天寒地凍,室內春意融融,多開一會兒窗戶,室溫就急劇下降,但也有好處,冷風會讓人清醒。


    鄭天則想了一想,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唿延市長又從哪裏知道的消息?”


    “這事兒,還得感謝白沙同誌。”唿延傲博說道,“白沙的同學是省紀委的副書記,白沙和他通話的時候,他無意中說漏了一句,白沙政治敏感性高,就追問了下去,終於還是讓他問出了一點口風。我就趕緊和省裏通了話,省裏見瞞不住了,就簡單向我解釋了幾句……”


    原來如此,鄭天則長出了一口氣,唿延傲博沒有失勢就好,管他調查組在調查誰,隻要不是調查唿延傲博和他就好,但問題是……唿延市長怎麽兩次強調是出了大事,鄭天則又說:“既然是調查冷嶽,就不算是什麽大事了。”


    “調查冷嶽確實不是大事,但事情瞞過了所有人,隻有蔣雪鬆一人知道,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唿延傲博皺起了眉頭,微禿的頭頂上麵似乎毛發又疏落了幾分,“既然有調查冷嶽可以瞞過所有人的第一次,那麽下次不管再調查誰,也會出現和這一次一樣除了蔣雪鬆之外誰都不知道的情形,天則,換個思路想一想,這個口一開,等於是蔣雪鬆手握了一把尚方寶劍,我們都要時刻提防被他背後一槍挑落馬下。”


    鄭天則心中一陣驚慌,確實,換位思索一下,如果這一次調查的不是冷嶽而是他,他豈不是要死到臨頭知道是誰在背後開了冷槍?而且從調查組瞞過唿延傲博也可以看出省委風向的變化,似乎唿延傲博的後台對他的支持力度不如以前大了,從這個角度來說,還真是天大的大事。


    “天則,調查組的事情為我們敲響了警鍾,提醒我們,以後要改變思路了。”唿延傲博仿佛下了多大的決心一樣,“下一步,盡抹平進取學院的事情,集中精力做好開發區的文章。”


    鄭天則明白了,唿延傲博是要丟車保帥了,如果說進取學院的事情是暗鬥,那麽開發區的較量就是明爭,由暗鬥轉到明爭,這麽說,唿延市長要轉變思路,要在開發區的問題上,和蔣雪鬆攤牌了?


    問題是,唿延市長想在進取學院的問題上,讓他做出多大的讓步?如果動了他的根基,他絕對不會答應,他也有底線。


    鄭天則還不知道的是,他的根基,或者說他的全部班底,此時在趙王酒店的點將台,在關允和齊昂洋麵前,已經沒有了任何神秘可言。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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