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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正是下午四點時分,日頭西斜,餘暉灑落萬道金黃,秋天的平丘山,紅葉漫山,被陽光一照,煞是喜人。


    陪同蔣雪鬆遊覽平丘山的人員安排,很耐人尋味,縣委一號二號同時缺席不說,三號也不見身影,縣委出麵的最高一人是縣委辦副主任周立,其次就是關允和溫琳了。


    市委方麵,常務副市長曾偉憲依然不見出現,似乎從平墳現場迴到縣委之後,曾偉憲就不知去了哪裏,蔣雪鬆不解釋,誰也不會多問。冷嶽身為市委大管家,肯定要隨時跟隨在蔣雪鬆左右,還有蔣雪鬆的秘書師龍飛,也跟隨上山了。


    師龍飛30歲左右,倒也長得高大帥氣,隻是眉宇之間總是不時流露出一絲陰鬱之色,偶而對關允的身影投上幾眼冰冷而充滿敵意的目光。隻不過不管他怎樣表達心中的不滿,他的身影落寞而孤單,不能近身到蔣雪鬆身邊,卻隻能跟在後麵――市委第一秘落魄到這種程度,怪不得別人,隻能怪自己不會做人做事。


    很有意思的是,夏萊和金一佳也在隨行人員之中。夏萊是以隨行記者的身份,金一佳則是以投資商的身份。


    更有意思的是,剛才在縣委書記辦公室臉沉如水官威如山的蔣雪鬆,此時滿麵春風,站在平丘山山腳之下,抬頭仰望簡陋但卻樸實的山門,對山門上的幾個大字讚不絕口:“平丘古山,筆力飽滿,古意昂然,小關你看,平字氣勢平緩,丘字就顯示出胸中有丘壑的氣度,古字又古風純樸,山字卻又筆風一變,巍巍然如一座大山撲麵而來,令人仰視才見……妙,妙不可言。沒想到,小小孔縣還真是臥虎藏龍之地,你一定要讓我見見題字的高人。”


    此時的蔣雪鬆哪裏還有之前身為上位者一言定人前程的氣勢,他激動之下,拉住了關允的手不肯鬆開。周圍等人呈半圓形將蔣雪鬆和關允環繞其中,此時的關允,說是蔣雪鬆的忘年交也可以,說是他的秘書,也有七分相象。


    冷嶽離蔣雪鬆最近,他淡然笑意站在蔣雪鬆身後,對蔣雪鬆和關允之間的互動,一副樂觀其成的姿態。也許是巧合,也許是有意,他站的位置恰好擋住了身後所有人的前路,師龍飛想向前一步離蔣雪鬆近上半分也不可能。


    夏萊微瘦,苗條而曼妙,溫琳豐腴,飽滿而圓潤,金一佳不胖不瘦,多一分就胖減一分則瘦。


    三人之中,夏萊紫衣長發,皮膚白嫩而細膩,細腰長腿。溫琳紅衣長發,膚色健壯而結實,細腰圓臀。金一佳粉衣中長發,她比夏萊的清瘦豐滿,比溫琳的豐腴瘦削,肌膚既不如夏萊的白嫩而誘人,也不似溫琳的麥色而迷人,卻是如美玉一般散發光澤的中白色,她個子中等,細腰翹臀。


    三女各具特色,其美秀麗,平丘山與之相比都黯然失色,蔣雪鬆的隨從中不少人都自認見識美女無數,此時還是被三女之美吸引了目光,主要也是三人美得嬌豔美得花枝招展,也美得亂花漸欲迷人眼。


    不過美色當前,關允卻沒有心思欣賞,他以前並不覺得“平丘古山”幾個字好在哪裏,隻覺得老容頭的書法確實不錯,聽蔣雪鬆一點評,才感覺眼界大開,果然是每一個字的筆風和走勢都各不相同。


    “蔣書記在書法上的造詣深厚,我可比不了,我隻是感覺四個字寫得氣度非凡,但具體好在哪裏,可說不上來。”關允順勢接話,“不過老容頭現在不在縣城,蔣書記恐怕見不到他了。”


    蔣雪鬆一臉遺憾,不是假裝,是真失望:“可惜,太可惜了。”


    關允乘機將老容頭的字帖和新鮮出爐的題字拿了出來――從書記辦公室出來時,柳星雅很及時地將兩件寶貝還給了關允,就讓關允對柳星雅更多了好感――雙手遞到蔣雪鬆麵前:“蔣書記,我取了字帖和他新寫的一幅字,請您點評。”


    關於老容頭,關允對蔣雪鬆的說辭是,老容頭是一個賣藝老人,路過孔縣的時候,和他成了忘年交,但老容頭行蹤不定,並不長住孔縣,有時不知道去了哪裏,蔣雪鬆聽了信以為真,流露出悵然若失的神情。


    由此,也更讓關允斷定,蔣雪鬆骨子裏文人氣質不改,就讓他對蔣雪鬆的為人更多了了解。實際上關允並不知道的是,此時他對蔣雪鬆性格的了解,已經超過了李逸風和冷楓對蔣雪鬆認知。


    官場之中,重重迷霧,首先是對領導性格的摸索,其次是對領導背景的分析,最後才是選擇站隊。摸透性格,才好確定是否脾氣相投,性格不合,即使站隊過去,也很難贏得領導信任。分析背景,則是考慮長遠,畢竟誰也不想找一個根基不穩的靠山。


    每個人初入社會初進官場,都是單槍匹馬,除了少數天生的官二代之外,大多數人要從零開始。所以,人人都需要選擇一個靠山,沒有人賞識,個人能力再突出,也無人提拔。但如何才能得到靠山的賞識,全在運作之術了。


    關允對冷楓的判斷,基於他一年多來對冷楓的細致觀察,再加上老容頭的點撥,算是摸到了冷楓背景的冰山一角。現在,他有了和蔣雪鬆近距離接觸的寶貴機會,不細心留意蔣雪鬆的一舉一動,豈非錯失良機?關允從來不是一個不會把握機會的人,盡管他還是不認為蔣雪鬆真有意用他當秘書。


    蔣雪鬆接過字帖和題字,先打開了題字,念了出聲:“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遊!”


    他雙手捧字,足足欣賞了三分鍾之久,才心滿意足地放下,又拿起了字帖。


    隻看了幾眼,他就驚訝地“咦”了一聲,又拿起了題字看了幾眼,似乎是在對比什麽,反複各看了幾遍之後,又將字帖和題字收迴,隨手交給了冷嶽,然後不再說話,負手上山。


    關允就緊隨其後。


    走到半山腰,似乎一路一直在欣賞美景的蔣雪鬆才又突然說了一句:“關允,我說你的筆風很像一個失傳的書法大家的風韻,你卻說師從老容頭,不過從你拿到的老容頭的字帖和題字來看,他似乎並不是失傳的書法大家,也許是我看錯了。”


    關允暗暗點頭,老容頭真有一手,也不知道怎麽在題字中變了筆風,讓蔣雪鬆不再誤會他是失傳的書法大家……不過,關允又嚴重懷疑老容頭還真有可能是蔣雪鬆所說的書法大家。


    一行人到了山頂,蔣雪鬆的興致才被平丘山的美景吸引,關允見時機成熟,就及時說出了平丘山的旅遊開發,蔣雪鬆本來因為山門的題字就對平丘山印象大好,又聽說平丘山的旅遊開發是夏萊的表妹金一佳的風險投資,更是興趣大增,等關允將金一佳引見到他的麵前,一見金一佳的俏麗幹練和年輕,蔣雪鬆哈哈一笑:“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呀,好,說說你們的想法,我來替你們把把關。”


    關允大喜,有多少縣委書記和縣長想向蔣雪鬆當麵匯報工作,都不得其門而入,平丘山的旅遊開發,現在還沒有正式提交縣委,卻可以直接上達市委書記之耳,確實是天大的幸事。


    而且關允還有一個私心,就是乘機推出溫琳。


    每個人都要有一個試一試的機會,關允相信溫琳也會有成為蔣雪鬆秘書的機會,盡管他也聽溫琳說過,蔣雪鬆愛惜羽毛,不會任用女性秘書,但凡事總要試過才知。


    溫琳落落大方地站在蔣雪鬆麵前,金一佳則是坦然而立,幹練而優雅,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將平丘山旅遊開發的前後經過,一五一十並詳細地向蔣雪鬆做了匯報,難得的是,蔣雪鬆十分耐心地聽取了二人的匯報,還不時問到一些數據和規劃方麵的問題,可見蔣雪鬆並非應付了事,而是確實上了心。


    關允在一旁聽了無比欣喜,溫琳在對數據的記憶和對數字的敏感上,不比王車軍差上半分。從蔣雪鬆的積極迴應上不難看出,不管是溫琳的數據補充還是金一佳的前景描述,都深得蔣雪鬆之心。這麽說來,平丘山的旅遊開發,能得到市委書記的首肯,前景將會更加明朗了。


    隨後,溫琳和金一佳匯報完畢後,都又強調了一點,平丘山的旅遊開發,是關允的創意,由此,將關允一下推到了至高點。


    如果李永昌在場,必定會氣得七竅生煙,曾經他自得地想,今年秋天,除他之外,孔縣無人豐收,現在他才知道大錯特錯了,應該是,今秋除了關允之外,孔縣無人豐收!


    下山的時候,冷嶽有意無意和關允走在了一起,他一路上和關允說了不少話,大多是圍繞孔縣的風土人情和地理,忽然就話題一轉:“關允,你和冷縣長關係不錯,如果你有機會調往市裏,是不是願意離開冷縣長?”


    關允一下愣住,忽然意識到冷嶽和冷楓同姓,而冷嶽卻是京城人士,據說還大有來曆,莫非冷嶽和冷楓之間還真有什麽聯係不成?再聯想到冷楓背景之中深不可測的部分似乎真和冷嶽的來曆有交集,不由他不心思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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