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夜臉上滿是哀傷,眼圈有些泛紅。


    那難受至極的樣子,讓長歡看了很是心疼。


    她輕輕拉住他的手,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柔聲道,


    “阿夜,有些事既已過去,我們也無法改變。”


    “但還沒有發生之事,我們可以試著慢慢去改變。”


    “你哥他心中積累了太多仇恨,便將那些恨意化為報複化為戰爭。”


    “他最在乎之事乃是紫陽奴族的民生問題。”


    “我想,隻要大容國廢除奴隸製,讓紫陽族和其他民族一樣平等,他便再也找不到報複的理由。”


    “他並非十惡不赦之人,你若能給他改變的機會和時間,他定能慢慢解開心結的。”


    東方玄夜眼神溫柔地看著她,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小臉,嗓子有些沙啞,苦澀地道,


    “奴隸製是一定要廢除的,但要給我一點時間。”


    “他是我兄長,於情於理,我都不能要了他的命。”


    “寶寶,我累了,我們迴長安城盡快成親吧,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好,我聽你的。”長歡乖巧地點頭,將自己身世之事咽了下去。


    今日已經發生太多的事,又是他死而複生突然冒出來的爹,又是和他互相殘殺的親兄長。


    已經夠讓他煩心的了,她不想再為他增加煩惱。


    關於自己身世之事,等迴長安城後,再慢慢告訴他......


    當日晚上,夜衛軍便撤離了聖蘭城。


    既未繼續破壞聖蘭宮,也未搶走聖蘭城教堂供奉的一件寶物。


    更未對獨孤青川及其將士趕盡殺絕,離去時如同來時匆匆……


    ……


    獨孤青川一行人潛入地下密道,並未馬上離去。


    而是躲在地下密道中,密切關注著上麵的動靜。


    密道中光線昏暗,隻有石壁上搖曳的幾支蠟燭。


    獨孤青川一直牽著新娘子的小手,生怕她磕著了碰著了走丟了。


    他隻要一想到自己和心愛的姑娘已經拜堂成親,心裏便湧出無盡的甜蜜和歡喜。


    哪怕以後永遠龜縮在聖蘭城,也是值得的。


    獨孤青川輕輕捏了捏她柔軟的小手,柔聲問道,


    “小野貓,此次東方玄夜來尋你,你選擇和我在一起,我很高興。”


    “你既已嫁給了我,從此便是我獨孤青川的女人。”


    “我定會一心一意待你與你白頭偕老,定不會虧待你的。”


    “我們既已拜完堂成完親,我幫你把蓋頭取下來好不好?”


    他正要伸手幫新娘子取下頭上的紅蓋頭,伽措王爺突然“哎喲”驚唿一聲,驚慌地問道,


    “教皇陛下,我妹妹呢?我妹妹在何處?”


    “剛才你們拜堂成親時,你們有沒有見到我妹妹?”


    “剛才逃進來時,也未看見我妹妹。”


    “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我妹妹不會被夜衛軍給殺了吧?”


    “嗚嗚嗚,我可憐的妹妹呀,你死的好慘啊,我如何給父皇母後交代啊……”


    這家夥扯著嗓子一陣幹嚎,聽得人心煩氣躁。


    伽蘿公主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掀開紅蓋頭,瞪著哥哥道,


    “哥哥,我沒死,我在這兒呢。”


    “剛才和教皇陛下成親的人是我,哎嘿嘿......”


    伽措王爺伸手指著妹妹,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結結巴巴道,


    “你你你,原來教皇陛下娶的教皇妃是是是你?”


    “啊哈哈哈,教皇陛下,以後我就是您的大舅哥啦,我真是太高興啦。”


    獨孤青川難以置信地望著伽蘿公主,如五雷轟頂般傻住了。


    他驚駭欲絕,猛地倒退幾步,又急又氣又怒,指著伽蘿公主厲聲問道,


    “伽蘿,新娘不是楚長歡嗎?為何是你?楚長歡人在何處?”


    獨孤青川圓瞪紫眸臉色陰沉,渾身仿佛翻滾著令人心悸的黑霧。


    雲霓裳見新娘變成了伽蘿公主,如活見鬼般瞠目結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伽蘿公主迎著獨孤青川殺人般的眼神,嚇得兩腿發軟。


    慌忙躲到伽措王爺身後,伸出頭哆哆嗦嗦道,


    “她她她說不愛你,讓讓讓我替她當新娘與你成親。”


    “我我我們拜堂成親時,她她她換上侍衛服逃走了。”


    “你你你剛才說過,我我我們已經拜堂成親,我我我就是你的女人。”


    “你你你說話要算數,不不不能反悔的,你不能反悔。”


    獨孤青川踉踉蹌蹌倒退幾步,一下子撞到身後的牆壁上。


    臉色變得蒼白如紙,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心口,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他的心像被人挖走了般,唿吸困難疼痛難忍。


    他艱難地抬起頭,“噗”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接著無力地癱倒在地。


    雲霓裳大驚失色,急忙撲上前扶住他,難過得哭喊道,


    “陛下,對不起,都怪我沒能好好看住她,都是我的錯。”


    “您責罰我吧,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


    獨孤青川麵如死灰,紫眸中緩緩落下兩行清淚,狀若瘋癲哈哈大笑,


    “哈哈哈,小野貓,你好狠。”


    “我對你一心一意,你對我百般算計。”


    “我就如此入不了你的眼嗎?我就如此讓你厭惡嗎?”


    “你狠心拋下我,讓我以後怎麽辦?怎麽辦?”


    獨孤青川傷心欲絕,仿佛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修長的手痛苦地捂著臉,傷心的眼淚從指縫中不住地湧出來,一滴滴落在喜服的衣襟上。


    雲霓裳看在眼中,心如刀絞般疼痛難忍。


    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才好,隻是跟著他哭得淚流滿麵。


    雲霓裳這還是第一次見他流淚。


    哪怕他曾被毒蠱折磨得死去活來。


    哪怕他經曆千難萬阻,也從來未曾掉過一滴眼淚。


    而今為了楚長歡,卻哭得肝腸寸斷脆弱得讓人心痛。


    伽措王爺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


    “陛下,伽蘿乃我景國第一美人,與你也算門當戶對。”


    “且對你一往情深,她嫁給你你也不吃虧呀。”


    “聽聞那楚長歡要求娶她的男人一生隻能有她一個女人,這要求也太高了些。”


    “試問這天下有幾個男人能做到,一生隻娶一個女人?”


    “你沒娶到楚長歡,不是很幸運嗎?”


    “這有什麽好傷心的?以後大不了多娶幾個美貌姬妾就是。”


    “伽蘿溫柔賢惠,她一定不會阻止你納妃納妾的。”


    “再說,女人關了燈都一樣,娶誰不是娶?”


    “你若真娶了楚長歡,那夜王不得趕盡殺絕,將聖蘭城夷為平地?”


    伽措王爺對妹妹使了個眼色,伽蘿公主拚命地點頭,


    “陛下,我不會阻止你納妃納妾的,你想納多少個都行。”


    “我看見漂亮女子,一定主動幫你娶進門,我很賢惠很賢惠的。”


    然而,獨孤青川哭得更傷心了,一顆心就像碎了般抽痛。


    這世上美人千千萬,可楚長歡隻有一個。


    在他心目中,沒有任何女子能替代她……


    聶影從密道入口處匆匆走進來,看見教皇陛下坐在地上掩麵痛哭,愣了愣恭聲道,


    “陛下,夜衛軍突然撤軍,既未繼續破壞聖蘭宮,也未拿走任何財物。”


    “隻是地牢中關押之人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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