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冬月後,長安城的大街上多了一些賣年貨的商販。


    有賣春聯的,有賣自己畫的年畫桃符財神爺的,看上去鮮豔有趣。


    各種佛花供品杯盆杵臼,等祭神日用之物到處都是。


    除此之外,還有賣麻秸、栢枝、米麵、菜蔬,果品、酒肉,雞魚等食用之物。


    各種東西琳琅滿目,逛街采購之人摩肩擦踵,熱鬧非凡。


    家家過年都要購買紅紙、灶神用的神馬、香燭、點心、糖果、皇曆、灶王爺等等,還要給家人準備過年的新衣。


    過年前,家裏的所有衣服鞋襪、被褥等都要做完。


    大年初一,每個人都要穿新衣裳,用新被褥。


    長歡第一次在這個世界準備新年的東西,既激動又新奇。


    畢竟她在前世沒有家人過年也沒有任何過年氣氛,缺少了年味十分無趣。


    如今楚府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除了楚府這邊,還有夜王府那邊也要兼顧。


    長歡天天指揮兩邊的管家仆人打掃提前辦年貨大采購,忙得不亦樂乎。


    這兒的習俗,從除夕到正月一般不大動煙火,基本上是吃年前準備好的食物。


    所以要提前準備不少吃的東西。


    雖然長歡對那些習俗不以為然,不過入鄉隨俗,準備的過程中倒覺得十分有趣。


    這些事都不需要長歡親自做,但每一件事都需要她安排,忙的她不可開交。


    特別是做新衣被褥等需要純手工做的東西,著實讓長歡頭疼。


    一般權貴之家,在八九月份就開始讓家裏的丫鬟仆人開始做新衣縫新被褥。


    長歡一直忙著醫館和香皂的生意,到了臘月才想起來這事。


    夜王府的林木管家建議道,


    “王妃若是擔心來不及做新衣,不如去找長安街有名的成衣鋪定製。王爺的衣裳大多是在那家成衣鋪定製的,自己將布料送過去,對方會上門量尺碼,大概半個月就能取貨。雖然手工價格貴一點,但品質還是很有保證的。”


    長歡聞言大喜,立刻讓丁香小荷采購好布料,送去那家有名的成衣鋪定製。


    很快成衣店就派了人上門量尺碼做記錄,承諾十五天左右送貨上門。


    現在還是冬月,定製衣裳也還來得及。


    長歡為了讓大家新年都能穿上新衣,不在乎這點銀錢。


    隻要大家能開心,她就覺得值得。


    這天正忙得不可開交時,許久不見的慕容婉晴來看她。


    慕容晚晴瘦得不成樣子,氣色看上去很不好,梳著這個年代婦人特有的盤發發髻,穿著一身舊衣,且小腹微微隆起,竟已是懷了身孕。


    這個年代,少女一般梳丫髻,女子在出嫁之日,要行結發之禮。


    且在成親之後就不能再梳丫髻,而是梳少婦的發髻,所以一眼就能辨別。


    長歡一見之下不由呆了呆,失聲問道,


    “婉晴,你、你懷孕了嗎?不會已經嫁人了吧?你嫁給了誰?過得好不好?為何出嫁的時候不告訴我一聲,我給你送上一份心意呢?”


    慕容婉晴淒然笑了笑,嘴角帶著一絲苦意。


    嘴巴癟了癟,一把抱住長歡,竟嗷嗷痛哭起來,


    “歡歡姐,我是嫁人了,可是我過得並不好。我不知該去找誰訴苦,所以還是來找你了。我當初沒有聽你勸告,如今腸子都悔青了,嗚嗚嗚……”


    長歡連忙扶她坐下,又為她倒了一杯熱茶,端來幾碟果子。


    屏退左右丫鬟,這才拉著她的手道,


    “這才幾日不見,你怎麽就嫁人了呢?看你這似乎已經懷上幾個月了。你嫁給了誰?難道是你爹為你訂的那個娃娃親對象?”


    慕容婉晴拚命搖頭,抹著眼淚泣不成聲,


    “歡歡,我沒有嫁給娃娃親對象,而是嫁給了張恆之。當初我爹不同意我嫁給他,你也勸我說他不是我的良配,可我是真心喜歡張恆之的,因為他對我很好,所以我背著我爹偷偷和他來往……”


    在慕容婉晴斷斷續續的講述下,長歡終於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內心不禁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原來,張恆之起初並不喜歡慕容婉晴。


    他在長歡這邊治好手腕後,不知出於什麽目的開始主動追求慕容婉晴。


    慕容婉晴多次要求他去見她父母向她父母提親。


    然而,張恆之以各種理由推脫,遲遲不去。


    後來,在張恆之甜言蜜語攻勢下,竟將慕容婉晴給睡了,還讓她有了身孕。


    慕容婉晴無奈之下,隻好將懷了張恆之孩子之事告訴了父親。


    慕容老爺得知女兒未婚懷孕之事,差點氣到吐血,揚言要和她斷絕父女關係。


    後來,慕容婉晴又哭又鬧以死相逼。


    他爹無奈之下,隻好主動向原來的娃娃親對象退親。


    並將慕容婉晴低調嫁給了張恆之。


    然而,慕容家族乃是個大家族,未婚先育乃是家族大忌。


    慕容家族認為慕容婉晴敗壞家族名聲令家族蒙羞,幾乎沒有給她任何陪嫁。


    她出嫁時,隻將自己攢的二百兩銀子帶了過去,還有一個貼身的小丫鬟。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張恆之家裏非常窮,在長安城城郊隻有三間茅草屋,還有個脾氣怪異的寡母。


    寡母本來指望慕容婉晴嫁進來時,會有諸多陪嫁,幫他們改善生活提高生活質量,沒想到慕容家族什麽陪嫁都沒有,慕容婉晴還帶了個吃白飯的小丫鬟。


    寡母十分生氣,天天在家指桑罵槐,以各種理由將那二百兩銀子給收刮走了。


    天不亮就將慕容婉晴叫起來,讓她洗衣做飯打掃喂豬喂雞。


    一看她閑下來就破口大罵,還不能讓丫鬟幫忙。


    可憐慕容婉晴十指不沾陽春水,一向養尊處優慣了的,何曾做過這種下人才做的事?


    更可怕的是,寡母見不得她和張恆之親熱。


    隻要一看見二人稍有親熱之舉便破口大罵,又哭又鬧滿地打滾。


    用刀剁著砧板能罵上一整天。


    罵慕容婉晴不是不要臉的下賤娼妓,家族不要的破爛貨,勾引她兒子雲雲。


    鬧得左右鄰居都知道了她家的那點破事,慕容婉晴羞憤欲死。


    後來,寡母更是以張恆之要備考科舉為由,強行讓二人分開來睡。


    她在廳堂扔了一張不知從哪裏撿來的破木板,要求慕容婉晴睡在四處漏風的廳堂。


    可憐慕容婉晴本來就懷著身孕,反映強烈睡不好吃不好還要百般受氣,天天過得生不如死。


    她每次哭哭啼啼去找張恆之訴苦。張恆之都以寡母是長輩兒女要孝順為由,讓她多加忍讓。


    慕容婉晴正過得生不如死時,張恆之竟偷偷將她帶過去的小丫鬟給睡了。


    還美其名曰,娘子懷著身孕太過辛苦,讓小丫鬟代勞滿足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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