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歡淡淡地盯著指向自己心口的寶劍,麵不改色連眼皮都未眨一下。


    她猛地一拍桌子,兇巴巴地吼道,


    “他自己告訴我他叫青蟲的,難道我說錯了嗎?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動不動就要死要活喊打喊殺地威脅?”


    “這樣做,和江湖上殺人放火的強盜有什麽兩樣?有病就要治,吞吞吐吐藏藏掖掖的,還如何治病?抱歉,這病我治不了,你們愛誰誰吧。”


    說完轉身邊走,一副撂挑子老子不幹了的架勢。


    雲霓裳被她的氣勢給鎮住,一下子愣住了。


    她連忙收了寶劍,氣焰下降了一大截,無奈地妥協,


    “楚長歡,你,你給我站住!我們付了定金,你不能走的。”


    長歡緩緩轉過身,擺出一副高冷的姿態,輕蔑地瞅著她,


    “嗬,定金?還給你們就是,不就是四十萬兩銀子嗎?本小姐還不稀罕。”


    可話雖如此說,她還是肉痛得哆嗦了一下。


    四十萬兩銀子啊,又不是四萬兩。


    哪個傻子會願意出這麽多銀子治病……


    獨孤青川讚賞地看向那抹傲氣十足的倩影,冷冷地瞪向雲霓裳,


    “霓裳,向小野貓道歉。”


    雲霓裳一臉驚怒,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如同畫布般精彩。


    她委屈地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願地對長歡拱了拱手,低聲下氣道,


    “楚神醫,對不起,剛才是我太魯莽了,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留下來為主人治病。關於主人的病情,我們其實也有難言之隱,不過,我們會將實情告知您的。”


    她憋屈地退到獨孤青川身邊,低垂螓首再也不發一言,眼底滿是委屈。


    獨孤青川揉了揉太陽穴,對長歡招了招手,語氣說不出來地寵溺,


    “小野貓,乖,不要生氣了,迴來為本尊治病吧。本尊頭痛得受不了,你再不為本尊治病,就快見不到本尊了。”


    那語氣雖然詼諧,卻不知包含著多少心酸和痛苦。


    雲霓裳的眼角,不知不覺淌下酸澀的淚水。主人還從來未曾向誰這麽低聲下氣過。


    楚長歡她何德何能,她何德何能……


    長歡見對方給了台階,便順驢下坡,返身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沒好氣地問道,


    “青蟲大人,請說吧,越詳細越好,否則,大羅神仙也沒法為您治病。”


    雲霓裳心裏這個氣呀。


    這丫頭如此無禮,主人看上去竟一點都不生氣?


    果然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待主人病一治好,她定會讓這個臭丫頭永遠消失在這世上。


    雲霓裳的美眸中,閃過陰冷的光芒……


    獨孤青川臉色發白滿頭冷汗,虛弱地半躺在椅上,扶著頭有氣無力道,


    “霓裳,你來告訴小野貓。”


    “是。”雲霓裳躬聲應道,美眸緩緩看向長歡,豔麗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慢慢講述,


    “主人年幼時,曾中過一種名為百媚的蠱毒。此後,每月十五日子夜之時,蠱毒都會發作一次。\\\"


    \\\"每當這個時候,在蠱毒作用下,主人都會生不如死,如同淩遲般痛苦,其身體也會變迴少年時的模樣。”


    “待蠱毒發作完畢,主人方能恢複如常。可是,頭痛之症延續數日才能慢慢消失。每月如此,年年如此,主人深受其擾苦不堪言。”


    “這些年來,我們想盡各種辦法,找過無數大夫,自始至終都無法根治。還請楚神醫想想辦法,看能否幫主人根治此毒。”


    雲霓裳講完,已是眼圈通紅淚流滿麵,悲痛得不能自已。


    她想起獨孤青川曾受過的那些非人般的折磨和痛苦,一時心如絞痛。眼淚順著那張美豔的臉頰緩緩流淌下來,打濕了麵前的衣襟。


    反倒是獨孤青川神情淡定冷漠表情麻木,仿佛在聽別人的故事。


    隻是眼底一閃即逝的痛苦,讓長歡捕捉到了他內心的真實情緒。


    百媚之蠱?他中的竟然是百媚之蠱?


    長歡一下子呆住了,愣了半天迴不過神來。


    她住在夜王府時,曾在一本古書上看過這方麵的記載。


    據說某些變態的權貴,會將這種蠱毒種在絕色孌童之身,抑製其身體長大。


    難怪這家夥一直不肯透露實情……


    長歡看著獨孤青川那張雌雄莫辯的絕色容顏,心裏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


    雲霓裳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急忙辯解,


    “主人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被仇人所害。”


    長歡這才覺得心裏好受了些,緩緩問道,


    “青蟲大人發作前後都會頭痛,可見那蠱毒一直寄生在頭部。可我記得他身體也會痛,難道那蠱毒會全身遊走不成?”


    “若是蟄伏在一處還好辦些。倘若全身遊走,可就難辦了。”


    自古以來,蠱毒都是極其神秘的存在,人們對蠱毒有著無限恐懼。


    蠱毒極難培養,一旦培養出來便會傷人於無形,十分歹毒。


    她在前世對蠱毒也曾有耳聞,但在行醫中還未曾接觸過這種病例。


    不過,她在一些醫書中,曾看過不少相關記載--


    蠱,亦稱蠱毒。蠱毒千品,種種不同,或吐下鮮血,或好臥陰室,不欲見光明,或心性反常,乍填乍喜,或四肢沉重,百節酸痛,如此種種狀貌,說不可盡。


    蠱毒一旦種下,便與人的血肉神經化為一體極難驅除。


    中蠱者非狂即死,且死法千奇百怪,死亡時間長短不一,不一而足。


    獨孤青川少年時期便中此蠱毒,苦毒纏身。


    對方到底什麽仇什麽怨,竟歹毒若此?


    看來,她之前為獨孤青川診斷的中毒症狀,並不準確。


    獨孤青川虛弱地躺在躺椅上,靜靜地觀察著少女的麵部表情,麵色平靜得可怕。


    那張絕色邪魅的容顏,如同易碎的琉璃,散發出花開荼蘼般的絕豔。


    長歡移開目光,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想辦法幫他將蠱毒驅出來的。


    獨孤青川扶著抽痛的頭部,嘶啞著聲音虛弱地道,


    “小野貓,可有辦法幫本尊清除蠱毒?本尊日日受那蠱毒之苦,生不如死。”


    隻有等他身體好了,才能報仇雪恨,實現宏圖霸業……


    長歡思索了一番,緩緩問道,


    “青蟲大人,你是說,每到月圓之夜,蠱毒便會躁動發作?難道,月圓之夜乃是蠱毒繁殖期?若是如此,確實有些難辦。”


    “我現在也不知該如何幫你驅除蠱毒。不過,這世上萬物相生相克,隻要找到該蠱的相克之物,我便能幫你將蠱毒驅出來。”


    “我先施針幫你將蠱毒壓製住,待我迴去找到相克之物,再想辦法幫你根治。”


    獨孤青川此時腦中如同萬蟻啃噬般抽痛,痛得他頭暈目眩,有氣無力道,


    “小野貓,就按你說的辦法辦。若能幫本尊治好,本尊定當重謝。”


    長歡看了一眼雲霓裳,譏誚地一笑,


    “重謝倒是不必,隻需將餘下的銀錢結清,不要對我喊打喊殺威脅性命即可。\\\"


    \\\"青蟲大人,你去床上躺下,我現在為你施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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