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到晚上了。

    有等待始終是好事情,我這一天的希望都在晚上和嶽悅的見麵上,我希望這一天像插了翅膀般飛走。卓予自從昨晚上和我吵架後一天都沒和我聯係,也許真和我分手了。張非雲我也沒怪他,沒有他的作用,我和卓予不知還要拖多久才能分,早一點分對誰都好。

    嶽悅站在她們學校校門口等我,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中顯得很單薄。我看到她的時候她也看到了我,兩人同時走進,我想拉她的手,但又怕她拒絕,畢竟才剛開始還是收斂點好。她看起來很高興,指著對麵那家火鍋店說就在那了,大家都在等著你。

    店裏麵熱氣騰騰,幾張桌子全坐滿了,生意還好。嶽悅領著我朝最後麵走去,那張桌上坐了七八個人,隻有一個男生。有幾個女生朝她嚷了起來,嶽悅滿臉通紅,小聲給我說她們都是我的好姐妹。我走上去衝她們打招唿,她們都很熱情,有一個小巧的我認識,那是燕子,她給我搬來一張椅子。一位卷頭發的女生提了瓶啤酒倒了滿滿三杯,說你來遲了,該罰酒三杯。嶽悅笑著說算了吧,人家第一次來。那女生說不行不行,今天非要讓他嚐到一點甜頭不可。嶽悅還要說,身邊一位短頭發的女生就笑她,說怎麽,剛和人家好上,就忘了我們這些姐妹了。嶽悅臉漲得通紅,急忙辯解。我笑著說不就是喝酒嗎,抓過桌上的三杯酒一一而盡。她們給了我一片掌聲,卷頭發的女生對那個男生說看見了嗎,人家多爽快,哪像你。那個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冷冷地掃了我一眼。

    嶽悅指著他們給我一一做了介紹,卷頭發的女生叫師玉潔,今天就是她過生日。短頭發的叫青小涓。還有幾個名字我忘了,反正都跟嶽悅在同一個寢室。那個男生是重慶本地人,叫嚴成鋼。嶽悅小聲給我說嚴成鋼是不請自來的,他和師玉潔也是在那次聯誼晚會認識的,整天沒完沒了地糾纏人家,可人家就是不喜歡他,她們整寢室的人都煩他。我後來也慢慢發現,這小子真挺招人煩的,一點都不爽快,每次該他喝酒的時候他都推三阻四,但每次他都賴不脫,鬧來鬧去還是喝了。他酒量不怎麽好,喝了一瓶就把持不住了,滿嘴胡話,給這個敬酒給那個敬酒,女生們對他都皺起了眉頭,嶽悅更是不給他麵子,連話都不和他說,讓他碰了個灰頭灰臉。

    我則受歡迎多了,那些女生爭著和我幹杯,都說嶽悅找了一個好男朋友,長相好不說還很有風度,有的還說我看起來很單純。隻有燕子冷著眼不說話,好像有心事。嶽悅也不像剛開始那樣害羞辯解,一副坦然承受的表情,眼裏蕩漾著幸福和自豪的光。我心裏莫名地泛起一陣慚愧。嶽悅不住往我碗裏夾菜,還勸我少喝點,溫柔可人體貼入微。她那幫姐妹們也都好,個個親切真誠,比卓予寢室的那幾個人好多了,不像她們那樣勢利虛假。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吧,我腦海飄忽起來。我有了一種恍然若夢的感覺。我這是在幹什麽呢?就在這短短幾天功夫內,我就成了別人的男朋友了,卓予現在幹什麽呢,我忽然想起了她昨晚哭著離開我的樣子,那眼淚好像總抹不幹。我仿佛看見她正在一個角落裏冷冷地注視著我,仿佛一頭受傷的小鹿。一股酸味猛然間竄入我鼻子,我坐不住了,起身朝衛生間跑去。

    洗手池前的那麵大鏡子照出了滿臉通紅淚眼朦朧的我,周圍的一切都在晃動,我腳步踩在廁所的碎花地板上嚴重地感到不真實。我往臉上撩了兩捧水,腦海裏翻來翻去都是卓予的影子,對不起了卓予,我對不起你。我口裏喃喃地重複著這一句,我想起了以前的歲月。我憎惡我自己,因為我肮髒。什麽都別想了,我不是都擺脫了嗎?

    我迴到座位上,嶽悅擔憂地說你剛才怎麽了,沒事吧。我笑著說沒什麽,腦袋有點暈,洗了把臉。她哦了一聲。燕子倒了兩杯酒,拿給我一杯,嶽悅急忙攔她,說你別再灌他了,你看,都醉了。燕子說你少護他,我和他有話說。

    我笑著把那杯酒端起來,燕子拍了拍嶽悅的肩膀,對我說你知道嗎,她是我最好的姐妹,喜歡她的男生一抓一大把,可她就挑你,我也不知為什麽。說實話,我不喜歡你。我有點詫異,笑了一下,說是嗎。燕子睜大眼睛說我可不是開玩笑,我真不喜歡你,我覺得你有點假,真的,我總覺得你有什麽東西瞞著我們。我端著酒停在空中有些尷尬。嶽悅白了她一眼,說燕子,你說什麽呢。燕子不理她,說我這人就是心直口快藏不住話,不怕你生氣。我笑了一下,說怎麽會呢。燕子說我有句醜話擱前頭,你要和嶽悅好,就得對人家真心實意,如果有一天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我第一個找你算賬,你欺負她就是欺負我。她人雖小,但說話卻有一股威勢,我心裏倒還真有幾分害怕,說你就放心吧,我會好好對她的。燕子笑著說那就好,咱們幹了這一杯。我倆一碰而盡。

    嶽悅臉上半是生氣半是高興。

    我們玩到十一點多才解散,有她們在,嶽悅也不好單獨送我。我們在校門口分了手,我和嶽悅已經約好了,我明天晚上去找她。

    晚風拂著我的臉,風裏麵透著陣陣暖意。我半哼著歌曲迴去,正想進宿舍,忽然旁邊有人叫了我一聲,原來是卓予,在路燈下木木地站著。我吃了一驚,我說你這麽晚了還不迴去睡覺,站這幹什麽。她說我都等你快一個小時了,你到哪兒去了。我說找一個朋友去了。她冷笑了一聲,說找你那位情人去了吧。我說你管得著嗎。她說我怎麽管不著,我是你女朋友。我說不是說好分了嗎,你走吧。說著就要走。她一閃身擋在我麵前,說不許你走。

    我說你想怎麽樣。她說不怎麽樣,我就是要你今晚陪我,陪我轉一通宵,就像咱們以前一樣。我皺了皺眉頭,說你沒病吧。她拉著我的手說你不答應我,我就不鬆手。我想了想說好吧,我就陪你最後一次,咱們今晚過後再別見麵了。她不說話,拉著我朝校門外走去。

    出了校門,她抬頭看我,說你為什麽喜歡她,她很漂亮嗎。我說你別問了。她說我就是想知道,她哪點迷住了你。我不說話。她苦笑著說你知道嗎,我感到我自己好失敗,對你那樣好,我把心都給你掏出來了,對你好了兩年,結果被人家一勾就勾去了,我好失敗你知道嗎。說著淚水湧出眼眶。

    我說卓予,你別這樣,都過去了。她哽咽著說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愛沒愛過我,你給我個實話好嗎。我說我當然愛你了,我對誰那樣好過。她說那你為什麽要和我分手,是不是她比我漂亮,比我溫柔,我知道我自己脾氣不好,但我可以改啊,我什麽都可以改,你別離開我好不好。我抓住她的手,說你別哭了,我他媽壓根不是人,不配你愛,我也希望全世界人都死光隻剩下我們倆人,那樣我們誰也不離開誰,我也沒辦法啊。

    卓予拿紙抹幹了眼淚,說你什麽時候和她好上的。我說我和她是在前幾天的聯誼晚會上認識的,隻見了三次麵。她冷笑著說見了三次麵你就把我們兩年的感情給拋開了。你到底為什麽喜歡她,是她先追你還是你先追她。我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喜歡她,我見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我們談不上誰追誰,彼此都有好感。卓予哼了一聲,尖刻地說原來還是一見鍾情,今晚你幹什麽去了。我說她朋友過生日,她讓我一起去。卓予說她這分明就是愛上你了,你打算什麽時候把她給上了啊。我有點惱火,說你不要胡說好不好。她冷笑著說怎麽,我汙蔑了你的小情人是不是,你少他媽的裝清純,占了便宜還裝無辜,你比這還卑鄙得多。

    我搖手製止,說行行,我卑鄙,我無恥,我不是人,你跟我這種人好沒好結果,咱們分了行不行,大家都解脫了不是更好嗎。說著扭頭朝前走。

    她幾步就趕了上來,拽著我胳膊不讓我走,這迴她改成了一副平時向我撒嬌的頑皮樣。我有點不耐煩了,我說你到底想怎麽樣。她撅著嘴說我肚子餓了。我指了指對麵的麵攤,說你自己去吃。她搖著頭說我不,我不,我讓你請我。我推著她說走吧走吧,真拿你沒辦法。

    她今天好像格外能吃,我給她要了一大碗麵,她幾下子就吃光了,換做平時,這一碗她吃兩頓。我又給她要了幾個雞蛋,也吃完了,看那樣子好像剛從牢房裏出來。吃完飯後,卓予的心情好了許多,不斷地和我說笑,我好像又迴到以前的日子,一陣難以形容的酸澀浮上心頭。

    卓予說她自從昨晚和我吵架後就沒吃飯了,一想起我和她分手了,她就什麽都吃不下,心裏難受得要死。她說這些的時候又哭了起來。我情不自禁地把她擁入懷中,想起她剛才狼吞虎咽地樣子,心裏也不好受。我說我其實舍不得離開你,我喜歡她,可也喜歡你,剛才我和她在一起吃飯喝酒的時候想的始終是你,我都哭了。卓予勾住我的脖子興奮地說真的嗎。我點了點頭,她飛快的從包裏掏出手機伸給我,激動地說你快打給她,你說你有女朋友,你不能和她好,快。我都不知道她什麽時候又買手機了,還是諾基亞滑板的,我一時不敢去接,我知道這一接,我和嶽悅就完了。卓予見我猶豫不決,眼神馬上熄滅下去,絕望地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她,我太傻了,我怎麽能期望一個沒良心的人迴頭呢。我說你別逼我好不好,你讓我想清楚了再來。

    卓予歎了口氣,淒涼地說我不逼你,我也沒多少時間等你下決定了。我說你這話什麽意思,她說學校要處分我,我沒臉讀了,我大吃一驚,說為什麽啊。她說我偷手機的事被我們老師知道了,她到輔導員那兒告了我。我感到一陣氣憤,說她怎麽能這樣做,你不是把東西還給她了嗎,太過分了。卓予淚流了下來,我掏出紙給她擦了擦,柔聲說別哭,哭什麽呢。她反而哭得更兇了,說輔導員今天叫我談了一下午,我怎麽求她,她都不幹,非要上報學校,怎麽辦,我怎麽辦啊。我說別怕,沒事的,還有我呢。她哭個不停,抽噎著說你們都嫌棄我,我是個小偷,學校要處分我,同學們要鄙視我,連你也要離開我,我是不是很討厭。我說你別瞎想,你是個好人,我知道就行了。她說我把這事給我爸爸媽媽講了,他們在電話裏罵了我一個多小時,罵我給他們丟了臉,讓我去死了算了,死就死,我反正不想活了,活著有什麽意思。我把她的手一丟,說那你去死好了,你死了保證沒人同情你,這才多大的事啊,你連這都扛不過。她被我這一說倒不哭了,抹著眼淚一言不發。我說你爸爸打算怎麽辦。她說他準備明天上來看一下,學校教務處有我們的熟人,打點一下看能行不,唉,又要花錢了。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去幹那種事,真後悔啊。

    我說你到現在都沒明白過來,這事你幹得對。你錯就錯在把手機還給她了,還什麽啊,這種賤人你偷她一千次都不過分,什麽玩意兒。她也氣了起來,把那女生罵了個痛快,說她長得有多醜,身上還有臭味,內心又惡毒,白送給那些民工都不要。我笑了起來,說這迴你總相信我了吧,我早說過人心險惡你不聽,你就是把人想得太好了,哪來那麽多的好人啊。她若有所悟地歎了口氣,我說迴學校去吧,再不迴就進不去了。她說迴什麽,咱們就在外麵過夜。我說別鬧了,迴去好好地睡一覺,醒來忘掉一切。說著就去拉她走。她一下子閃開,瞪視著說你說來說去,還是要和我分手了。我點了點頭,她說好你個雜種,我哭了半天,你一點都不動心,你還是不是人。她什麽難聽的都罵了出來,我隻管低著頭往前走,一句都不還,心想就讓她盡情罵吧,都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了,還能讓人家不解恨,她就是打我耳光我也沒意見。

    她罵了一陣又嚶嚶嗚嗚地哭起來,我也不再勸她。校門口已經在望了,隻要跨進了那道門,我就算徹底擺脫她了,嶽悅的麵孔又浮現在我眼前,勝利的樂曲即將奏響。我心裏陡然輕鬆起來,就像甩掉了一塊背了好幾年的大石頭,雖然還有那麽一點留戀和愧疚,但,相對於這種欣喜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深夜的廣場很冷清,地麵上反射著昏黃的光,一個留著黃頭發的瘦小個哼著歌曲橫衝直撞地走來,我躲閃不及和他肩膀擦了一下,我急忙說了聲對不起。他走出去口裏罵了幾句,我心頭竄起一股氣,說你罵人幹什麽,他頭一下子擰了過來,說我就是罵你,說著迴身向我走來。我迎了上去,說你講不講理,我都給你道歉了,你還罵人,是你先撞我的。他呸了一聲,說老子不但要撞你,還要打你呢。說著拿出手機,指著我說你他媽有種別走。說著打手機叫人。我心裏有些怕了,說行了,行了,我向你認個錯,咱們各走各的行不。他陰險地一笑,說遲啦,今天非給你放血不可,手機好像沒打通,他又撥了一次。

    我心想這下完了,他那幫哥們來了,我還不得血濺三峽廣場。卓予冷冷地打量著那人,臉上似笑非笑。那人手機還是沒打通,又撥了一次,口裏嘀咕了幾句。卓予拉過我低聲說你他媽怎麽這樣傻,等人家喊人來打你,先把他打了再說。我點了點頭,一股熱血湧了上來,那家夥還在打手機,臉上現出了焦慮的表情,我笑著說你還沒打通嗎。他點了點頭,說快了,你再等一會。我大喝一聲我操你媽,照準他臉上就是狠狠一拳,他猝不及防,捂著臉蹲了下去。我撕住他頭發往旁邊的鐵門上哐哐地撞去,同時膝蓋不斷地猛頂他小腹,他慘叫了幾聲,騰出一隻手要來抓我的臉。我一腳把他踹翻,沒等他站穩,衝他臉上又是閃電幾拳,他徹底失去了方向。我想我是發狂了,我把對這個社會所有的不滿和憤怒以及糾纏在兩個女生之間的窩囊和怨氣都發泄在他的身上,他在我眼前幻化成騙我錢財誤我青春的學校;幻化成那些良心讓狗吃了的雜碎老師;幻化成軟弱無能麻木不仁的同學。我隻有一個目的,我要打倒他,我不顧一切地往前衝,打他的頭,扇他的臉,踢他的小腹,我感到自己像隻瘋狗。他所有的拳打在我身上我都不覺得痛,他臉上鮮血橫飛,像一條破棉被被我踢來打去,太好對付了,我還沒想到世界上竟有這樣好對付的人。那小子護著臉不斷討饒,最後撲通一聲跪下了,哥哥,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卓予說你現在也知道怕了,今天這事沒完,說著掏出手機裝模做樣地叫人,說劉凡,你馬上帶幾個兄弟過來,這兒有個人招惹了我們。多帶幾個,馬上,快。說完掛了電話,笑吟吟地對那人說這下你死定了,和你好好說你不幹,非要找死,我們是好惹的嗎。那家夥隻差給我們磕頭了,好話說了一籮筐。麵前圍了幾個過路的人,都勸我算了。我向他們講述了事情的整個經過,他們都指責他不對。

    一位中年摸樣的人把他扶了起來,說你以後注意著點,有的人能招惹,有的人不能招惹。轉過頭對我說你還是放他一馬吧,都給你跪下了,打這種人有什麽意思。我點了點頭,衝那家夥說你快滾吧。他怯怯地望了我一眼,走出去老遠迴頭罵了我一句,我追了幾步,他慌忙一瘸一拐地竄進胡同去了。

    我和卓予等那幾個人走了,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說:“快跑。”

    倆人像剛從銀行裏搶了錢的叫花子,撒腿跑到一幢偏僻的破樓下。卓予笑得差點岔了氣。我覺得右手掌心有些濕膩,攤開一看,滿手都是血,一看到血,我才感到有點痛了。卓予急忙掏出紙替我擦拭,笑著說真有你的啊,打人往死裏打,把自個兒手都打破了。我一時覺得自己英雄無比,說怎麽樣,身手還可以吧。卓予朝我豎了個大拇指,說瞧不出你瘦條條的,打人還真有一套。我說那當然,你別看我平時文騶騶的,要說打起架來,一般人還真不是我對手,像他那樣的再來三個我都把他擺平了。卓予撇了撇嘴,說你吹什麽呢,今天要不是我,你非挨一頓不可,哪有你那樣傻的人,等著人家叫人來打你,這人也真是倒黴,送上門來讓你出氣。說著在我頭上點了一指頭,叫了聲傻哥哥。我笑笑。她說你答應嘛,傻哥哥。我答應了一聲,她摟住我笑了起來。

    我說現在咱們到哪兒去。卓予看了看時間,說現在都一點多了,學校是迴不去了,咱們住旅館去吧。我一時間躊躇難決,她攙著我的手說快走啊,那家夥肯定會領一幫人來找咱們,萬一被他們撞見了可就慘了。我心裏一驚,說走吧走吧,這地方咱們再別來了。卓予朝前麵一指,說那兒有家旅店,咱們瞧瞧去。

    這家旅店一走進去就覺得不舒服,陰暗潮濕,四麵發出一股黴味。老板足足有二百多斤,兩隻腳放在櫃台上看球賽,很不耐煩地為我們登記。

    我們要了一間三十的,裏麵那台電視的屏幕總是上下抖個不停,我使勁拍了拍它的腦頂,還真給定住了。不料過了一會又抖動起來,我又不可能時時拍它,靈機一動,把茶杯和拖鞋放了上去,這迴把它終於給鎮住了。

    卓予打了一盆水來清洗我的手,臉上露出了萬分關切的表情,我心裏忽然想,假如今晚上和我在一起的是嶽悅,那該怎麽辦?我腦海中一下子就映出了嶽悅單薄削瘦的背影。卓予清洗完之後,又拿了衛生紙將傷口包紮好,不住地朝我傷口吹氣。還問我好點沒有,我點了點頭。卓予吹著吹著臉上忽然失落了下去,說我對你這麽好幹什麽,你還不是別人的男朋友。說著往床上一躺,臉朝裏轉去。

    我坐在床沿看了電視也關燈睡了,心想這是和她的最後一晚上了,我是不是該去抱抱她,但我又怕自己一沾上她的身體後就再也離不開她了。隔了良久,我手下意識地在她臉上摸了一把,竟摸了一把淚水,原來她沒睡著。我吃了一驚,趕快開了燈,她兩眼呆滯地看著天花板,臉上淚水縱橫,可她就是不出聲,顯然是難過到了極點。我抹幹了她的淚,說你別難過了。她說我不難過行嗎,你明天就成了別人的了,我對你這麽好有什麽用。

    我說你為我這種人難過不值得,改天找一個對你真心好的男朋友。她吼了起來,說我不喜歡,我誰都不喜歡,我隻喜歡你,你知道嗎。我說咱們都到這一步了,你覺得熬下去還有意思嗎,她說我才不管有沒有意思,總之,你不能和她好。我惱了,說早知你是這樣難纏的人,我就不該和你好。她騰地坐了起來,說我當初也是瞎了眼,竟然看上了你這樣一個人麵獸心的東西。我說既然知道我是這樣一個人,為什麽還要賴著我,你走啊,我又不強留你。她咬著牙冷笑,說我她媽真傻,我不該提醒你,我應該讓他們把你狠狠地打一頓,打死。

    她讓我賠她的青春損失費,一年按一萬元算,也該付她兩萬。如果不賠的話,她就喊她在派出所當所長的表哥找人來打我。我閉上眼睛無動於衷。威逼不成,又來利誘,她說如果我能迴心轉意的話,我欠學校的兩萬元學費她想辦法幫我還上,這對於她那位有百萬家產的老爸來說,絲毫不是難事。還說我和她如果將來結婚,她爸爸會送一套房子給我們,讓我少奮鬥十年。我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也有那麽一點動心,但馬上意識到這是張空頭支票。因為在我們好的時候,這些話她從來沒說過。

    她又抓過我的手去摸她的乳房,我撩過被子蓋在臉上,任由她折騰。

    “你他媽的是個死人。”搞了半天,見我一點反應都沒有。她在我耳邊惡毒地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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