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攬月精神失常,被送進了醫院,做心理治療疏通。


    喬宓的手被鋒利的刀刃割開了一道很長的口子,短時間內也好不了,隻能裹著厚厚的紗布。


    蕭臨風駕車帶她去醫院迴來,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兩個人的心情都很複雜,千言萬語,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直到車子快到公寓的時候,蕭臨風忽然打了方向盤,轉了個彎,朝另一個方向駛去。


    “宓宓,我們談談。”他說。


    喬宓知道他想說什麽,可是沒來由地,她的心裏有不安,明明很想知道被隱瞞的真相,可事到臨頭,卻又莫名地害怕。


    她艱難地吞了吞口水,道:“馠馠還在家裏。”


    “沒關係。”蕭臨風道:“有鄭宇和田相思陪著她。”


    出事後,蕭臨風第一時間給鄭宇打了電話,讓他們兩口子過來陪孩子,他則載著喬宓去了醫院。


    喬宓沒有再說什麽了。


    車子在某高檔會所前停下,蕭臨風下了駕駛座,走到後麵拉開車門,朝她伸出了手。


    喬宓遲疑了片刻,還是將手遞給了他。


    之後他便一直沒有再鬆開,就這樣牽著她的手,走進會所。


    要了間比較幽靜隱秘的包間,服務生上了咖啡和茶,便識趣地退下了。


    “宓宓,對不起。”蕭臨風首先開口。


    “不關你的事。”喬宓以為他說的是蕭攬月這事。


    蕭臨風搖搖頭,“不止是今天的事,還有,隱瞞馠馠身份的事。”


    喬宓沉默良久,才道:“為什麽要瞞著我?”


    蕭臨風苦笑,“如果不瞞著你,你會接受自己有個這麽大的女兒嗎?”


    如果是三年前,她不會。但如果是現在……


    “你是從什麽時候知道的?”她問。


    蕭臨風明白她指的是什麽,於是道:“三年前,我瞞著你做了親子鑒定,那時候我就知道了。”


    喬宓點點頭,“如果不是這次你妹妹的事,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蕭臨風如實道,“能瞞多久是多久,到你重新迴到我身邊的那一天。”


    喬宓心裏苦澀,“其實你現在告訴我,我也能接受的。”


    蕭臨風搖頭,“我不想用孩子來逼你。”


    他了解她,如果她知道了馠馠就是自己的孩子,也許,她真的會重新迴到他身邊,但他不想這樣。


    他希望她能心甘情願的,因為愛而跟他重歸於好,而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會等,等她迴頭。


    喬宓眼眶發澀,“我記得喬爺爺告訴過我,當年,孩子已經沒了……”


    “他是騙你的。”蕭臨風打斷她。


    “可,為什麽?”喬宓不解。


    蕭臨風歎口氣,“你當時的狀況很不好,他擔心你對孩子再不利……”


    喬宓腦海裏忽然掠過一副畫麵,她掙紮著從病床上爬起來,雙手死死地掐住了孩子的脖子……


    她差點,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她閉了閉眼,指甲深深的掐進了手心的肉裏。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努力控製自己澎湃的心情,道:“喬爺爺是怎麽知道,孩子的父親是你?”


    蕭臨風搖頭,“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是突然接到他的電話,趕到約定地點時才知道自己有個孩子的。我當時問他,孩子的母親是誰,他沒有告訴我,隻是跟我達成了一個約定,此生若無意外,絕對不可以再去找你,就當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他不會追究我對你做過的事,但是,我也不能再去打擾你的生活,這輩子,就當我們從無交集。他還說他得了絕症,希望我不要辜負一個命不久矣的老人生前的囑托。”


    喬宓的眼淚已經下來了,“爺爺。”她忍不住啜泣了起來。


    喬爺爺不追究蕭臨風對她做過的事,想必也知道自己根本鬥不過財大氣粗的蕭家,所以,才逼著他許下承諾,以這種方式來保護自己。一個跟她毫無血緣關係的老人,卻能用盡自己所有的能力和心血來嗬護她,維護她,怎能不叫她感動哭泣?


    蕭臨風默默地抽過一張紙巾遞給她。


    喬宓平複了一下情緒,才道,“那你後來,為什麽又來找我?”


    “因為家裏人要我娶秦佩兒,我想,與其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還不如把孩子的親媽娶迴家。”


    蕭臨風長歎了口氣,終於把之後的種種,所有隱瞞她的真相,一一道給了她聽。


    於是喬宓終於知道了自己那段缺失記憶的前因後果,終於將所有的往事全部記了起來。


    這還是兩人認識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這樣敞開心扉的,毫無保留的向對方袒露所有的一切。


    末了,蕭臨風握住喬宓的手,誠懇地道:“宓宓,原諒我,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我們和好,重新開始,好嗎?”


    喬宓怔怔地望著他,眼睛裏,有複雜的光芒在流動。


    “蕭臨風,”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道:“你愛我嗎?”


    “愛。”蕭臨風迴答得毫不遲疑。


    “不是因為我是孩子的母親?”


    “不是。”蕭臨風擲地有聲,“純粹是因為,你是喬宓。”


    喬宓笑了,笑容卻是那麽的苦澀。“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蕭臨風呆住了。“為什麽?”


    喬宓咬咬牙,“因為,我不愛你。”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所以蕭臨風,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們倆的關係,也隻能是孩子的生父生母,僅此而已。抽個時間,我們去把離婚手續辦了吧。”


    蕭臨風的心,就那麽筆直地墜落了下去,宛如墜入了無邊的黑暗裏。


    一場秋雨過後,季節正式發生了變化,入秋後,氣溫驟降。


    喬宓踩著一地的落葉,雙手放在大衣兜裏,慢慢地走在滿樹金黃的林蔭道上。


    她剛從律師事務所出來。


    那日跟蕭臨風徹底談過之後,她就給爺爺生前的律師打了電話。


    她想了想,喬爺爺一生都呆在鄉下,朋友不多,更沒有那種能查到蕭臨風身份的有能耐的朋友。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件事中,她的親爺爺袁光耀也插了手,依照他生前的地位和背景,要調查當年的事,也不是難事。


    可是爺爺沒有留下這方麵的隻言片語,所以,她隻能從律師那兒入手,也許,他會知道些什麽。


    她本來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畢竟,這樣的隱私,律師也不可能知道。


    但是,接到她的來電,律師並不驚訝,隻是請她過去事務所一趟。


    她趕到事務所,律師給她倒了杯咖啡,道:“袁小姐,你終於還是給我打這個電話了。”


    她和袁家的關係,律師一清二楚,所以,盡管她還沒有改姓迴去,律師卻已經叫她袁小姐了。


    喬宓不解,“你似乎對我的來意一點也不意外?”


    律師笑了笑,道:“你爺爺生前囑咐過我,如果有一天你問起我,你爺爺當年有沒有幫喬老爺子做過什麽事時,就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說著,他從保險箱裏拿出了一封信。“這是你爺爺留給你的。我想,你要的答案,應該都在這封信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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