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風沉吟了一下,道:“其實是我欠他們秦家一份情。當年,我剛接手禦風,一次出差迴來,在機場遇到了秦氏夫婦,他們也剛好從外地迴來。秦家的車子出了點問題,他們就坐了家裏派去接我的車子。我臨時有事,沒有跟他們一起走。結果半路上車子發生爆炸,秦夫人當場身亡,秦叔叔也受了重傷,被送到了醫院。我也是事後才知道,原來車子早就被人做了手腳。”


    他歎了口氣,道:“這些年,禦風越做越大,生意場上得罪了不少人,他們就想出了這個壞主意,趁我不備,對我下黑手,所以買通了我家的司機,在車子裏做了手腳,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命喪在那輛車子上,是秦氏夫婦替我擋了一劫。我趕到醫院的時候,秦叔叔拚著最後一口氣,把佩兒交給我,讓我照顧他一輩子。當時,我若不答應,他恐怕死都不會瞑目,所以,我不得已,隻好答應了他。”


    喬宓聽後,久久無語。


    蕭臨風苦笑道:“我欠秦家兩條命,於情於理,我都應該遵守自己的諾言,娶秦佩兒為妻。我原本,也是認命了的。所以,對於兩家聯姻的打算,也是半推半就。隻是我沒想到,我會遇到你……”


    遇到你,就是遇到了一生,自然,也就不甘於命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喬宓問。


    蕭臨風道:“我會找個時機,跟秦家說清楚。畢竟我已經結婚了,這樁婚約也就不存在了。”


    喬宓想想也覺得可笑,兩個結了婚的人,還在這裏討論婚前的所謂婚約。


    “秦老爺子一定會很生氣。”她不禁為他擔憂。


    “沒事,”他道,“一切都交給我。不用擔心。”


    “對不起。”她歉疚的看他。如果不是她,他也不用陷於這麽兩難的境地。


    “不關你的事。”蕭臨風握緊了她的手,“我應該謝謝你,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活當中,告訴我,原來愛一個人,是這樣的感覺。”


    這個男人,真是越來越會說情話了呢。


    喬宓的眸中浮起瀲灩的光芒,可心裏,卻有一顆巨大的石頭重重的壓在了那裏。


    蕭臨風為了她,和秦家毀約,此事一旦揭開,兩家勢必決裂。到時,蕭家會怎麽看她?豈不把她比作紅顏禍水?


    高門大戶最重視門當戶對,而蕭臨風不但違背了自己的承諾,還先斬後奏娶了她這個小門小戶的女人,他的家人會接納她,會同意他們在一起嗎?


    一念至此,她的心裏沉甸甸的。


    吃完了晚飯,蕭臨風提議去看電影。


    喬宓心裏揣著事,有點心不在焉,一直都在強顏歡笑。


    她借口有點累,讓他送了她迴酒店。


    蕭臨風把她送迴了房間,摟著她的腰膩歪,不想離去。


    喬宓笑著將他往外推:“好了啦,時候也不早了,我真的有點累了。”


    蕭臨風這才依依不舍的放開她:“那好吧,你早點休息。”


    喬宓點著頭,耐著性子哄他走。


    蕭臨風走了兩步,忽又大踏步返轉,一把將她擁入懷中,鋪天蓋地的吻落了下來。


    喬宓掙紮了兩下,他力道很大,箍著她的身子,她竟絲毫也動彈不得。


    隻得“唔”了兩聲,也就由著他去了。


    蕭臨風捧著她的臉,戀戀不舍的,吻了又吻。


    仿佛餓了許久的狼,恨不得將她馬上拆骨入腹,吃得一幹二淨。


    直到將她吻得七葷八素,全身都像沒了骨頭似的癱軟在了他的懷裏,他才沙啞著聲音,在她耳邊道:“宓宓,今晚我留下來好不好?”


    他想她,想要她,想得快要發瘋了。


    隔著這麽近的距離,喬宓能清晰的感覺到,某個地方,他抵著她的堅硬。


    她一下子紅了臉,沒來由的心慌起來。


    她咬了咬唇,低著頭道:“不行。”


    “為什麽?”他固執的追問,難道這麽久了,她還是不能接納他嗎?


    “我……”她張了張紅唇,忽然有點口幹舌燥。


    該怎麽跟他解釋,她不行呢?


    每每,隻要他流露出這方麵的意思,她就忍不住感覺到緊張,抗拒,甚至惡心呢?如果告訴他實情,會不會傷害到他的自尊?畢竟,男人的自尊心都是很強的,尤其是那方麵遭到了打擊。


    猶豫再三,最後,她眼一閉,隻能撒謊:“我那個來了。”


    蕭臨風摟著她的手,漸漸的放開了。


    她在撒謊,他很清楚。因為他知道她的經期,不是這幾天。


    她用這個理由,再次拒絕了他的求一歡。


    那一刻,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滋味,失望,難過,挫敗,沮喪,種種負麵情緒席卷了他,他的心裏像是被人用刀子狠狠一割,瞬間,疼痛就散到了四肢百骸。


    他深深的看著她,眸中的光芒深邃似海。


    良久,才啞聲道:“宓宓,明天跟我迴大宅,好嗎?”


    “什麽?”她嚇了一跳。


    他拉起她的手,認真的道:“跟我迴家,見父母。”


    如果公開他們結婚的事,她會不會就能放心的接受他了?


    “不行。”她下意識拒絕。


    “為什麽不行?”他皺眉。


    她艱難的吞了吞口水,“我,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他搖頭,“這不是理由。”


    “我……”她結結巴巴道:“我真的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再說了,”


    她慌亂的道:“你和秦佩兒的婚約還沒有解除,我這個時候出現,不太合適。”


    他默默地看她,良久不語。


    其實她出現,就是解除婚約最好的辦法。畢竟,隻要他公布結婚的事,和秦家的婚約,也就自動解除了。至於秦老爺子那裏要怎麽交代,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隻要她點頭。


    隻要她點頭,一切,都會由他來安排。他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可是,她拒絕了。


    不管他如何交心,不管他怎麽做,始終不能真正的打開她的心扉,讓她徹底的接納他!喬宓,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他深深凝視她,眸中的光芒宛如一盞探照燈,想要直直的照進她的靈魂深處。


    她別過臉去,聲音有些不自然:“時候不早了,你該迴去了。”


    她再次迴避了這個話題,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


    無聲的歎了口氣,他放開了她。


    沒有再留下隻言片語,他徑直打開門,大踏步走了出去。


    喬宓知道,他生氣了。


    他一定生她的氣了。所以才會走得這麽決絕。


    天知道,當他提出要帶她迴家,公開他們的關係時,她多想答應啊。


    可是,她不能。


    她以為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接觸,兩個人的感情也升華到了一定的程度,她的身體能接納他了,所以,他剛才那麽狂熱的吻她,她才沒有拒絕。


    她想試試,當一個真正的女人。


    但,隨著他進一步的動作,那種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


    她開始莫名的恐慌,抗拒,排斥,甚至有不顧一切推開他的衝動……


    為什麽?為什麽還是不行?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喬宓,你傷到他了!你真的傷到他了!


    你這麽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她的心中掠過一抹絕望,身體不由自主的跌坐在床上,呆呆的坐在那裏,眼睛像一盞熄滅的燈。


    夜色漸漸的深了,時間的鍾不緊不慢的過去。


    窗外,夜生活歌舞升平,窗內,冷清如死寂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宓才扶著床頭,慢慢的起身。


    她腳步懸虛著,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了浴室。


    兩隻手撐在盥洗台上,她呆呆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鏡中的女子,臉色蒼白如紙,眉宇之間籠罩著一層濃的化不開的哀愁,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像一朵沒有水分的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枯萎。


    喬宓,你這麽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腦海裏再次浮過這個念頭,她的神思漸漸變得恍惚起來。


    她像一隻失去了靈魂的提線木偶,茫然的走出了浴室,走到了客廳。


    她赤著腳站在那裏,踩在地毯上,眸光呆滯空洞,容顏憔悴不已。


    房間裏冰涼如水,寂寞獨孤的氣息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孤孤單單的站在房間中央,寒氣和絕望慢慢的從腳底升了上來。


    然後,她的目光,鬼使神差的落在了茶幾上的果盤裏。


    那裏,靜靜的躺著一把水果刀。


    像是受了蠱惑一般,她慢慢的走過去,拿起了那把刀。


    身子無意識的跪了下去,她將刀子從刀鞘裏抽了出來。


    刀子在燈光下,泛著鋒利的光芒。


    冰涼而又寒冷。


    她微微的笑了起來。


    然後,她握著那把刀,慢慢的,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毫不遲疑的,她輕輕一割。


    霎時血珠迸現,鮮血蜿蜒成了一條線,緩緩的從腕子上流了下來,滴落在了地上,很快融入進了厚厚的波斯地毯,瞬間消失不見。


    她像中了蠱一樣,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隻是靜靜的看著那些一點點的冒出來,然後,滲透到了地毯上。


    莫名的,感到了一絲快意。


    她蜷縮著身子,靠著沙發的腳,臉上詭異的綻開了一抹豔麗的笑容。


    寂冷的房間,冰涼的家具,冷漠的空氣,隱隱纏繞的血氣。


    女子容顏蒼白,卻又美得驚人。


    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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