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陸正華更加不滿了,“連姝,雖然你跟瑾年辦了離婚手續,但是不管怎樣,忘川是陸家的孩子。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跟著陸家,他能得到最好的教育,我們會給他最好的生活,絕對要比跟著你強百倍。當然,你是孩子的母親,孩子雖然由我們接了迴去,但你想看他,還是隨時可以的。我們也不會太絕情,斷絕你和孩子的關係,這樣對孩子的成長也不好。孩子能認祖歸宗,我相信瑾年在九泉之下也會安息的。”


    連姝真是茶壺裏倒餃子,一個都出不來。


    半響,才咬了咬牙,道:“很抱歉陸伯伯,忘川不能跟你們迴去。”


    陸正華見好話歹話說了一籮筐,她還是冥頑不靈,不由不悅道:“連姝,你別不識好歹。你可別忘了,瑾年是為了你死的,這是你欠我們陸家的。我來跟你商量,是看在你是忘川的親生母親的份上,你別給臉不要臉,如果你執意不把忘川交給我們,那咱們就法庭上見,別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


    依照他們陸家在雲城的地位,真要打起官司來,區區一個連姝,根本不是對手。


    陸正華以為,這樣的狠話撂下來,連姝一定會驚慌害怕的,誰料她隻是沉默了片刻,淡淡地道:“陸伯伯執意要這麽做,我就隻有奉陪到底了。”


    “你……”陸正華大怒,霍地起身,道:“好,既然你這麽不識抬舉,就別怪我們陸家對你不客氣了。”


    說完,他就冷哼一聲,帶著管家,拂袖而去。


    “陸伯伯慢走。”連姝依舊不卑不亢地送他們到門口。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電梯裏,她這才迴到房內,給聶慎霆打了個電話。


    “慎霆,你在忙嗎?”


    “還好。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連姝道:“剛剛瑾年的爸爸來過了。”


    陸正華?聶慎霆皺眉,“他來幹什麽?”


    連姝歎口氣:“他來跟我要忘川的撫養權。”


    聶慎霆挑眉,“他來要哪門子的撫養權?”


    連姝道,“他不知道忘川的身世,想把孩子接迴去也是無可厚非。我又不好直接跟他說孩子是你的,所以跟他鬧得很不愉快。”


    聶慎霆想了想,道:“這件事情你別管了,交給我來處理吧。”


    連姝遲疑,“你想怎麽處理?”


    聶慎霆道:“放心,我有我的方法,不會傷害到忘川的。”


    結束通話,他沉吟了一下,摁了內線:“安妮,進來一下。”


    安妮很快進來:“聶總,您找我?”


    聶慎霆道:“替我約陸氏的陸正華董事長,我有事要跟他談。”


    安妮點頭,“好的。”


    雲城高爾夫球場。


    綠草如茵,山巒層疊,滿目青翠。


    陸正華一身輕便的球服,手裏的球杆瀟灑一揮,小白球揚起一道優美的弧線,輕輕地滾入了洞中。


    “好。”聶慎霆鼓掌,道:“一杆進洞,陸董好球技。”


    陸正華得意地放下球杆,交給一旁的球童,謙虛道:“老囉,眼力不行,體力也不行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哪。”


    聶慎霆恭維:“哪裏,陸董老當益壯,當為我們輩楷模。”


    陸正華哈哈一笑,摘下手套,笑道:“聶總客氣了。雲城誰不知道聶總的高爾夫球技一流?”


    兩個人寒暄著說笑著,並肩往茶室裏走去。


    早有服務生將上好的茶給他們烹好了,茶室裏也已清場,隻有他們兩個人。


    陸正華端起茶碗,嚐了一口,看著聶慎霆道:“聶總日理萬機,今兒約我出來,不是單純請我打高爾夫吧?”


    聶慎霆淡淡一笑,道:“的確有點小事。”


    陸正華頷首,“你說。”


    聶慎霆話鋒一轉,道:“不知陸董對於令郎陸瑾年了解多少?”


    陸正華愣了一下,“聶總為什麽這麽問?”


    聶慎霆淡淡道:“據我所知,令郎生前始終未被陸家接受,聽說是陸夫人從中百般阻撓,可有此事?”


    提到過世的兒子,陸正華的神色不免有些暗淡。這是他一生最為失敗的事情,饒是他生意做得再成功,在家庭問題上,卻始終未能處理好,導致他如今一把年紀,偌大的家業無人可以繼承,這也是他心裏的痛。


    所以他才那麽迫切地要把孫子接迴來,好繼承陸家的香火和家業。


    他勉強笑了一下,道:“都是些陳年舊事了。瑾年已經走了,我不太明白聶總為何舊事重提。”


    聶慎霆歎了口氣,道:“其實令郎是個很重情義的人,這些年來,我一直對他心存愧疚,感覺對不起他……”


    陸正華愣了愣,“聶總話裏的意思是?”


    關於他們三個的那一段,他也有所耳聞,如今聽聶慎霆這話,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內幕不成?


    聶慎霆苦笑了一聲,道:“想必陸董也聽說過,我們聶家跟白家當年的那段恩怨。坊間一直有傳言,說我父親是殺害白氏夫婦的幕後兇手,這事兒雖然警方以證據不足定了案,但連姝心裏始終有根刺,所以才發生了三年前的墓園事件。事後,連姝的情緒一度崩潰,當時,我已懷有我的骨肉,衝動之下,差點去醫院打掉了孩子。多虧了令郎以兄長的名義,一直陪在她身邊,開解她,照顧她,甚至,為了給她腹中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不惜頂著流言蜚語,給了她一段婚姻,護他們母子周全。令郎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這三年連姝母子要不是有他的照顧,我不知道會怎樣。如今,他又為了救他們而死,這份情,我聶慎霆永遠都會記在心裏,今兒我約陸董出來,也是想向陸董做個保證,但凡陸家以後有用得著我聶慎霆的地方,盡管吱聲,我聶慎霆責無旁貸,定當全力以赴,絕無二話。”


    一席話,聽得陸正華目瞪口呆,半響才反應過來。


    “你是說,忘川是你的孩子?”他終於抓到了重點,臉色微微有些變了。


    “是的,”聶慎霆點頭,“忘川的確是我和連姝的孩子,這點,瑾年也是知道的。”


    陸正華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厥過去。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替別人養了三年的兒子,而這一切,他們都被蒙在鼓裏。


    虧他還把那孩子當做心頭肉,虧他還以為陸家終於有香火傳承人了,卻原來,隻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真是天大的諷刺。難怪他們從來不肯帶著孩子迴陸家老宅,難怪連姝一直讓忘川叫他陸爺爺,而不是爺爺。


    陸正華隻覺得心頭劇痛,仿佛被人生生從心上剜了一刀。


    “陸董,您沒事吧?”聶慎霆忙過去扶他。


    陸正華擺擺手,臉色異常地難看,“我明白了,你今天約我出來,就是想告訴我,忘川不是陸家的種,讓我不要去搶他的撫養權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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