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聶慎霆收了線,迴到地下室。


    他租了當地一戶漢人居民閑置的房子,一棟帶院子的普通民居。


    妙的是,有一個地下室,是主家用來儲存過冬物資的。


    而現在,這個地下室就成了關押張昌耀的地方。


    踩著木質的樓梯,他一級一級走了下去。


    地下貯存室裏的空氣陰冷渾濁,白熾燈灑下的光芒昏暗陰森,照在他那張深沉冷峻的臉上,莫名的添了幾許殺氣。


    元明看到他,幾步迎了上去,“三少。”


    元明是他的心腹兼保鏢,性格沉穩身手不凡,他外出的時候一般都會帶著他。


    去倉庫救連姝的時候,就是元明和秦之問跟他一起去的。


    聶慎霆點點頭:“人呢?”


    元明移開身子,然後,他看到張昌耀渾身是血的趴在地上,麵如金紙,奄奄一息,被子彈打中的地方沒有處理,鮮血染紅了半條手臂。


    聶慎霆朝張昌耀走了過去,而原本趴在地上的血人也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殺氣,驚惶的抬起了頭,看到那如神祗一般的男子帶著一臉淡淡的笑容緩步而來,明明他的表情很慵懶,雙手插兜的樣子也漫不經心,可張昌耀卻下意識一顫,他眼光掃過的地方,像是被輕薄鋒利的冰刃劃過,那種感覺,令人毛骨悚然。


    聶慎霆走到了張昌耀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嗤笑。


    然後,他轉過頭,看著元明,淡淡的道:“他是用哪隻手拿的匕首?”


    元明道:“右手。”


    聶慎霆點點頭,走到張昌耀的右手邊,然後,他抬起穿著皮鞋的腳,慢慢的踩在了他的右手背上,逐漸的用力,隻聽到幾聲沉悶的哢嚓聲,張昌耀的幾根手指已悉數被踩斷,整隻右手瞬間就血肉模糊起來。


    張昌耀痛得連喊都喊不出來,隻有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


    他咬牙忍著,可他知道,他的右手已經廢了。


    聶慎霆卻連看都不看他的手一眼,隻是挑眉道:“說吧,為什麽殺人?”


    張昌耀滿頭大汗,緊緊的抿著唇,一聲不吭。


    “不說是吧?”聶慎霆輕笑一聲。


    “沒關係。”他說,“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直到你把身上的血都流幹淨為止。”


    然後他吩咐元明:“好好看著他,不許他尋死,也不許給他吃喝,我倒要看看,他能挺到什麽時候。”


    元明頷首。


    聶慎霆轉身走上了樓梯。


    看得出,這人是個硬茬,屬於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那種,不給他點苦頭吃,他是不會招的。所以,對付這樣的人,隻能溫水煮青蛙,煮到他熬不住為止。


    ……


    林璐出了房間,問了人,才知道哪裏可以打開水。


    這個醫院規模很小,暖氣也燒得不足,到處都是髒兮兮的,藏民和漢人混在一起,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她不喜歡那些藏民頭上的小辮子,感覺好幾年沒洗了一樣。這兒的天氣也是濕冷濕冷的,穿再多也還是感覺到冷。


    她想念雲城家裏暖暖和和的大壁爐,想念傭人做的好吃的飯菜,還有自己溫暖舒適的房間。想到這裏,她跺了跺腳,搓了搓手,迴家的心更切了。


    要不是之問哥哥非要來尕珠大峽穀,她又從小就喜歡他,他跑到哪裏她都是跟到哪裏的,不然才不願意來這種冷得要死又髒得要死的地方呢。


    這時,有人叫她:“璐璐。”


    是之問哥哥的聲音。


    她眼睛一亮,抬頭望去,看到秦之問大踏步的走了過來。


    “之問哥哥。”她開心的迎上去。


    秦之問問她:“你怎麽在這裏?沒在病房陪著連姝?”


    聽到他第一句話就是問起連姝,林璐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呶,”她撇撇嘴,道:“我給她打開水呢。大小姐說渴了,要喝水。”


    秦之問笑了笑,彎腰提起水壺:“我幫你拎。”


    兩人朝連姝的病房走去。


    林璐問:“之問哥哥,你和我小舅去幹嗎了?”


    秦之問有些頭疼,“璐璐,你以後還是叫我叔叔吧。”


    叫哥哥,他渾身不自在。他知道小丫頭對他的心思,但是,她真的太小了。


    他秦之問誰來向來對美女來者不拒,但是,並不代表他生冷不忌,什麽人都下得去口。


    更何況對方還是他好朋友的外甥女。


    他要真吃了這棵嫩草,可就真的是禽獸不如了。


    “叔叔?”林璐不幹了,“你才比我大十歲而已。”


    秦之問道:“我跟慎霆是好朋友,你叫他小舅,叫我哥哥,你覺得合適不?”


    “我不管。”林璐親親熱熱的挽住他的手:“我就要叫你哥哥。”


    秦之問無奈,隻得由著她去了。


    兩人進了病房,看到連姝正想從病床上下來。


    大概是碰到了哪個傷口,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哎哎,你幹嘛?”秦之問忙把水壺放下,三步兩步走過去,一把將她摁著坐了下來,嘴裏埋怨道:“你身上有傷,不躺著休息,瞎折騰什麽呢?”


    連姝一看到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走開。”她沒好氣,一把就將他推開了。


    秦之問沒想到她火氣這麽大,一時愣了愣。


    林璐看不過去了,口氣不善的衝著連姝嚷道:“喂喂,你這個人怎麽迴事啊?之問哥哥是關心你,你這是什麽態度?”


    關心她?要不是他,她會落得如此下場?


    連姝嗤了一聲,翻個白眼:“謝了,我不需要他的關心。”


    林璐氣得臉都紅了,她跺腳道:“你這人,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算了算了,”秦之問雖然也不知道連姝為啥對他意見這麽大,但還是忙著打圓場:“她是病人,病人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連姝懶得理他們,自己忍著疼下床。


    秦之問問:“你幹嘛去?醫生不讓你下床。”


    連姝忍無可忍:“我要拉屎,是不是也得讓我拉在床上?”


    秦之問:“……”瞬間臉就紅了。


    林璐臉上的嫌棄之色更重了。一個女孩子,怎麽可以那麽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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