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了,自從領了證,陸可聆這家夥算是徹底放飛自我了。或許領證這件事情給陸可聆帶來了過度的快樂,顯露在外,就是他的情緒飛揚、激烈,整個人處在一種亢奮過頭的狀態。還是趕緊讓他去工作一段時間,稍微冷靜一下。陳覆又想了片刻,突然一笑,覺得這個狀態的陸可聆,去拍《平庸犯罪》,說不定可以奉獻出更加的出彩的表現也說不定。因為,在修改之後的劇本裏,《平庸犯罪》的主角秦誌學,是一個外表上非常壓抑、平靜,甚至於憋屈的人。可就是這樣的秦誌學,卻在劇本的最後,突然爆發,殺死了自己的學生。這種一動一靜的狀態,配合上陸可聆此時心中宛如岩漿一般翻湧著的火燙情緒,說不定還真的是相得益彰。此時,已經趕往《平庸犯罪》劇組的陸可聆,經過了上午的開機儀式之後,就自覺去化妝間更換戲服。不過路上,他正好遇到了躲在角落裏打電話的顧承宣,顧承宣此時臉色頗為陰沉,是陸可聆見過的最為不爽的樣子,讓陸可聆不由得看了看他。顧承宣也同樣是《平庸犯罪》的演員之一,不過他隻是來友情客串的,畢竟這部電影苗陽也投資了一半,顧承宣聽聞陸可聆是主角,就主動來給自己的朋友撐場麵。反正他最近挺無聊的,拍那麽三四天的戲,也有時間。他看到陸可聆路過,就和電話那頭的人說了兩句,然後掛斷了電話,走了過來。陸可聆有點好奇地問:“怎麽了?”顧承宣說:“是我經紀人打過來的電話,其實就是說一下最近的工作,還有就是……唉……”他突然歎了一口氣,“你知道曾繼柔嗎?”陸可聆怔了一下,思考了一會兒,遲疑地說:“好像是位……演員前輩?”他仔細想了想,然後肯定地點點頭,“幾年前好像挺火的吧?”“挺火的?”顧承宣苦笑了一下,“非常火啊。不過也是,你那個時候應該還在上學。你想想看,席巧的對家是誰?”“呃……”陸可聆思索了一陣,“莊蘭澤?”“但是莊蘭澤是近幾年才火起來的。席巧剛剛成名的那陣,曾前輩才是她的直接對手。”陸可聆這才明白曾繼柔曾經的地位。陸可聆有點好奇地問:“她怎麽了?”顧承宣說:“我經紀人以前帶過她,現在她好像是過不下去了,所以求到了我這邊……唉。”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是好。氣氛顯得有些沉重。陸可聆卻覺得疑惑:“既然這位前輩以前火過,那也不至於現在完全過不下去吧?”顧承宣遲疑片刻,還是給陸可聆解釋說:“曾前輩其實是被苗陽封殺的。”“原來是這樣的。”陸可聆這才明白,“為什麽被封殺?”顧承宣搖頭:“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前輩得罪了公司的一個高層,所以就……當時好像還出了什麽事情,不過我也不太清楚內情。”陸可聆也不免歎息。顧承宣努力笑了笑,說:“不說這些了,一起去化妝間吧,別耽誤了正事。”陸可聆也不再多說。此時,他反而突然想起了陳覆所說的,建立獨立的工作室的事情。雖然說獨立工作室也並不意味著能完全不受製肘,但是起碼比任人宰割的公司旗下藝人強多了。當然,他不是說起司工作室就真的有什麽壞心。隻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可以選擇相信起司,也可以選擇好聚好散。以陸可聆的性格,或許還是後者更適合他。兩個人一路走一路聊,到化妝間的時候,氛圍已經好了很多。他們各自去換衣服和上妝。陸可聆吸取了在《太歲》時候的經驗,自帶了化妝師,還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其他演員的做法,發現也有不少的演員是自帶化妝師的,甚至有自帶一整個化妝團隊的,讓他歎為觀止。不過目前的陸可聆並不想那麽興師動眾。換好衣服化完妝,陸可聆凝視著鏡中的自己,慢慢浮現出屬於秦誌學的表情。親身參與持續了半個多月的劇本修改過程,他對於秦誌學的形象,已經十分熟悉了。片刻之後,這個身著西裝的英俊男人,就對著鏡子,露出了一個平靜的、帶著點壓抑和內斂的笑容。他漆黑的瞳孔中,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死水般的寂靜。他仿佛在謹慎地觀察著你,或者世界上任何一個人。他邪惡嗎?善良嗎?優秀嗎?不……他十分的平庸。就像是路邊走過的每一個人,不經意間的眼神接觸,就帶著那種冷漠的、無動於衷的、默不作聲的疏離。隻不過秦誌學比那些人更加的,壓抑。陸可聆正對著鏡中的自己調整著麵部表情,顧承宣從另外一個化妝間走出來。他飾演的是主角過去記憶中的教導主任,一個表情嚴厲、婚姻不幸的四十歲男人。顧承宣似乎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他看了一眼陸可聆,說了一句:“不錯嘛……”說著,他就想拍拍陸可聆的肩膀。陸可聆表情一變,突然躲了過去。他咳嗽一聲,整整衣領,一本正經地說:“我可是已婚人士!要注意社交距離的!”顧承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