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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最後還是沒能得到貓大爺吻,但衛玠也保持了一路的好心情,即便又一次看見了果奔的王家世叔,他也能笑的很平常的打招唿。m.樂文移動網


    說實話,在這個點,這條路上,再一次看到果奔的王澄,衛玠並不意外。昨天花會,名士聚集,王澄是個人來瘋,肯定喝了不少,甚至還有可能嗑了不少。第二天早上要是沒在上東門這邊看到王澄起來放浪形骸,衛玠才會覺得奇怪。


    王澄還是那麽的鎮定自若,因為他目前的狀態在他看來就是正常狀態,沒什麽好羞於見人的。要不是見衛玠上學快遲到了,他說不定還會多和衛玠談一會兒事情哩。


    當然,有些事情還是要叮囑一下的:“別讓你舅舅知道。”


    王澄的官職也是武職,是王濟的手下,被王濟打了都沒地方伸冤。他至今還以為他每次果奔被衛玠看見之後的倒黴,是來自於護犢子的王濟的報複。


    腹黑的衛玠笑而不語。


    “迴見。”


    “迴見。”


    一前一後,兩人背道而馳。


    作別坦蛋蛋的王澄之後,衛玠就在前麵的路口遇到了作為同窗好友楚王世子。衛玠總是這般,上學的路上從不會寂寞。


    楚王世子年十五,九歲封王,當時在晉惠帝的旨意下,跟著幾個皇子一同在宮中學習。三年前,十二歲的楚王世子做出了一個算是震驚朝野的決定,他入了洛陽太學求學。


    一如衛玠當年真的入讀太學時那般,在洛京乃至全國都引起了地震一般的影響。


    這事兒發生在衛玠身上,還解釋為是政治鬥爭下為家族所作的犧牲;發生在楚王世子身上,就讓人有些二丈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匪夷所思了。


    先不說楚王世子如今是正兒八經的王爺,他要是想,完全可以不讀書;哪怕他要讀,也該是與先前那般,和皇子一起讀書;退一萬步講,楚王世子不喜歡和皇帝讀書,想體察民情,那也可以去大世家子弟紮堆的國子學啊。反正,無論如何,楚王世子都和洛陽太學不挨邊,畫風差距太大了。


    洛陽太學不好嗎?好,但是還沒有好到能夠迎來王爺就讀。


    但楚王世子偏偏就一意孤行的選擇了洛陽太學,幫了衛玠良多,讓衛玠一直心存感激。


    衛玠六年前入洛陽太學,一派雄心,躊躇滿誌,用不到三年的時間,幫助洛陽太學迎來了質的飛躍。


    但是,當時衛玠也不是完全沒有不受挫的,計劃再好,現實也還是那麽的骨感。衛玠當時沒能如願,吸引來更保守固執的大世家。無論衛玠做出了多少改變,無論洛陽太學受到多少主流名士的青睞看重,洛陽太學在世家心中,也還是比不過國子學的對位的。當時願意去洛陽太學的世家子弟,不是衛玠的朋友,就是想和衛玠成為朋友的小世家,繞來繞去,還是僅限於衛玠的那個圈子。


    有些大世家子弟雖然與衛玠交好,也隻能一邊和衛玠道歉,一邊依從家令。


    打不開局麵,是衛玠當時最苦惱的問題。


    而就在衛玠最難的時候,楚王世子的高調入讀,讓一切難題變得不再是難題。那一次的轟動,成為了洛陽太學在眾人心目中的印象真正扭轉、騰飛的契機。


    不少人都覺得,既然能接二連三的引得衛玠、楚王這樣身份的人去就讀,那麽洛陽太學肯定也有它的過人之處。


    有了再一再二,才會有再三再四。


    漸漸的,洛陽太學這才終於開始恢複了東漢時期噓枯吹生、萬人求學的盛景影子。


    楚王世子在見到衛玠後,便直接上了衛玠的羊車與他同坐,以往他們都是如此的,兩人關係已經很好了。


    楚王世子也穿著一身楝花色的逢掖衣,這是洛陽太學的校服。


    衛玠和楚王世子唯一的區別,便是係在腰帶上的戟結配飾的顏色不同,一共八種顏色,代表了在洛陽太學就讀的不同年份,上限便是八年。


    不過倒也不是所有人都必須上滿八年的,畢竟入學時大家的基礎各不相同,學習速度也不相同,畢業的時間自然要根據個人不同的情況來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好比衛玠,要不是休學太多,他早就該畢業了,不過如今也已經是他的最後一年了。


    在學年製度上,洛陽太學真的是十分靈活又人性化的。事實上,洛陽太學處處都體現著這種人性化的學生自主管理模式。好比學生可以選擇不住校,也可以選擇住校,甚至可以拖家帶口的住校;在就讀的問題上,甚至允許二次入學。


    這些都是洛陽太學本身就有的規定,不是衛玠後來參與修改的,有很多規定甚至是現代的學校都不一定能夠滿足的。讓衛玠時常覺得古人的智慧略可怕。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肯定要去上學?”衛玠招唿楚王世子坐下,十五歲的楚王世子已經長的比衛玠都高了,這讓衛玠隻想和他坐在一起,完全不想去麵對殘酷的身高差。


    ——六年前明明他比他矮一個頭還多,六年後……蒼天不公啊!


    “我不知道。”楚王世子照實搖了搖頭。


    衛玠無奈長歎:“不是說好了,不用特意繞路等我的嗎?這樣你需要起的更早,太辛苦了。”


    魏晉時期洛陽的城市規劃,已經做的是很有前瞻性了,不同區域的職能劃分有了初步的雛形,好比銅駝大街是著名的商業區,建春門(漢朝叫上東門,世家也更習慣叫這裏為上東門住著聚族而居的百年世家,王爺們在京城的府邸也紮堆在一起,離世家區蠻近的,卻也有一定距離,絕對不算順路,但楚王世子卻總會風雨無阻的來等衛玠一起上學。


    楚王世子實話實話:“我不需要等的。長淵(賈謐的字每天早上都會派人去你府門口等著,若見你家有用馬車的情況,就迴過來通知我,我便在路口等你一會兒。”


    好吧,衛玠無奈。有錢有勢就是好辦事啊,哪怕是在消息並不靈通的古代,特權階級也不會感覺到這種生活上的不便利,他總是習慣用現代的眼光看古代,多少年都扭轉不過來。對於這樣利用人力,衛玠不打算對此發表什麽意見,隻是換了個話題道:“還沒恭喜你,領口繡上了折桂紋。”


    繡“折桂”是衛玠入洛陽太學後,在改動校服時順便加上的新規矩。


    一如不同顏色的戟結,代表了對不同年級前途似錦的祝福;繡“折桂”也有著它與眾不同的地位。


    首先,“折桂”本身就蘊含著極大的期望,來自晉武帝時期的晉武帝和名臣的朝堂策論,取意如廣寒宮一枝掛般出眾;其次,不是所有學生的領口最顯眼的地方都能繡上碧綠油潤的桂葉的,它隻給得了“童子郎”名號的學生。


    這樣的用意很明顯,希望能通過這種鶴立雞群的榮譽感,來鞭策、敦促太學的學生更加努力上進、


    換言之,繡“折桂”不是唯一的榮耀。在謝鯤、陸機等人的群策群力下,想了不少鼓動人的新花樣。


    效果十分之好。


    當然,其中最高的榮譽還是代表了“童子郎”的“折桂”。


    “童子郎”是漢魏時期,授予在太學讀書的、通曉儒經的年幼者的稱號,簡單來說差不多就是類似於“優秀大學生”類的評選;參選條件很簡單粗暴,要麽學問好,要麽家世好;優勝者不僅能獲得朝廷欽賜的頭銜,還能得到一筆不菲的獎學金。


    衛玠在一入學那年,就獲得了童子郎的封號。這倒不是因為家世,又或者是祖父、父親的功績蒙蔭,也不是因為小夥伴晉惠帝的作弊。而是衛玠自己當年在有晉惠帝參與的第一次問難辯論中,舌戰群儒,擊敗所有恃才傲物的國子學世家子弟,實打實獲得的獎勵。


    直奔著年輕一代“清談第一人”的頭銜就去了,輕鬆拿下。


    如今嘛,衛玠正在為想辦法去掉“年輕一代”這個前綴,成為真正符合衛玠曆史形象的清談領袖而努力。


    楚王世子在入學的第一年,其實就可以因為他的身份,而獲得“童子郎”的名頭,但是他拒絕了。非要依靠自己的勤奮,和學問死磕了三年,這才終於在去年年末的時候,獲得了名至實歸的榮譽。可惜,當時衛玠已經因病休學在家,隻去了一封信,如今才算是第一次麵對麵對楚王世子表達祝賀。


    麵對衛玠的祝賀,楚王世子還是那麽的一本正經,但已經沒了小時候的局促。在心裏遺憾的想,無論他穿的和衛玠多麽相似,也模仿不到衛玠一分的□□氣質。


    “昨天的花會好玩嗎?”楚王世子昨天參加了宮宴,沒能去成王家的賞花宴。


    “團子和我迴家了!”衛玠立刻激動了起來,和楚王世子說起了那隻猶如他心頭朱砂痣、明月光一般的大花貓,他單相思團子已經有兩年之久了,衛玠身邊的人都知道衛玠很喜歡它。


    “恭喜。”楚王世子覺得,這才是真正該恭喜的事情,比他的折桂重要多了。


    沒什麽理由,隻衛玠笑的這麽好看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雖然“蟾宮折桂”的寓意,一般都是高中狀元,但是“折桂”折桂詞本身,是起源於還沒有科舉製的晉武帝時期的,後來被記載到了唐朝人所著的《晉書》中——“臣舉賢良對策,為天下第一,猶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片玉。”後人就用“折桂”來形容科舉狀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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