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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衷夢到的楊元後,自然是拓跋六修製造的幻境啦。`樂`文`小說`


    這個技能就是個bug,一如拓跋六修這個靈魂之於整個世界。甚至隨著拓跋六修的強大,它也在不斷進步著。


    幻境一般分為兩種,一種是設定好程序自動播放的粗狂版,另外一種則是由拓跋六修親自掌控走向的細膩版。前者沒有距離要求,隻要拓跋六修白天接觸過這個人就行。後者則要求拓跋六修必須就在陷入幻境的人不遠處。


    而拓跋六修如今又與衛玠手上的佛珠綁定在一起,雖然拓跋六修現在能離開衛玠的範圍正在逐步擴大,但也沒有大到夠上東門到太子東宮的距離。


    所以,在製造幻境的那晚,是衛玠和拓跋六修特意親自跑了一趟,不需要他們真的潛入皇宮,站在皇城邊上就成。


    本來拓跋六修是不同意衛玠走的。他能製作幻覺讓衛家的婢子覺得衛玠還睡在房間裏,但是他沒辦法保證衛玠的身體:【你把佛珠給石勒,讓他帶我去。他不會問為什麽的。】


    衛玠卻道:“你覺得我很像活在小說裏的人嗎?”


    【恩?】


    “隻有小說裏的傻逼,才會把明知道很重要的東西不放好,進而引發後麵一係列的麻煩。好比伏地魔的那些魂器,簡直就是在給哈利波特送經驗。而我是不會這麽做的。聽好,無論如何,你的佛珠都隻能和我在一起!”


    衛玠死死的用右手捂住了左手腕上的通天眼佛珠,警惕的看著拓跋六修,誰也別想把他們分開,哪怕是拓跋六修本人都不行!


    拓跋六修看著這樣仿佛要拿生命捍衛自己的衛玠,突然很想問,對於你來說,我到底算什麽呢?


    但直到最後,拓跋六修也僅僅是張了張口,沒敢沒出心底的問題。他慫了,就是這麽簡單。比起未必能盡如人意的未來,他更願意珍惜眼下和衛玠一起在月光下的漫步。


    至於被衛玠叫來保護的石勒,咳,在拓跋六修眼裏這貨是不存在的。


    石勒果如拓跋六修所言,沒有問衛玠為什麽不睡覺,半夜非跑來皇城邊上蹲著,他隻是安靜的站在衛玠身後,充當了一個盡職盡責的當影子。


    東方既白,他們才好像什麽都沒幹的,就轉身迴了家。等安全迴了衛府,石勒就沒了這段記憶,隻以為是自己做了一場荒誕無稽的夢。


    衛玠緊張的問拓跋六修:“成了嗎?”


    拓跋六修點點頭,還是那麽的淡定從容。


    衛玠又問:“你沒見過楊元後,那怎麽以楊元後的口吻和司馬衷說話?”這是他站在皇城邊,一邊躲著巡邏的侍衛,一邊吹著冷風時才想到的。


    【我見過楊元後的畫像,楊繼後與楊元後很是有幾分相似。兩者一結合,打上柔光,朦朧一下,就成了。最主要的是,司馬衷的腦袋不太靈光,稍稍對他暗示一下那是他母後,他就深信不疑了,根本看不出破綻。】這也是為什麽拓跋六修沒直接給晉武帝托夢的原因,晉武帝太了解他的亡妻,說不定輕鬆就能看出破綻。到那時他們就太被動了。


    司馬衷就不一樣了,他還不具備看出破綻的能力,隻因為母後的話,而堅定了要廢除太子妃的決心。


    晉武帝難得見兒子如此有主見,高興異常,盡可能的高效率的推動起了廢太子妃一事。


    推動?


    是的,廢立一朝太子妃,其實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縱使是尋常人家鬧離婚,也會有種種親戚上門來勸和不勸離,他們不管這對夫妻孰對孰錯,也不管是非好賴,隻認一個理——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要說這些親戚有什麽壞心眼吧,其實他們並沒有。但是要說他們有多好心,也拉倒吧,不過是一種慷他人之慨的自我滿足。


    而天家無小事。


    若晉武帝不管不顧直接說要廢太子妃和皇後,肯定會像是把水滴進了煮沸的油鍋中,朝堂立時就能炸了。


    幸好,晉武帝也沒那麽傻。雖然自滅吳後,他開始漸漸貪圖享受,怠惰政事,但好歹有曾經勵精圖治的底子,手腕猶在。他沒有火急火燎的宣布要廢除太子妃或者是廢後,隻是停了賈南風和楊芷一年的俸祿,並罰她們閉門思過,把鳳印暫時交給了三夫人,由她們一起執掌宮務。


    與此同時,太子妃賈南風性情暴戾,殘害太子子嗣的風聲也已經被放了出來。不用晉武帝暗示什麽,就有朝臣上書太子妃無婦德,請求廢除。


    有要求廢除太子妃的,自然也有反對的。反對派以尚書令荀勖(xu、楊珧(yao為首。


    荀勖是是東漢司空荀爽的曾孫,荀勖曾做過司馬昭的記室(官名,深得司馬父子的信任,在中書監這個位置上做了很多年,專管皇家的機密之事。最近幾年才升任尚書令,但荀勖卻並不覺得這是升任,終日不見喜色。


    好吧,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荀勖這個人善於逢迎,與賈充關係極好。賈充就是賈南風前幾年剛剛去世的親爹。賈南風在朝中多為依仗的就是這位世叔。


    而楊珧則是楊駿的弟弟,三楊中的其中一楊。楊駿被“告老”了,他的兩個弟弟卻沒有。按理來說,這兩位在兄長犯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應該夾起尾巴做人的。但大概是這些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日子過的太舒坦了,讓他們忘了自己到底是誰。不僅沒有低調處理,反而更是扒緊了楊繼後和賈太子妃不放,想要翻盤。


    於是,荀勖和楊珧就因為共同的理想走到了一起。


    見荀勖下場了,和嶠就旗幟鮮明的站在了荀勖的對立麵。


    前麵介紹過,和家這位二姨夫的官職叫“中書令”;而荀勖呢,曾當過很長一段時間的“中書監”。中書令、中書監,聽名字就知道這是兩個很有故事的官職。他們都是晉武帝心腹的心腹,而根據規定,這兩個職位的官員經常要同乘一輛馬車入朝。如果關係好還好說,關係不好……


    和嶠十分鄙夷荀勖,連與其一同坐車都不願意。於是,便每每乘坐屬於自己爵位的專車入朝,用來表達對荀勖的不滿。


    “和嶠專車”這個詞語的典故就是這麽來的。


    和嶠一直與荀勖勢同水火勢。既然荀勖站了力挺太子妃一邊,和嶠自然就帶頭分分鍾上書表示堅決要廢太子妃。晉武帝簡直不能更滿意,他等的就是和嶠與荀勖做對。待荀勖自顧不暇,晉武帝就可以用繼後為要挾,讓二楊推出戰局了。


    “荀勖到底是怎麽得罪我二姨夫的?”衛玠在得到消息後便對拓跋六修問道,拓跋六修如今已經徹底成為衛玠的隨身度娘了。


    拓跋六修如今再一次與衛玠一起進入了幻境,借助生動的影像,來給衛玠講解最近的朝堂局勢:“為什麽你會覺得一定是荀勖得罪了和嶠呢?”


    “我二姨夫多胸襟如此寬廣的一個人?二舅砍了他的李樹,他還能一笑置之,並為二舅迴朝造勢。若不是荀勖做的太過分,二姨夫必不會這麽不給他臉。”當然,從衛玠護短的角度來看,哪怕是他二姨夫的錯,也能看成是荀勖的錯。


    “荀勖其實挺有才華的,他曾與賈充一起奉命修改法令。與棗哥的老師張華一起,按劉向《別錄》整理典籍……”


    “不關心,謝謝。”才華再多,也掩蓋不了荀勖因為徇私而鑄下的錯事,曆史上賈南風那樣了都沒被廢,荀勖肯定出力不小。


    拓跋六修沒辦法反駁衛玠,隻能道:“晉武帝曾派和嶠與荀勖一起去考校太子,和嶠的評價是‘皇太子有淳古之風,而季世多偽,恐不了陛下家事(《晉書》原話’,荀勖卻對太子大加誇讚,說太子聰慧……”


    “……虧他能誇的出口。”衛玠接話道。


    拓跋六修眼角裏帶上了笑意:“是的,所以就此,和嶠與荀勖就結下了梁子,全然不顧同朝為官的臉麵,一撕到底。”


    “撕的好!”


    曆史上,在這次賈南風的事情,和嶠孤木難支,終究是沒能撕過荀勖和三楊。但這次不同了,二楊臨時反水,而和嶠又多了個幫手——毒舌王濟。


    王濟這個人,別的不行,口才卻是一等一的好,才思敏捷,又噎死人不償命,無論是文鬥還是武鬥,在朝中都是難逢敵手。這麽說吧,有了王武子的加入,和嶠這邊基本就等於多了個地圖炮。


    氣壞了好幾個古板迂腐的老臣,手哆哆嗦嗦的指著王濟,“你你你”了半天,也還是沒能說出下文。


    晉武帝坐在高處,看見反對派吃癟,內心十分開懷。順便心想著,他怎麽就忘記了呢?當年他最喜歡王濟的就是這點啊,隻要有王濟站在你這邊,你就可以不懼任何掐架。


    你引經據典?他比你熟讀曆史;


    你潑皮耍賴?他還正愁找不到別人的麻煩;


    你想挽袖打人?他最喜歡這種合理鬥毆了,因為打了你迴家都不會被他爹罵。


    如今重新見到王濟在朝堂上火力全開,晉武帝連同他這邊的人,不少都麵露懷念,有王濟在的這種安全感啊,嘖嘖。


    王濟的收場詞是這樣的:“此為皇上家事,幹卿底事?!”


    荀勖自以為終於抓到了一個漏洞,趕忙道:“既然是家事,那不如請太子殿下來決定!”賈南風已經想辦法找人給荀勖帶了話,說太子會幫忙的,所以荀勖才敢開這個口。


    王濟很努力才忍住沒讓自己笑出聲,道:“那就如君所願!”


    朝堂上的朝臣也大多表示了讚同,廢不廢太子妃這種事情,確實是應該身為丈夫的太子來發表意見的。


    太子就在朝堂上,卻很少說話,因為他經常傻話而被人嘲笑,久而久之他就不敢說了。見眾人看向他,逼他不得不開口,司馬衷的臉都快皺成了包子。他先是看了看對他鼓勵非常的父皇,再看了看嵇紹,這才鼓起勇氣,把在衛玠家玩時的架勢拿了出來。


    不少人皆是一陣,在心中不可思議的驚唿,這個很有氣勢的太子,打哪裏來的?換人了嗎?


    “太子妃恃恩而驕,恃寵放曠,為母不慈,為妻不賢,殘害皇嗣,弄權東宮!冒天下之大不韙,實屬十惡不赦,理應奪取封號,廢除賜死!但孤與太子妃畢竟夫妻一場,念起往昔勞苦,特赦其移居金墉。金墉重樓飛閣,實乃佳地。望其能循規蹈矩,謹言慎行。”


    此話一出,便算是一錘定音了。


    不少人等下朝後才如夢初醒,那個口齒伶俐、思路清晰的太子,真的是往日的太子?!


    唯有少數幾個知道真相的人心裏在想著,看來很有必要每次遇到大事之前,都讓太子多和衛玠一起玩一玩那個叫“表演”的遊戲啊!


    賈南風就這樣灰頭土臉的被流放到了“實乃佳地”的金墉城,還沒忍到飛黃騰達,她的人生就已經提前結束了。直至真的入住金墉城,賈南風都不敢置信,這一切真的就這樣發生了,明明、明明以前都沒有事的。


    衛玠蕩漾到不行:“終於安全了!”


    拓跋六修卻古怪的看了一眼衛玠:【你真的覺得一個女人,就能影響到整個王朝的命運嗎?】


    “怎麽可能?”


    衛玠最煩“紅顏禍水”這種說法了,曆史總愛把一個國家的*推卸給禍國妖姬,什麽妲己、褒姒、趙飛燕。但真正的權利是掌握在男人手上的,不管是八王之亂,還是少數民族入侵,這些禍事皆因野心而起,可不是色-心。


    把所有的矛盾都歸結為女人,實在是又無知又可笑。


    拓跋六修抬手虛空摸了摸衛玠的臉頰:【所以咯,賈南風隻是新手村的boss,恭喜你終於能進城,下副本了。因為不要忘了啊,還有災民起-義、八王之亂、五胡亂化等等等。賈南風隻是這些事件的□□,卻不代表著沒有賈南風,它們就完全不會存在了。而且,你答應過的啊,從今天開始的古文訓練,我一定不會手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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