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決心將往事塵封起來,連牧這個人一到消失在我的生活中,susan的一番番話,卻撞擊著我的心扉。


    小塵牧是我最柔軟的部分,也是不可觸碰的傷口。


    可牧和丹不也有過一個孩子嗎?丹不是說過,當牧知道丹懷孩子後,那種細心嗬護和欣喜若狂讓丹感動不已嗎?我都能夠想象出牧的表情和行為,就像曾經得知我懷了小塵牧一樣,對我也是極盡寵溺。


    若幹年後,他的愛已經給了另外一個女人,另外一個孩子,又何必假惺惺布置一個嬰兒房,十年後,又何必苦苦追我,到手後,又狠心棄我而去。想到這,我心口又堵得喘不過氣。


    “這裏隻是他一個自我贖罪的地方而已,孩子?我和他的孩子,他和丹不也有過孩子嗎?”想到他明明知道丹和當年小塵牧的流產有關,卻選擇了和她在一起,心裏無端的冒火。


    "也或許正是他覺得對不起你和孩子,所以,當丹有了孩子的時候,他才妥協,才屈服......"


    今日聽susan提起牧和丹孩子的事情,心裏就像狠狠的紮了根刺,我生氣的打斷她的話:“susan,你今天是牧的說客嗎?牧要你告訴我什麽,勸服我什麽?這帶鎖的房間也是你提議要開的吧,是不是帶了牧的聖旨,要我原諒他這幾天的絕情和殘冷,而去好好體會他的癡心和真情嗎?原諒他和丹之前發生的一切?原諒他父母對我說過的一切狠毒的話語?告訴他,沒門!我這次是鐵了心不會原諒他了。”


    susan深深歎息,沉聲道:“塵兒,你錯了,他讓我勸你迴法,不要再迴來。沒有說理由。”


    我腮幫子一酸,心再次痛了起來,這次牧真是鐵了心要和我分開了。


    “塵兒,不管過去發生什麽,現在發生過什麽,我覺得對牧都是不公平的。你的性格真是讓人無語,不像現代的女孩,反倒像生活在庭院深深的女孩子。或許就像牧說的,你從小被保護得太好了,對很多事情沒有防疫能力。偏偏很多事情你就隻盯著牧,放大牧的缺點,容不下牧的一點瑕疵。你和丹比,你真是太磨嘰太寡斷太猶豫了,牧難怪被你氣得上躥下跳,牧時時刻刻擔心你被別人傷害,而其實你才是最傷害牧的那個人。”


    婷認真的聽著susan說的,頻頻點頭,嘴上附和說:“小雪,你對牧太苛刻了,你為你做了這麽多這麽多,你卻老盯著牧做得不好的地方......人都是吃五穀雜糧的,哪能不犯錯不迷糊......”


    susan也認真道:“塵兒,我在外麵打拚十幾年,看多了爾虞我詐,也看多了很多婚姻變成交易,婚姻變成了妥協,而牧十幾年如此對你念念不忘,我真覺得你是多麽福氣和運氣的一個女人。就憑牧現在的財力、能力和樣貌。他要什麽樣的女人都不難得到。你迴來後,牧變得多開心,你應該知道。他十年的笑,加起來都抵不上這幾個月。這次你倆要是鬧掰了,我真難以想象牧會變成什麽樣子?他逼你離開,一定是有苦衷的。所以他退你就要進,否則,你們這段感情就真的劃上句號了。此次一轉身就是一輩子了,塵兒,感情,你不能隻靠他一個人努力,他也會有累的一天。”


    “憑良心說,牧為了和你在一起,已經斷了所有的後路。而你呢,連開口告訴威實情的勇氣都沒有。這對威也是不公平的。塵兒,有些話說得不好聽,但真的是實情。牧不是聖人,他的愛如果得不到迴應,他也會精疲力盡的一天.......”


    "susan,我現在已經用全部的心思來愛他了,可是他卻已經準備抽身離開了,他要迴到丹身邊了。你不知道這幾天他對我有多冷漠多絕情,他的家人對我有多過份......"


    婷插了一句進來:“塵兒,如果我是你,我就更要纏著薑一牧,非得跟他結婚生孩子,氣死他那極品老爸老媽......”


    我冷哼了一聲:“這就是你為什麽要跟曹康結婚的理由嗎?因為他媽媽不喜歡你,所以你要爭這口氣,搭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我才不會那麽傻?”


    婷癟癟嘴:“你不傻,那你幹嘛還等牧十年不結婚?你倆才是天底下最傻的人!”


    婷邊說邊東摸西摸房間裏的東西,手指無意識拉開書架上的一個小抽屜,隻見她拿出一枚印章,輕聲念到:“塵牧四周年!”


    繼而她拉開整個抽屜,又拿出兩枚印章“塵牧五周年!塵牧六周年......”


    我快速的走到抽屜前,見到裏麵躺著一排的印章.......


    印章清晰的刻著“塵牧七周年.....塵牧九周年....塵牧十周年......塵牧十三周年”


    還有一枚空白的的印章,未有刻字,應該是在為今年的11月28日準備的吧。


    此刻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十年,我對他的愛,用最孤獨的方式埋藏在心中,熬成了毒,一絲一縷侵入了自己的血脈。


    而他用最鋒利的刀把我的愛刻在胸口,提醒自己,這十年,他曾經如此愛過我。


    十年,他把對我的思念和希望刻成一枚枚印章,我心裏所受的煎熬,他也在一遍遍的經曆著。


    從我們相愛的第一個紀念日起,牧就用他獨有的方式,紀念著我們的愛情。他說,每年的11月28日他都要刻一個章,直到我們老去,到時應該有幾十個印章了吧,以後留存給我們的子孫,作為我們愛情的見證。


    我出國前,已經度過了三個紀念日,刻過三個,這三個都是由我保管著。我一直放在台灣花園,直到這次迴國我才拿出來看過一次。


    沒想到,我不在的十年,牧一直在刻章.......


    這些也是他的耐心布局嗎?不是的,這肯定不是。這幾天他才是真正的做戲,逼我離開他。


    十年,牧傾盡一顆心愛我,如今他卻用盡所有力氣逼我,難道我們的愛注定要成水中月,鏡中花。


    想到牧十年的守候,想到前幾日和牧家人的僵局,心中無比苦澀。


    我把這十一枚印章捧在手裏,唿吸變得越來越急促,眼中的淚霧終於忍不住,變成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滾落在臉頰,內疚?感動?痛苦?心中莫名交織的情感將我徹底支配,情感瞬間如泄洪般,不能自控的大哭起來。


    我害怕看到這些,它將我的內心填滿、觸動、撞擊著,胸口處處一陣陣的發疼,也將我堅硬的心一下子被融化。


    我害怕這種感覺,經曆過大睜大吵,我們都如此狼狽不堪。我應該恨他才對,恨他的殘忍,恨他種種令人生恨的絕情。可牧所做的一切,卻讓我無法忽視......


    現實一片淩亂,我不知道我下一步應該怎麽做?那一枚枚印章就像是無形的刀子,刺穿我所有的理智,讓我的心裏忍不住尖叫,我想問問薑一牧到底想幹什麽?可想起他如錐的目光,心裏又是一陣冰涼。


    我哭得很大聲,將幾日的委屈和糾結盡數哭了出來。婷上前抱住我,哽咽道:“小雪,我就知道牧不是這樣的人,他對你是有情有義的。”


    印章的事情,婷知道,還沒出國時,她見過。她喜歡翻我的東西,有次看到了印章,覺得我倆紀念愛情的方式太獨特了,還說她有個伯父是做玉器生意的,以後印章一定要找名貴的材料,這樣不僅有紀念價值還有收藏價值,這樣還給後輩留了一大筆財產。


    susan並不清楚,這些印章的來龍去脈,待我停止哭泣之後,susan問:“塵兒,你能給我說說嗎?”


    我把印章的來源一五一十說給她聽,聽完後,她沉默了好久。


    最後她牽著我的手,抹幹我眼角的淚:“塵兒,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然後你好好聽我一番話,別再猶豫了,好嗎?”


    我任由susan牽著,上電梯下電梯,再上電梯下電梯。susan打開了小區的另外一套房。


    我站在偌大的房間裏,看著susan。susan不緊不慢的說:“當你住在牧的房子裏時,牧就住在這裏,每天都能看到你,而你卻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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