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看得癡了,眼裏盡是羨慕與失落。


    “等哥哥好了,我們也可以去玩,在風裏奔跑,看我們誰跑得快”,小女孩安慰著,可是卻引來男孩更深的嘆息,“跑不了了,就算好了,也跑不了了”


    “為什麽”


    “哥哥先天心髒不好,所以這輩子也不能跑”,輕輕的嘆息聲驚動了窗外樹梢上棲息的鳥兒,撲哧一聲,振動著翅膀在湛藍的天際劃出了一道裂口。


    一輩子?小女孩不懂得一輩子有多長多遠,她看著男孩眼裏碎裂的光芒,心跟著疼著,“那是不是換一顆心就好了?”


    男孩苦笑著,他年長幾歲,更深諳人事的無可奈何,就像他和哥哥般,說好不離不棄,可是最終哥哥被人收養,而他因為孱弱之身被拒之門外,他等著哥哥迴來看他,可是一直杳無音訊,小小的年紀裏,失意便累積成灰,陰霾了心境,生死自此他也看得很淡,左右就是多看幾場日出與日落,“匹配的心髒沒那麽好找,不過也沒關係,我也不在意”


    “哥哥怎麽能不在意呢”,小女孩著急起來:“把我的心給哥哥好了,我的心是好的,這樣你就可以去奔跑了,也可以一直等你哥哥來找你,這樣你就不會不開心了”,小女孩真誠的仰著臉,在陽光的沐浴下如天使般熠熠發光。她見不得哥哥不開心,不就一顆心麽,他是她唯一的親人,如果可以讓哥哥開心,那麽她願意將心互換,小小的年歲或許還不懂得死亡的意味,她隻知道那是很長很長的一場睡眠,倘若長長久久睡下去換來哥哥的重生,那便是值得。


    “他也是你的哥哥,雖然你們還沒見過,但是他也是你的親人,我相信當他見到你,他也會喜歡你的”,小男孩勸慰著自己的妹妹,卻見她小小的下巴倔強著揚起,“不,我隻有一個哥哥”


    是的,在她心裏,她的親人隻有一個,便是一直陪伴她身邊的哥哥,每次在院落裏受欺負時,隻有他會挺身而出護著她,即使他身體那麽虛弱,還是義無反顧的保護她,對抗那些大孩子,所以她也要竭盡全力去保護他。


    轉眼深秋,滿院的樹枝蕭條零落,寒風席捲著枯葉,像貓戲虐著的老鼠,堵截在院落角落裏,瑟瑟發抖。


    小男孩縮在房間的床上,裹著張磨舊的毛毯,細細的看著手裏的書本。窗外的天氣忽然暗沉,很快,外出的孩童們都迴到屋裏,他們嘴裏都塞得滿滿鼓鼓得:


    “真好吃”


    “嗯,真甜,你摘了多少”


    “本來摘很多的,放在兜裏跑迴來都掉了”


    一個孩子不無惋惜的說著,霎時,本冷冷清清的房間熱鬧起來。


    小男孩抬頭尋找著,可不見小女孩的身影,他著急的詢問了其他孩童,原來她今天跟著大孩子一起去後山上摘野果子,這個時辰還沒迴來,定是被困在山上了,小男孩恨恨的看著這些漠不關心的孩童,起身趕出去尋找。


    漫山遍野金黃的樹葉在一陣陣冷冽的秋風中翻舞著,嘩啦啦的私語,一陣高過一陣,穿過幾彎山道,幾株紅彤彤綴滿枝頭的野果子印入眼簾,“此啦啦”一陣顫動,樹枝搖落了一地的果實,樹上一個小人影沒入在樹蔭裏,隻見小小的身形使勁的晃動著枝葉,更多的果實撲通撲通掉落。


    “哥哥,這裏”,她看到尋來的男孩大聲招唿著,嘴角燦爛的咧出大大的笑容。


    “快點下來,爬那麽高做什麽”,男孩趕到樹下,擔憂的望著樹上的小身影。


    “沒事,我摘果實,這裏的野果子可甜了,多摘一點,就可以一起吃了”,天邊的雲朵暗沉沉的壓下來,林子裏的風越吹越響,遠方山背上被秋意染紅的楓葉像一片火紅的浪潮般,在小女孩感嘆的眼裏翻滾出美輪美奐的盛景,一時間看得癡了,竟忘了自己高高攀在樹上,恍惚間腳底一滑便直直墜了下來,還沒來得及叫出聲,直覺的身子不是砸向硬硬的地麵,而是跌入一個柔軟的懷裏,緊接著便和這個懷抱在地上翻滾著,直到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從另一個身體傳來,他們才停止翻滾。


    小女孩從男孩懷裏抬起頭,才發現小男孩的臉痛的蹙成一團,她的視線很快落在男孩滲出鮮血的膝蓋上,旁邊一塊鋒利的石頭刮破他的褲腳,鮮紅的血漬赫然醒目的滴流著,她一下子自責擠出了淚水,“都是我不好,害哥哥受傷了”


    “傻丫頭,哥哥沒事,男子漢流點血不要緊”,小男孩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努力擠出微笑安慰著,山崗上的冷風越來越淩冽,他吃力的支起身子道:“要下雨了,趕緊迴去吧,趕上了大雨可不好”


    山坡上,兩個小小的身影蹣跚的往迴趕著,男孩的腳傷托著他們的速度越來越慢,加上本來就不能過度運動的虛弱的身體,男孩的臉已經白的像天邊的雲朵,他艱難的撐著愈來愈難受的身體,不斷的喘著粗氣,直到再也走不了,頹然倒在山路上。


    “哥哥,哥哥—”,小女孩緊張的抓著他的手,努力的想要把他拉起來,但到底年紀太小,氣力不夠,她著急的眼淚汪汪。


    “不用擔心,哥哥沒事,你先迴去,哥哥休息一會恢復力氣了就迴去”,大雨眼看著要下來,男孩不想小丫頭跟著他一起遭殃,隻好哄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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