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一過,趙昊一大家子便乘坐冰車離開了京城。


    長公主居然也要跟著南下,說是舍不得跟女兒分開。這讓素來不管閑事的陳皇後,都有些看不下去,提醒她這樣會給女婿造成很大壓力,影響小夫妻感情的。


    但長公主依然我行我素,說我女婿是我幹兒。他沒有親娘,我這個幹娘替他親娘參加婚禮,他高興還來不及呢……陳皇後竟無法反駁,便由她去了。


    趙立本要迴去操持婚禮,當然也在其列了。他知道寧安隻是假途滅虢,再說雙方的停戰協議墨跡未幹,老爺子也隻好捏著鼻子同意她一起出發了。


    根據天津方麵的匯報,受寒潮影響,渤海灣浮冰已經深入灣內十幾裏,大沽口的海運徹底斷行。


    其實去歲進京時,渤海灣的浮冰就很嚴重了,當時牛長老用了九牛二虎之力,耗時一整天,才走完了短短七八裏的浮冰海麵。就這麽慢,船殼還撞是被移動的浮冰撞了好幾個大口子,幸虧有水密艙,才沒出大問題。


    所以要不是為了趕時間,冬天海灣上凍之後,真不能再通航了。


    事實上,考慮到隨著小冰河時代來臨,渤海灣的海冰將越來越嚴重,每年斷航的天數將越來越長。這條已經事實上取代大運河,溝通南北的黃金航線,每停運一天,直接損失都高達十餘萬兩,所以從三年前剛獲得海運權後,皇家海運就在積極尋找不凍港,來保持冬季航運的暢通。


    在趙公子的科學理論指導下了,他們很快找到了與大沽口隔灣相望的曹妃甸。


    這個位於直隸永平府灤州南部的衝積三角洲,因唐太宗紀念曹姓妃子,在沙洲上所建的‘曹妃殿’而得名。其南緣水深七、八丈,波濤萬頃,航道通暢。更難得的是四季不凍,直通黃海而無阻,乃冬季海運的不二選擇。


    根據船員學院的研究員考證,當年元朝和國初未海禁時,南糧北調和進京畿之舟船,皆由此處入灤河潮白河運河入京。隻是國朝廢棄海運一百八十年,運河年久失修,淤塞嚴重,早已不能通船了。


    這對搞大工程起家的江南集團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然而‘河道疏浚工程計劃書’報上去,卻被董事會無情的駁迴——這裏可是京畿之地,聚集幾萬人在一起是要造反嗎?至少在隆慶朝,必須要注意影響。


    於是灤河運河整治工程,便被無限期擱置下來。不過入冬以後,冰床還是可以在結冰的河麵上暢行無阻的。皇家海運便靈活變通,大沽口沒結冰的時候,還是在天津衛靠岸卸貨。到了冰期就改在曹妃甸靠岸卸貨,這樣可以保證除了過年前後二十天外,其餘時間船隊川流不息,為集團源源不斷賺取高額的利潤。


    當然,這是低情商的說法。


    高情商的說法是,可以保持南北貨物流通主動脈的通暢,促進大明的繁榮穩定!


    ~~


    於是趙昊一行乘冰車經潮白河至灤河,用了三天時間抵達了曹妃甸沙蠶口。


    隻見淩厲的北風中,海麵浩浩湯湯,渾濁的海水拍打著混凝土的碼頭,這一比大沽口更靠北的港口,果然沒有結冰。


    碼頭上,牛長老帶領船隊已經等候多時了。為了不耽誤公子的行程,他去耽羅島修好船之後,連年都是在新港市過的。


    趙昊對此表示歉意,牛長老卻開心的說,在新港市過年的快樂,公子想象不到。除了不能公開賭錢,那裏就是男人的天堂。


    趙公子聞言,心中卻毫無波瀾。


    他最近耳邊經常迴響著那首《感覺身體被掏空》,疲倦還剩下黑眼圈……


    許是在新婚之夜的表現太過生猛,媳婦們有些高估了他的能力。而且新婚燕爾,初嚐銷魂滋味,又存了較勁的心思,難免索取無度,通宵達旦。


    夜夜笙歌了半個多月,就是本錢雄厚的趙公子也有些虧得心慌了。他現在是寧肯跟牛長老在舵室內閑扯淡,也不急著迴去交公糧。


    可他不急有人急啊,兩人才聊到七點多,淺意就來請他迴去休息了。


    趙昊一看是筱菁的侍女,心下稍鬆,好歹張筱菁戰鬥力稍弱一些,沒小郡主那麽瘋,也不像江雪迎那樣,總恨不得把他榨得一滴都不剩……


    他便別過牛長老,跟著淺意迴了自己的臥室。


    臥室中點著暖氣,溫暖如春,琉璃燈光線迷離,映在紅色的大床上,愈顯春意濃濃。


    趙昊一進去,眼睛差點瞪出來,便見筱菁穿著絲綢的低胸睡衣,露出深深的一道美人溝,支頤側臥在床頭,那勾人的景象真讓人大有燈蛾撲火之感。


    更要命的是,床上還有一人。李明月也穿著短款的睡裙,露出一雙白皙筆直的長腿。輕輕交錯間,隻見她十個編貝似的腳指上塗了紅色的指甲油,在燈光下白得晃眼,紅得奪目,怎一個勾魂攝魄?


    “今天改雙打了?”趙公子驚喜問道。


    張筱菁羞得用大紅的枕巾蒙住臉,李明月卻用腳尖戳一戳他,嬌聲道:“大哥,你敢不敢試試二打一?”


    “有什麽不幹?我要打十個!”


    趙公子登時把偷睡漏睡的心思拋到九霄雲外,一把握住李明月的纖細的小腳,便虎撲上去。


    ~~


    一路春光,抵達江南時已經是初春二月了。


    船隊抵達崇明後,趙二爺便直接換乘去廣東的船了。他已經離開潮州兩個月了,實在放心不下。反正他已經參加過婚禮了,便不跟大部隊再迴休寧了。才不是因為身體被掏空呢……


    寧安也沒興趣去休寧,準備在蘇州住一陣子,等入夏再迴北京。當然她跟眾人分開後去了哪,就不足為外人道哉了。


    趙立本和趙昊一行沒有去蘇州,而是換乘科學號繼續南下,直抵杭州灣。又沿著錢塘江北上,經富春江,入新安江,抵達了趙公子從沒迴去過的故鄉休寧。


    徽州的群山擋住了南下的寒流。此時的休寧,油菜花已經盛開,如一道絢爛的黃毯鋪滿了郊外的山野。白牆黑瓦、繞水而建的徽派建築便坐落其間,構成一幅對比鮮明,色彩飽和的絕美畫卷。


    這種人在畫中遊的神仙體驗,一下就讓趙昊和他的娘子們,找到了家鄉的感覺。也讓隨後那盛大的徽式婚禮和繁瑣的認祖歸宗儀式,顯得沒那麽折磨人了。


    等到婚禮的事情全搞掂,老爺子才放過了可憐的小男女。趙公子便帶著五位娘子開始度蜜月。


    他們一起登黃山、九華山,遊千島湖,富春江。撐著油紙傘走在煙雨迷蒙的西子湖畔,憑吊蘇小小……


    年輕人嘛,最大的特點就是精力充沛。白天遊山玩水,晚上也漸漸玩得越來越開。自從那日小郡主拉著張筱菁出格一次後,後來的新花樣是層出不窮,讓趙公子應接不暇,殫精竭力,大有舍命陪娘子、粉身碎骨渾不怕之意味。


    好在,哦不,可惜的是,這個蜜月旅行團沒多久便消停了。


    轉眼到就進了閏二月,江雪迎先迴蘇州去了。雖然與總部每日都有文移往來,但值此風雨飄搖之際,她這個總裁不能離開太久,必須要迴去坐鎮安定人心。


    而且她發現自己這個月沒來身子,讓隨行的大夫看過後,確定是喜脈,便果斷不再胡鬧了,高高興興迴蘇州安胎去了。


    李明月還想說,這下總算沒人跟我搶了,誰知過幾天發現自己也沒來身子……


    這讓眾人不禁感歎,兩位不愧是天生的對頭,連這種事也要爭競。


    不過李明月不願去蘇州,便在西湖邊一處園林住下了……那是她娘在江南購置的諸多愛巢之一,李明月準備在這裏住一個月穩一穩,然後繼續在江南遊山玩水!


    安頓好李明月,又留下張筱菁陪她,趙昊便帶著形影不離的馬姐姐和巧巧姐,去往寧紹台溫等府考察。這四個府在江南集團如此困難的情況下,依然強烈要求加入江南一體化,而且條件也基本成熟。趙公子當然要給他們以積極迴應了。


    當然考察之外,也順便給馬姐姐和巧巧姐補個蜜月。婚後到現在,兩人基本上能讓就讓,完全沒有存在感。趙昊看在眼裏,疼在心裏,自然要好好補償她們一下。於是考察之餘,三人又到寧波拜訪了剛剛落成的天一閣,去溫州遊了雁蕩山……


    沒有那三位的時候,馬姐姐和巧巧也是最放鬆的。對趙昊的體貼關心,兩人給他最甜蜜的迴報,讓趙公子享受到人間極樂,卻還不累。這等神仙水平,目前小姑娘們還望塵莫及。


    馬姐姐卻感覺,趙昊明顯一直有心事,她起先還以為他是想起陳懷秀了呢。但又不像,因為趙昊總是在催問京城的消息……


    急公子之所急,是一位合格秘書的本分。她便仔細審視一遍京城的報告,年初時總是波瀾不驚的。戶部組建海運衙門的事情,也在公子年前年後一通操作下,暫時被擱置下來。


    唯一算是大事的就是‘元月下旬,上有疾’罷了。


    但隆慶皇帝泡病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似乎也沒什麽好特別關注的。


    再就是皇帝一稱病,高閣老便奉旨複出了。說是不能再讓陛下操心,以免影響了聖躬康複。大家都知道,這隻是他耐不住寂寞的托詞罷了。


    隻是這次皇帝稱病的時間有點長,一直到本月中旬才大好。


    不過根據最新的消息,宮裏已經宣布,本月22日舉行朝會,陛下將出視朝,以安人心。


    所以根本就是天下太平好嗎?實在搞不懂公子還在憂心什麽?莫非高胡子還要搞事情?


    ps.再寫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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