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昊聞言,茫然順著江雪迎所指,發現不知不覺,那遮洋船已經過了上海縣城,匯入了黃浦江中。


    黃浦江的東麵,那不就是浦東嗎?


    為什麽沒看到東方明珠?


    哦,對了,我是在大明。因為方才在曆史長河中徜徉的太過專注,趙公子險些忘了今夕何夕。


    此時的浦東哪有什麽電視台?陸家嘴雖然已經有了,卻隻是一片爛泥塘。


    何止陸家嘴?整個浦東都是爛泥塘,幾乎看不到什麽人煙。


    “你們公司居然買這種破地方?”巧巧聽得都震驚了。


    “大驚小怪。”馬秘書端著茶杯輕笑道:“不這樣,怎麽顯出咱們公子的手段來?”


    “哈哈哈。”趙昊聞言大笑,還是馬秘書會說話。


    “也難怪巧巧姐這麽想。”江雪迎也點頭笑道:


    “當初兄長讓我全力收購黃浦江東的土地時,其實我心裏是打鼓的。原先的捍海塘,已經全都被海潮摧毀,把東邊變成了鹽堿地。黃浦江也淤塞泛濫,把西邊泡成了爛泥塘。整個浦東完全是廢地一塊,連上海縣都不要,官差從來不過黃浦江的。”


    “但有了兄長發明的水泥,治理浦東就不再是奢望。”江雪迎滿目欽佩的望著趙昊道:


    “如今我們已經收購了浦東八成以上的土地。要不是昆山一月成堤的消息傳到上海,現在已經把整個浦東都拿下來了。”


    江南公司在昆山節製且低調,並不代表他們在別處也會這樣。


    上海縣隸屬鬆江府,江南公司自然毫無顧忌,揮灑銀鈔買買買,大有要買下整個浦東的架勢!


    “感情還是我的錯。”聽了江雪迎的話,趙昊不禁失笑道:“水泥亮出來的太早了。”


    “兄長是為了昆山百姓,此乃大仁大義。”江雪迎帶著粉絲濾鏡看趙昊,簡直是幹什麽都不會有錯。


    “那些上海的地主,都聽說了水泥的神奇,便紛紛從箱子底,找出一兩百年前的地契來坐地起價。還有徐家的人,也跑到浦東劃地立界,擺明了要跟我們分一杯羹。”


    江雪迎說著冷笑一聲,殺氣一閃道:“不過兄長放心,我會把他們全都搞掂的!”


    馬湘蘭不禁打了個寒噤,她沒想到江小姐還有如此殺伐果斷的一麵。


    要是被她發現,自己做二五仔,怕是沒有奴家的好日子過啊。


    小縣主,奴家為你冒這麽大風險,可一定要爭氣啊。


    ~~


    江雪迎是江南公司總裁,當然有權在趙昊的決策方向下自由發揮。


    不過趙公子還是要提醒她一下。


    “一定要注意分寸,不要撞到槍口上去。”


    “兄長是說林中丞?”江雪迎神情一動。


    “算是吧。”趙昊歎口氣道:“鬆江可能要亂一陣,咱們盡量置身事外為妙。”


    “明白了。”江雪迎微微頷首,她自然對趙昊言聽計從。


    說話間,桅杆上忽然傳來禧娃的大喊聲:“叔!看到我們的船了!”


    “哦?”趙昊站起身,手搭涼棚望去,隻見前頭吳淞口畔,泊著兩艘五桅的大沙船。


    每艘船上都懸掛著三麵三角形的旗幟。


    主桅上懸掛著操江禦史衙門頒發的黃底紅日旗和藍底黃月旗。


    副桅上則懸掛著在操江禦史衙門備案的伍記的旗號。


    航行在長江和近海上的大明船隻,必須懸掛這兩種旗幟,否則一律以通倭論處。


    雖然吳叔叔就是操江都禦史,但趙昊也沒找他變更備案,依然沿用伍記的旗號。


    一來是他懶,不想老欠人情。二來也為了照顧伍記老員工們的感情。三來,是因為伍記的旗號在海上,可是很好用的。


    不管海商還是海匪,看到有汪直血脈的伍記旗,總要念一念香火情,手下留情的。


    從不浪費任何資源的趙公子,豈能為了區區虛名,放棄這種護身符?


    ~~


    那兩艘大沙船上,是趙昊許諾派給金學曾的打手。皆乃從江南公司保安大隊挑出來的安保人員。


    為免太過招搖,他們坐船從西山島出發後,沒有在昆山停留,直接在吳淞口等待和趙公子匯合。


    船隊晝行認旗幟,夜行認燈籠。趙昊這邊的水手,趕緊升起一麵信號旗,命令兩艘船跟上來,以品字形編隊前進。


    這時夕陽落下,江麵上萬點金光躍動,千帆遠影,美得讓人窒息。


    四人便都不說話,靜靜的欣賞著江上落日,直到地平線的紫光暗淡下來。


    這個季節,江麵降溫很快。女孩子們紛紛站起身,緊了緊披帛,準備進艙躲風去了。


    趙昊卻登上了船樓後部的舵艙。


    這裏是船內視野最好的地方,他想看看夜裏還有多少船在長江口航行。


    但讓他失望的是,白日裏還算繁忙的江麵,居然一下子就冷清下來。


    顯然,那些南來北往的貨船,全都靠岸過夜了。


    這雖然不能說明什麽,但也能從側麵反映出,大明航海技術的退化,讓船老大們失去了夜航的本領。


    沒有夜航的能力,直接就被關在遠洋航行的大門外……


    趙昊這艘船之所以敢繼續航行,是因為船上掌舵的是米老叔。


    米老叔雖然對過往絕口不提,但江雪迎告訴他,他是她爺爺帶出來的船長,去過日本和呂宋。


    隻見老人家手搭在碗口粗的舵柄上,神情嚴肅的看著逐漸漆黑的江麵。


    他身後,是兩個身強力壯的舵手,當船長要操舵柄轉向時,他們負責幫著一起使勁。


    這種舵柄是橫向套在舵頭上的,與長長的舵杆垂直。沒有任何花頭,操縱起來自然十分費力。


    在惡劣天氣下,有時需四名水手才能頂住舵的壓力。


    米老叔正在向新東家介紹,自己是如何在夜裏辨明航向的。又說望遠鏡在他們航海人手裏,才能真正發揮作用。


    正說得唾沫飛揚,他忽然一抬手,示意所有人安靜。


    趙昊和兩個舵手一陣無語,全都是你老人家一個人在說好嗎?


    不過在船上,船長是絕對的權威,連趙昊也隻能受著。


    米老叔舉起脖子上的望遠鏡,向前方看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道:


    “有船在交戰!”


    ps.第三更。求月票啊。今天給小小和尚幼兒園報名去了,而且生物鍾也得調一調了,因為後天開始要送小和尚上學了,所以隻能三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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