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的倒下,卻讓牧雪遭到了城市所有人的冷落,高家被牧雪的父親壓了太久了,出場之後,第一個開刀的便是牧雪。


    那一天,牧雪看到了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父親的遺體,被放在眼前糟蹋,所有的財產都被清剿一空,而留給牧雪的,也隻有那一柄牧雪父親珍藏的刀,如果不是因為刀的位置比較隱蔽,可能就連它都不會落到牧雪手中。


    他的確是英雄之子,但是,在這個城市,他的存在,宛如塵埃。或者說,被人刻意遺忘的......垃圾?


    “嗬,父親走了,婁雲走了,阿大有自己的家,現在隻剩下我自己了呢。”牧雪抬起頭,仰望著外麵風雪覆蓋的世界,怪笑了起來,“幹脆......死了算了。”


    閉上眼睛,牧雪隻感覺到深深的疲憊降臨在身上,他不是沒有辦法打開禁籠,但是,他已經覺得不需要這麽做了,他很累,他需要休息。如果可以,真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可是......他連一直沉睡的勇氣都沒有啊。


    不知過了多久,牧雪的黑暗世界閃過一陣火光,嘈雜聲也是隨之響起。抬起頭,看著眼前被雪擋住的籠子,牧雪艱難的推了開來,火光和視線隨著雪落在地上的聲音轉移了過來,看到籠中的人時,眾人已經是不見怪了。


    “這一次他又是為什麽進來了?”領頭的八撇胡男人揪了揪自己的胡子問道。


    “他把高公子打傷了。”身後的一個明顯是手下的人低聲說道。


    “小孩子打架罷了,明天就給他放出來吧。”雖然嘴上說著小孩子打架,但還是要牧雪在這裏待一個晚上。處理完牧雪這件小事,男人便看向了眼前的十字架。


    對於男人,牧雪已經不想再去說什麽了,跟著男人的視線,牧雪也看了過,這一看,牧雪的瞳孔明顯的一縮。


    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麽美麗的人啊,她為什麽會在十字架上?為什麽會被用禁鏈鎖住?是妖異麽?可是這個妖異......為什麽感覺和我一樣呢?真是奇怪的感覺啊,嗬嗬。


    高大的銀色十字架上,綁著一位臉上沾滿血跡的絕美少女,少見的銀色長發被寒風高高吹起,少女穿著破碎的暗紅色大衣,腳上踩著普通的雪地長筒靴,如果換一個場景,也許就隻是一個發色特殊的女孩兒了吧?


    能被綁在十字架上,還用禁鏈鎖住,怕不是什麽簡單的妖異吧,看起來,是那高老頭抓住的了,嗬。


    至於為什麽牧雪覺得這個妖異和他一樣,當然是因為妖異的眼睛。那雙半睜著的血色瞳孔中,映照的是孤獨,是仇恨,是酸澀,還有一種隻有牧雪這類人才懂的痛苦。他們都是無依無靠的人,他們,都是已經接近放棄一切的人。


    她,在他的眼裏,已經不是妖異,而是一個普通的、痛苦的少女。


    “行了!就這樣吧。”男人將火把插在地上,繞著少女圍了一圈的火把。火把是用特殊的礦石製作,這種礦石在夜間會自動燃起火焰,火把足以燃燒十個夜晚,所以當男人將火把插完後,最開始的火把也沒有絲毫的熄滅跡象。


    “父親說了,這妖異的身體太詭異,需要在陽光底下暴曬十天才能用聖火消滅。這段時間,將這條街道都封鎖起來,絕對不能讓任何人出入,你們封鎖街道也離這裏遠點。雖然她被禁鏈鎖住,但誰知道她還有什麽奇怪的力量。”男人拍了拍手,這才想起牧雪好像還在一邊看著。


    “嘿,對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十天牧雪你就得呆在這裏了,你放心,我會讓阿大給你送食物的。”男人聳了聳肩,笑容中滿是鄙夷和不屑,“畢竟是英雄之子嘛,有你在這裏我也能安心點,哈哈哈。”說完,男人轉身離開了,其他人也是對著葉默譏笑了聲,同樣消失在了幽暗的小巷中。


    “嗬嗬。”牧雪能說什麽,他隻能對此情況笑一笑了,反正也沒辦法出去了。坐在地上,朝著籠子邊蹭了蹭,那裏雖然有著寒風,但同樣有著火焰,足以為寒冷的葉默帶來溫暖。


    緊接著,就是長時間的沉默了。在這裏是聽不到蟲子的鳴叫聲的,甚至,耳邊除了偶爾吹過的風聲,便什麽都不剩下了。而牧雪,在這裏,唯一能做的,也隻有依靠在籠柱旁,看著少女了。


    妖異少女似乎還未從什麽事情中反應過來,眼神除了痛苦外就隻剩下絕望以及迷茫,她呆滯的望著眼前的火把,什麽也說不出來。


    十字架的風景在和牧雪的風景漸漸融合,兩人的心緒千差萬別,但卻莫名聯係到了一起,這讓少女不禁有些意動。


    火焰在燃燒,感受著周身無盡的冰冷,牧雪反而有些羨慕那女孩兒,至少女孩兒是溫暖的,而自己呢?好冷啊,真的好冷。


    “汝......似乎很傷心。”不知過了多久,少女終於看向了牧雪,不過剛一說出這句話,就眼神黯淡的低下了頭。


    “你......在叫我麽?”牧雪並沒有看到女孩兒黯淡的眼神,隻是有些意外,又有些驚喜的抬起頭,這麽孤獨的時間裏,能有一個人跟你說話,哪怕是妖異,又如何呢?他並不恨妖異,也不討厭妖異。


    “......恩,吾在問汝!汝很傷心?”妖異少女黯淡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微光,她抬起頭,看向了牧雪。


    “吾......汝.......好古老的說話方式。”牧雪苦笑了聲,轉過了身,死寂的雙眼對上了妖異少女黯淡的雙眼。那一刻,兩人似乎有什麽東西連接了起來,但卻不知道是什麽。


    “恩,早就改過來了,但是一直忘記。”妖異少女點點頭,想了一下重新說道:“你很傷心?也很......痛苦?”


    “是啊,因為隻剩下我一個人了,這個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了。”牧雪艱難的扯起嘴角,想要讓自己看起來瀟灑一些,但是嘴角仿佛固定在了那裏,最終逐漸垂了下去。重新濕潤的雙眼,豆大的淚水再次流了出來,“我很......痛苦。”


    “你......哭了。”妖異少女看著牧雪的臉,歎了口氣,牧雪那令人心碎的眼淚讓她冰冷的臉龐,逐漸融化。


    “我沒哭......這是融化的雪。”抽了抽鼻子,牧雪抿住了唇,“我已經不會在哭了!”


    “恩......的確是融化的雪。”妖異少女別過頭,停頓了一下接著問道:“你......不怕我?”


    “為什麽要怕你?”牧雪將眼角的淚水擦幹,反問道:“就因為你是妖異?所以我就要怕你麽?在我看來,你跟我一樣,就是一個傷心的女孩兒。”


    “傷心的......女孩兒?”妖異少女挑了挑眉,不禁笑了出來,“傷心的女孩兒?真是有意思,這樣的話,你還是第一個跟我說的人!”


    “我不會看錯的。”牧雪沉著臉,盤坐在籠中,死寂的眼神中除了懦弱,還有著更深層的悲傷,“拋開所有的因素,你與我一樣,你我都有著悲傷的經曆,都有著孤獨的理由。”


    “理由麽......明明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年輕人,也敢談論什麽是孤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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