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場暴雨和冰雹下來,原本夠吃的糧食也不夠了。其中受災最最嚴重的地方,就是江遲秋哥哥江憲聞所在的饒穀郡。饒穀郡這地方人口不少,且還是穆朝的邊境郡,這地方可是一點也亂不得的。按照慣例在國師的葬禮期間,穆朝從上到下的一係列娛樂活動必須暫停下來。而穆朝隻知道享樂的皇帝,最近這陣子正在此事而不悅。收到饒穀郡那邊受災的消息之後,皇帝便更是煩躁。多年的奢靡生活,已經叫他徹底失去了治國理政的興趣。聽到大臣們的匯報後,男人就直接大手一揮,準備按照丞相說的那樣派人去送賑災糧了。然而穆朝多年積攢下來的一係列問題,也終於在這個時候暴露了出來。皇帝發現,國庫之中剩下來的糧食,居然也不多了。這可真是一個分外危險的信號,一直以來都毫無危機感的皇帝,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總算是意識到大穆現在麵臨的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危機。此時收糧活動剛才開始,饒穀郡算是最早的一批。因此朝中不少人還在說,或許等到其它郡陸續收糧,國庫之中的情況便能夠得到緩解。實際上隻要稍稍看一下今年各地的氣候情況,他便能發現這個大臣說的話全是在盲目樂觀。可是聽到對方這麽說後,皇帝還是鬆了一口氣,接著準備指派人去饒穀郡送糧食。按理來說……這個工作本身是和江遲秋一點關係也沒有的。他隻是一個編修,前幾年所做的工作就是看書編書。但是誰叫江遲秋還有一個身份:他是駐守在饒穀郡的江憲聞的親弟弟。當今聖上多年不理朝政,偶爾心血來潮的做些什麽,也是完全不按章法來的。因此想到江遲秋和江憲聞的關係後,男人便認為江遲秋是朝中除了江尚書外,最不可能在押送賑災糧的時候玩小把戲的人。於是他便大手一揮,直接將江遲秋派到了饒穀郡去。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江遲秋真的是一臉懵逼。作為清安院的編修,江遲秋是沒有上朝資格的。故而等到聖旨傳到清安院後,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多了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工作。江遲秋還沒有說什麽,江遲秋的上司卓鬱參就忽然對前來傳聖旨的太監說道:“此事於製不合,遲秋隻是我清安院的編修,他怎麽能去饒穀郡呢?”這個道理或許除了皇帝本人以外,所有人都懂得。江遲秋沒有想到,一向以來以溫和儒雅著稱的卓鬱參,竟然會忽然這麽直白的說出這番話來。聽到卓鬱參的話,前來傳聖旨的太監也有點尷尬的笑了一下說:“這是陛下的意思。”“饒穀郡那邊本就不安穩,遲秋隻是一個編修且才十八歲,怎麽能叫他負責這件事?”卓鬱參的聲音很是焦急,江遲秋能夠聽出對方是真的關心自己。說來在這個世界除了明晝知以外,江遲秋或許也就隻能和卓鬱參稱得上是朋友了。這麽多年清安院生涯裏,卓鬱參一直都很照顧江遲秋。聽見卓鬱參這著急的語氣後,江遲秋先上前行禮將聖旨接了過來,然後對卓鬱參說:“既然皇上已經決定了,那麽這件事……必然有他的道理和考量。而且我也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哥哥了,這一次去正好可以看看他。”此時太監已經退了出去,這裏隻剩下了江遲秋和卓鬱參兩個人在。隻聽卓鬱參歎了一口氣說:“我大穆……實在不該是現在這樣。”卓鬱參是一個標準的文人,他雖是丞相之子,可是卻從沒有將自己高看過一天。江遲秋明白卓鬱參的意思,作為一個一心做出點事業來的人,看到穆朝現在的情景,卓鬱參的心中自然不悅。而在和對方當了多年的同事後,江遲秋也隱隱約約的認識到了一點卓鬱參雖然看上去溫和,可實際上他的本性要更加「尖銳」。前幾年或許還不明顯,但是從剛才卓鬱參直接質問太監的樣子,就能夠體現出一二來。見到江遲秋已經將聖旨接了,卓鬱參也不再多說。作為江遲秋的上司,他還是有一點點權利的例如說給江遲秋放假,叫他迴去好好準備一下。於是在收了聖旨之後沒多久,江遲秋就迴到了家中開始準備去饒穀郡的東西。而在江遲秋離開清安院後,看著空下來的位置,卓鬱參的心中竟忽然有些空落落的。幾年的時間下來,他已經習慣了江遲秋的陪伴……現在江遲秋終於要離開清安院,離開卓鬱參的身邊了。國師的葬禮還沒有結束,江遲秋隻在家裏稍稍準備了一下,便帶著糧草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京城。江遲秋好歹也是一個文官,他是乘著馬車離開寶繁城的。好巧不巧的是,乘車離開饒穀郡去往饒穀郡的路上,正好路過了諸鳳觀。若是放在往常,按照穆朝的習慣,前去賑災的大臣應該去諸鳳觀內拜一下才行。但是最近正值前任國師的葬禮期間,這一項活動也被取消了。在路過諸鳳觀的時候,江遲秋就像兒時那樣,忍不住拉開簾子向外看了一眼。他看到整個諸鳳觀上掛滿了白幡,此時正隨著風一道微微的擺動。江遲秋歎了一口氣,又將簾子拉了迴來。而同樣在此時,明晝知也走出了他師父的靈堂,站在諸鳳觀的該高台上向下看去。“這是什麽?”男人看到了那一隊長長的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