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輔導,一下就從下午到了傍晚,又到了深夜。


    雖說牢房裏看不到太陽,但根據吃飯的時間,卻能測算出來大體的時間,因為每次輔導完,陳陽都會使勁的拍拍馬屁,阿諛奉承的功夫簡直爐火純青,他雖說很少去做這種事,但在黑暗世界的時候,卻也是時時刻刻在享受這種方式的高捧,自然別有一番心得。


    親王在旁邊看著,一點沒打擾。


    不知不覺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三爺有些累了,道:“小子,我給你輔導一晚上了,也該讓我休息一下了吧?”


    “爺,您老精神這麽好,睡這麽早,不感覺太過浪費時間嗎,不如再聊會唄。”


    陳陽嘿嘿笑道。


    “滾,老子累了!”


    三爺張口道。


    陳陽見對方再不想拽他,隻能一臉鬱悶點頭賠笑,然後屁顛屁顛去了親王身邊,一臉討好的先是為對方倒了茶水,然後道:“前輩,多謝您的安排,晚輩這一下午真是受益匪淺啊!”


    “是嗎?這樣明天三虐起你來就能更過癮了。”


    親王笑道。


    “嘿嘿,但願吧,其實我感覺領悟的還是不多,就如狂灌了一大碗肉湯,雖說夠味夠飽,但營養有點不全麵,還想再吃點別的,所以前輩……您,能不能也賞賜點吃的給晚輩?”


    陳陽厚著臉皮,卻又委婉頗有新意的求道。


    親王一聽不由撫著胡須,雙眼神采奕奕的看著陳陽,道:“你給我個理由唄,畢竟我和三這樣的高手,放在外界即便不能一統江湖,也是絕對的大人物,哪能隨便與人分享修煉經驗?”


    “因為我可愛,因為前輩玉樹臨風唄。”


    陳陽嘿嘿笑道。


    “不夠,我都這個年齡了,哪是拍個馬屁就能哄住的。”


    親王道。


    三爺更是鄙視的看著陳陽,冷哼了一聲。


    陳陽見狀,非但沒有感覺為難,沒有感覺絕望,還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然後道了一句:“我師父活著的時候,曾告訴我一句話,說若是在武道界遇到了極大的難題,或許可以說出來,也許可以求得一線生機。”


    “什麽話?”


    親王不由問道。


    甚至說眼中都迸射出一絲奇彩!


    雖說一閃即逝,卻被陳陽捕捉到了,心中不由竊喜,更是隱隱抓住了讓他感到驚喜與激動的契機!


    其實他先前被親王一掌拍在頭頂並未完全昏死,雖說對方勁力的拿捏神乎其技,可以瞬間攝住神魂,達到猶如催眠的效果,但陳陽卻是個神魂強度逆天的變態,他並沒徹底昏迷,而是進入了一種似睡非睡的狀態。


    先前親王與三爺的對話,他全部聽進了耳朵。


    陳陽雖說猜不透自己師父的身份,但可以從兩人的話中,隱隱看出自己的師父身份不簡單。


    而眼前這兩位虎頭宗師,或許正是自己師父的老部下。


    陳陽看著親王,便就道出了一句話,“血劍淩霄春歸來,江湖無酒茶骨香。”


    在廣佛坤德茶館的時候,陳陽曾拋出這兩句詩,獲得了步蒼穹的幫助,其師父當初也隻是交代這兩句詩可以在天下武道聚集之地的坤德茶館用來尋求幫助,並未說過陳陽先前所說的話。


    但到了如此時候,陳陽也隻能賭一把了。


    沒想到的是,他剛說完這兩句詩,親王雙眸便就猛然深縮了一下!麵部都像是瞬間僵住,然後湧起了一種少有的潮紅。


    這兩句詩,確實是當初侯王所寫的,至今猶印記在腦海深處,看來陳陽確實是侯王的傳承弟子,隻是為何侯王與陳陽在海外相遇,這件事親王就不知道了,因為侯王背後的江湖恩怨太過複雜,他根本不敢輕易告知陳陽。


    若是告訴了,一旦陳陽不能冷靜,動用了某些屬於侯王的關係,就有可能暴露身份,到時候就要陷入萬劫不複了!


    心中激動之中,親王壓下亢奮的情緒,道:“這詩句韻味俱佳,但我真沒聽過,看來你師父我並不認識啊。”


    “那就可惜了。”


    陳陽有幾分失望的道。


    “可惜什麽,江湖這麽大,有緣有分的很多,無緣無分的更多,夜已經深了,不如睡吧。”


    親王和藹道。


    陳陽隻得點頭,斷了討教的念頭,但沒想到的是親王居然讓他跟自己同睡在了一張床上,而三爺則去了旁邊的床。


    燈關上之後,陳陽根本無法入睡,雙眼睜著似乎在等著什麽。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他便見親王翻身,開始朝他耳邊悄悄說話了,這應該是一種秘術,聲音極小,彷如蚊鳴,但卻能清晰穿入耳朵之內,陳陽靜靜的聽,身子不敢動,以他的心智自然猜出對方如此做,並非防著三爺,而是防著牢房之中的隱藏的一些監控裝置。


    花了大約三十分鍾,親王給陳陽講完了一切。


    信息量之大,讓陳陽震驚不已!


    他曉得了親王是誰,三爺是誰,兩人又為何進入這裏不見天日,更是曉得了自己師父是誰,又是誰讓自己的師父飲恨海外,孤獨終老!


    江湖,果然一池兇水,波瀾壯闊,殺機森森!


    他原本以為,自己父母的死,便是自己肩上最重的擔子,為了這副擔子,他必須麵對唿延泰,必須鋌而走險,必須進入江湖這池兇水,來日斬殺對方,才能有臉麵對黃泉之下的父母,跪下雙膝說一聲兒為你們報仇了。


    但此刻,陳陽卻發現,師父的仇竟比父母的仇艱難了無窮倍!


    昔日,師父的音容笑貌浮現腦海,彷如自己的親人,數年陪伴,傾囊教誨,才有了今日的陳陽,若非師父出現,陳陽可能早就跳入了德意誌的大海之中,成了一具白骨躺在海底。


    他做不到去無視師父的仇,做不到置之不理。


    他尚有一腔熱血,尚有一身鐵骨,脊梁尚且挺拔,如何能做個軟骨的男人?


    “你若想要為侯王報仇,必要擔負千辛萬苦,擔負數不盡的兇險,你可願意?”


    親王淡淡的問道。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就是斷送這一身傲骨,也要為師父報了當年的大仇!”


    陳陽咬牙道。


    “不悔,不改?”


    親王又問道。


    “不悔!不改!”


    陳陽斬釘截鐵道。


    “若悔若改怎麽辦?”


    親王繼續問道。


    “難道前輩還有其他人可選嗎?這世間有沒有神,活著的人誰能真正清楚?我就是對天發誓,對神發誓,有用嗎?人交人,不過是交心交利交義!你我之間,此刻交心,利益共同,難道還怕我背信棄義?”


    陳陽認真道。


    “好,我便信你!”


    親王眼神閃爍,看著陳陽。


    忽而感到了自對方身上傳來的忠勇之氣,誠然他現在除了陳陽,也沒其他的人選了,而且陳陽的話無比誠懇,親王也隻能與陳陽推心置腹交談,利益一致,捆綁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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