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的門,恰到好處的開啟了。


    飯菜送來了,陳陽有了如蒙大赦的激動,立即咬著牙站起,然後走去將飯端了過來,又笑嗬嗬的看著三爺說:“前輩您請,對不住了,讓您這麽勞累!”


    “滾,等會再讓你扒一層皮!”


    三爺清冷道。


    “嘿嘿……期待,渴望,憧憬……”


    陳陽說了三個詞,將三爺氣的眼角都抽搐了,以往來的人,被他這麽修理一番之後,別說挑釁了,就是喘氣都要看他臉色,這個陳陽真不是一般的調皮,也不是一般的欠揍。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以言語收拾陳陽,就見這廝立即小跑到了親王的麵前,然後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將飯菜擺在了親王身前的桌上,道:“您老用餐,小的照顧不周還望前輩見諒,其實我真期待渴望憧憬能陪你老多下及盤棋,可惜就是太累了,累的渾身筋骨都要散了,很多精妙的棋局,都沒時間機會施展出來,還望前輩諒解啊。”


    這話,還不就是委婉的擠兌三爺?


    三爺就是腦袋再老,也聽了出來,隻是他哪能迴擊,現在陳陽正在拍自己主子的馬屁,他必須要保持沉默,這是下屬的本分。


    “但你也占了不少便宜,難道不對嗎?”


    親王含笑道。


    “便宜,沒有啊,三爺又不是美人,就算是美人這個年齡也是人老珠黃了啊。”


    陳陽打趣道。


    親王一聽不由大笑,三爺眼神卻成了全白的瞅向了陳陽,那意思似乎在說,你想要死的慘點,就繼續……


    接下來開始吃飯,陳陽又厚著臉皮討來四個饅頭,還要了一碗菜一碗湯,然後蹲在一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若是黑暗世界的哥們見了他這副衰樣,估計要笑掉大牙,但陳陽卻沒一絲落難落魄的樣子,反吃的賊香,對陳陽來說,一輩子最應該學會的就是適應。


    是適應讓人具備了極強的生存能力。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適應,在逆境之中獲取對自己有價值的東西,而不是一味的喪氣難過抱怨,那是弱者與愚者才做的,陳陽才不會浪費精力去做。


    麻利吃完,又幫兩位老家夥收拾完碗筷飯菜之後,陳陽便就乖乖站在了一邊,然後等待兩人的吩咐,雖說看起來像孫子一般,但陳陽卻很有自知之明,在兩位虎頭宗師的麵前,他確實如孫子一般。


    如果這時候還妄圖不做孫子,那就是給自己找罪受了。


    他此刻的舉止,與當年臥薪嚐膽的勾踐,鑽胯受辱的韓信比起來算什麽?


    就在這時,親王朝陳陽招手道:“你過來。”


    陳陽乖乖走過去,嘿嘿笑著討好道:“前輩有什麽吩咐?”


    “沒什麽吩咐,就是我想聊點天,卻不適合你聽,所以你睡會吧。”


    親王說完,便就抬起了手。


    陳陽頃刻渾身肌肉繃緊,有了幾分緊張,但他卻不能躲避,隻能眼睜睜看著親王的手抬起,輕飄飄落在了他的頭頂,這感覺就像是慈祥的老爺爺在撫摸一個小輩的頭,眼神之中隻有關愛,沒有半分的冷厲與陰柔。


    瞬間,陳陽便就感覺一股奇異的勁力傳遍了腦顱。


    那感覺,就如被浸在了深水中,一下神魂暈乎乎,周身失去了力量,眼前一黑便就倒了。


    而在暈倒的瞬間,三爺便就抱住了他,然後將他擺在了地上。


    “主子,你想說什麽,還要避開這個早晚成為死人的家夥?”


    三爺好奇道。


    “難道你沒從他身上看出點不同?或者熟悉?”


    親王喝著渾濁的茶水問道。


    三爺聞聽,便就眉頭皺起,確切的說,他除了感覺陳陽欠扁很賤之外,還真沒發現其他的不同,若是說膽魄與心機,雖說不同,但這類心機與膽魄,三爺行走江湖見的多了,江湖裏並不乏血勇與睿智之人。


    但主子這麽問,肯定有些特殊之處。


    隻是三爺想了十幾秒,也沒想出特殊,隻能搖頭道:“屬下愚鈍,還真沒發現太過特殊的地方。”


    親王聞言笑了,道:“你還記得當年侯王在的時候,何等風采,何等英偉,可惜如此奇人,卻失蹤至今,我雖說落魄,卻仍舊心中掛念侯王,也深感愧疚侯王,因為我的一切,均是他的恩賜提攜。”


    “主子,您的是意思是,這小家夥跟侯王有某些聯係?小的怎麽沒有看出來?”


    三爺皺眉道。


    說話間,也是眼中浮現追憶的光色,像是看到了當年那個屹立江湖,稱尊為王的強者,那時的他,連與對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江湖俠客誰人不知對方的風采?


    隻是江湖,流淌的是湧動的故事,沒有任何人,任何故事,可以在這江湖之中永遠停留,就連對方那般驚豔霸絕的人物,也最終消失無蹤。


    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聽著像是哲理,但經曆過很多之後,才會發現,這不是哲理,這是常理。


    惋惜在心中升起,眼中光色不僅更為濃鬱。


    “他的爪功,雖說有自己的感悟,充斥著一種猙獰與狂暴,甚至說置於死地而後生,但其精髓卻隱約有當年侯王練爪的烙印,包括他剛才偷襲你的兩招,也有侯王的影子,這小子八成與侯王有點關係,我不信當年侯王離開之後,沒找人傳承他的衣缽,也不信他含恨而走,就這麽認命了。”


    親王徐徐說道。


    三爺聞聽,便低頭沉思起來,越想,越感覺親王的猜測似乎很對。


    當下,他不由問道:“若這小子跟侯王真有關係,我們怎麽辦?”


    “培養,讓他成為我們重見天日的機會,或者說,讓他成為繼承侯王真正衣缽的人,秦地之王,唯有侯王的人可以擁有,我怎甘心讓一個外人長久占據!”


    說到這裏,親王的眼中竟閃爍出了奪命的殺機!


    宛如一把絕世神兵赫然從熔爐之中拿起了!


    那鋒銳的光色,與駭人的殺意,讓人心神不由震顫,即便三爺時刻跟在他身邊,也是身子旋即抖了下,他曉得自己忠於主子,而主子卻與自己一般忠侯王,當年侯王的遭遇讓主子至今都是念念在懷,無法抹去傷悲與愧疚。


    這可能就是士的精神。


    隨主榮辱,一生不改本色,春秋流轉,心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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