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天子成了最大的目標。“煩透了,吵著先生了你們都得死。”天子麵色陰沉,向主屋走去。他的身形像漂浮的霧氣或流動的水,一路上避開利器、清除敵人,開出一條通暢的路。衝到他身邊的死士被他看似輕飄地捏住手腕,隨後一縷真氣鑽進死士的身體,兇殘地衝破內部。死士七竅流血,爆體而亡。等鴻曜走到主屋側麵,院內的打鬥已經安靜下來。飛鸞衛忙著拖走屍體,扣押活口。鴻曜身前的玄鐵是一道內部控製的暗門。鴻曜一掌拍到玄鐵上,用真氣融化冰霜,等待空青開啟暗門。下一瞬,機關轉動的聲音響起。鴻曜突然有些恐慌。他想起謝懷安從天上墜落,無聲無息的模樣。謝懷安先前一直裹著絨毯,乖乖靠坐在主屋的大床上。半密封的空間不好燒炭取暖,空青在東廚做出數個湯婆子,用布包好塞到謝懷安的被窩裏。熱意從銅壺湧出,勉強抵禦寒霜的冷意。謝懷安露出的臉和耳朵像在冬天一樣涼,先前好不容易養好的額角也疼起來了,頭腦開始昏沉。“空青……”謝懷安忍不住喚了一聲。“先生?”空青立刻迴應道。女官靠在玄鐵邊聽著動靜,手裏攥緊匕首。謝懷安馬上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他隻是想說些閑話。鐵罩子外叮叮咚咚,來得人顯然挺多,貿然出去就會被插成篩子。謝懷安縮在蠶繭般的錦被裏,抱著溫暖的湯婆子,慢慢嘬著嘴裏含的藥片。突然,嘈雜聲一弱。空青麵上凝重之色愈重,正要開口,謝懷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不顧尚且寒冷的地麵,踩著鞋履就要站起來。“先生當心,眼下情況不明……”空青跑迴床邊扶了一把。謝懷安道:“我們從裏麵把門打開。”謝懷安的眼睛很亮,像是預見了什麽好事。最終空青服從了的命令。他們站在暗門前,忽而一聲悶響,有人直接撼動了玄鐵、擊打外壁。能準確找到這個位置、還有這般功力的應當是皇帝。空青堅信皇帝對仙師的情誼,但皇帝是個耐性極深、擅長蟄伏後一舉收網的人,不會做衝動之事。如今事發突然,皇帝真的能這麽快從內城趕過來?空青警惕地說道:“先生請站到婢子身後。”謝懷安安撫道:“無礙,開。”厚重的玄鐵錯開,分出一條通路。一身血腥氣的鴻曜站在門外,神情分外恐怖,像是來刺殺的刺客而不是救人的天子。謝懷安不顧鴻曜身上的血汙撲了上去,冰得不行的手環住鴻曜,好像一塊移動的冰跳到了燃燒的火爐子上。“巧了,我就知道是陛下。”“先生?”鴻曜好像一個已經死去的軀體,忽然有了生氣。鴻曜叫空青去解開所有機關,抱著謝懷安往床上走:“你沒事?”“我當然沒事!”謝懷安氣息不穩地說道。“陛下受傷了嗎?有人去城裏刺殺嗎?迴來一路危險嗎?我剛才看到好多血,婁賀他們呢,沒事吧!”“先生手好冰……”“抱、抱歉……”“繼續摟著,朕是在自責……”鴻曜將謝懷安送迴床,塞進幾層錦被裏,垂下眼簾。“是朕疏忽了,鬧成這樣的想必是朕的皇叔,朕該早做決斷。”鴻曜與滕王見過麵。在最早的時候先帝大喪、幼帝尚未正式登基。滕王來覲見,像個溫厚的長者、又像個有苦衷的親人。鴻曜麵上陰鬱之色一晃而過,摸出謝懷安的腕子為他把脈,輸送一綹真氣溫暖謝懷安冰涼的身體。“罷了,不說這些礙眼之人了。先生不必擔憂婁賀他們,淩神醫會過來診治。先生現在如何了,冷嗎?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