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肖國華,馬上就不是什麽威脅了。他堅信,肖國華今晚已經被感化了,起碼最近一段他不會再去替鄭爽賣命。


    想起鄭爽,崔定恨得牙根癢。這個女人真陰險啊,麵子上看不出什麽,背地裏卻如此處心積慮地要整他,並且是往死裏整。


    哼,隻要我崔定有個喘息的機會,我就要讓你鄭爽好看!還有肖國華之流,等收拾了米自強,再一個個的給你們算總賬!


    保姆已經把門打開了,笑吟吟地侯在門口,等著跪下為崔定換鞋。崔定剛進門,把手裏的包遞給保姆,要關門的時候,覺得人影一閃,有個人已經從他後麵哧溜一聲擠了進來,隨手關上了門。


    崔定吃了一驚,定睛一看,竟然是米自強!


    米自強穿著件黑色風衣,戴著一頂鴨舌帽,帽簷壓的低低的,很神秘。半個月不見,滿臉的絡腮胡子,臉上也是憔悴之色,看上去好像蒼老了十多歲,與先前威風八麵的他判若兩人。


    崔定短暫地愣怔了一下,馬上迴過神來,一把拉住了米自強的手,壓低聲音說,自強,怎麽是你!來的路上沒人發現吧?快快快,快到書房說話。


    說著,拉著他的胳膊就往書房走。


    楊靜聽到說話聲,穿著睡衣從臥室出來,看見米自強,嘴巴也張圓了。不過這個女人現在已經老練了許多,迅速反應過來,說,哎呀是自強兄弟啊,一直和你聯係不上,擔心死我了!


    米自強叫了聲楊局長,楊靜嗔怒道,叫什麽局長,叫嫂子!我可是一直把你當親弟弟看待的。


    崔定對她丟了個眼色說,小聲點!自強肯定還沒吃飯,你去給他弄點吃的。


    楊靜會意,答應著去了廚房。


    米自強是帶著氣來的,到了書房也不坐,口氣生硬地問崔定,崔書記,你把我家人也抓了?


    崔定眉頭動了一下,頓了頓才說,自強,你認為我是那樣的人嗎?抓了你家屬,這是對外的說法,你現在打個電話問問,她們是不是安安生生地在家呆著?


    米自強有些不相信崔定的話,狐疑地說,我聽好多人都這樣說了。崔定哈了一聲說,那是做做樣子的,我讓劉善武帶她們到他辦公室喝了一下午的茶,晚上就送她們迴去了。


    崔定說著,朝桌子上的電話看了看說,你打個電話問問。米自強坐著沒動。


    崔定給他拿了瓶水,說,自強你想想,省裏高調要抓你,我不虛張聲勢弄出點動靜能行嗎?你為我出了多少力我都在心裏記著呢,你盡管放心好了。


    崔定說著,拉開櫃子,從裏麵提出一個紙袋來,說,我都給你準備好了。這裏麵是三十萬現金和一套身份證,身份證是真的,不過是完全虛擬的信息,你盡可以放心大膽地使用。還有,我正在托人給你辦出境手續,你先到泰國躲躲風頭,過兩年再迴來,該幹嘛還幹嘛。隻要我還在雲湖,雲湖就還是你我的天下。


    米自強接過袋子看了看,現金、身份證,甚至還有兩雙襪子,和崔定說的分毫不差。看來他是真心為自己著想的啊。


    米自強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崔書記,看來我誤解你了,跟著你幹沒跟錯!


    崔定很大度很和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兄弟,咱倆現在是同舟共濟啊,我保護你就像保護我自己是一樣的。你是聰明人,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明白?


    米自強說,當然明白。崔書記,有你這些話我就安心了。


    楊靜一進廚房,馬上撥通了劉善武的電話,告訴他米自強在自己家的消息。劉善武說,你們穩住他,我馬上趕過去。


    楊靜做了一大盆肉絲麵,又撕了個燒雞腿,送到了書房。米自強好久沒有開葷了,說了聲謝謝嫂子,大吃起來。崔定在一邊看著,感歎著說,自強,我的好兄弟啊。


    米自強一直擔心崔定會問他的藏身之處。如果他追問的話,說明他可能是別有用心。結果崔定根本沒問他,這讓米自強心裏安慰了不少。


    不到十分鍾,劉善武的車已經到了樓下。他沒有上樓,而是給楊靜發了個信息,讓她下樓。


    楊靜把書房的門關好,輕手輕腳到了樓下,上了劉善武的車,驚慌地問劉善武該怎麽辦。


    劉善武胸有成竹地說,楊局您別擔心,我和崔書記早就做的有預案。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個小巧的手機來,說,這個手機裏安裝了全球定位係統,你等會送給米自強,就說這是加密手機,可以和崔書記保持單線聯係,他肯定會接受。隻要他帶了這個手機,那他就再也無藏身之處了。


    楊靜接過了手機,對劉善武說,善武你接下來幹啥?要不要跟蹤他?


    劉善武說,用不著。我現在迴去調集人馬。


    楊靜上樓到了書房,趁米自強不注意先朝崔定丟了個眼色,然後拿出手機來,按照劉善武交待的話說了一遍。


    米自強果然不懷疑,把手機裝進了衣兜裏。又向崔定提了一些照顧家裏老人和小孩等條件,站起來要走。


    崔定說,你自己走太危險,我安排自己人送送你。


    米自強說,不用了,我自己走倒是最安全。


    崔定說,好吧,有情況打我電話,我24小時開機。


    米自強連夜又迴到了水邊的房子裏。把紙袋子塞到床下上了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把自己今晚在崔定家的情景都迴想了一遍,想到楊靜送自己這個手機的時候,表情有些不自然,並且剛好從書桌上的鏡子裏看到她向崔定丟眼色。莫非這裏麵有什麽玄虛?米自強越想越懷疑起來。


    逃犯米自強躺在水庫邊的小屋裏,輾轉反側,越想越不對勁。多年的江湖生涯,錘煉了他狡詐、殘忍的性格,他也學會與時俱進,用懷疑的眼光來看待問題了。


    楊靜送他手機本沒什麽,關鍵是她向丈夫崔定丟的那個眼色,讓米自強放心不下,並且為之揪心。通過和崔定夫婦的幾次合作,米自強對他們有了一個新的認識。本以為他們是雲湖的掌權者,位高權重高高在上,在各方麵的素質上都要高上一籌的,沒想到在有些事情上,這兩口子比自己這個黑道人物都心狠,都能下得了手。


    特別是楊靜,文弱的外表和狠毒的內心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反差,要求米自強幹掉崔晚庭時就像是要殺隻雞似的輕鬆。這樣的盟友,其實是很可怕的。


    米自強深知,現如今社會,靠誰都不如靠自己,良心、道德、正義都是他麻的放屁,在利益麵前都浮雲。和崔定共事,他總有一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現在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


    他心裏非常清楚,崔定這樣的官場老狐狸,深得厚黑秘訣,利用你,讓你為他賣命的時候表現的非常親近,完全的自己人的嘴臉;一旦觸動了他的利益,或者危及他自身安危,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


    更何況自己掌握了他太多的秘密,這些秘密隨便捅出來一件,崔定就得應聲落馬。想到這裏,米自強有些後悔。本以為和崔定走的近會得到庇護,沒想到情況剛好相反。看來不管是什麽人,保持一定距離是非常重要的。


    已經是後半夜了,養魚老漢的鼾聲和磨牙聲交替進行,摧枯拉朽,變幻莫測。窗外,夜風颯颯地吹過山林,有山鳥偶爾的鳴叫聲傳來,把這個夜襯托的更加寂靜。


    水庫岸邊,細浪湧動,微波嘩嘩地調戲著岩石,像是在哼唱著一首旋律不變的小夜曲。一切都和昨晚沒什麽兩樣,但在米自強的心裏,總感覺這安靜的背後,影藏著可怕的、看不見的玄機。


    有貓頭鷹淒厲地叫了一聲,像是一連串的笑聲,在夜晚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聲音很近,好像就在房頂。


    俗話說,聽得貓頭鷹哭,聽不得貓頭鷹笑。貓頭鷹又叫夜貓子,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鄉下人往往把此看做不吉祥的象征。


    米自強再也躺不下去了,他披衣下床,走到破舊的木窗前,警惕地朝外望著,但除了夜幕裏黑沉沉的河水,他看不到什麽。四周並無異常,江風自己的內心卻如此的驚懼?米自強有種強烈的預感。


    到目前為止,除了養魚老漢,應該沒人知道他的行蹤。從崔定家出來,米自強沒有坐車,而是專門走大街穿小巷,特別留意了下,並沒有發現有人跟蹤自己。一直走到偏僻的後馬道,才租了一輛摩的到了廣林縣城,然後步行十幾裏地迴到了這個荒郊野外的藏身之處。


    養魚老漢給他留了飯,一碗麵條兩個饅頭。米自強一邊吃著,一邊感歎這個老漢的善良。如果不是自己落魄,倒是要好好資助下他了。


    星空浩瀚。米自強吱呀一聲推開小屋的門,走了出來,仰望著滿天星鬥,裹緊了衣服。應該有好多衛星在看著自己吧?


    米自強想到這裏,心裏忽然一震,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想:楊靜送的這部手機會不會有衛星定位係統?聽說現在的定位係統誤差隻有一兩米,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自己的行蹤不就完全暴露了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官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胡僧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胡僧並收藏官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