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喝完,山口起身,拿過皮包來,從裏麵拿出一個首飾盒子,走到房間中央,很正式地站穩,然後向葉歡歡走去,單膝跪地,把盒子舉過頭頂,說祝太太生日快樂!首飾盒子啪地一聲自動打開了,江風隻覺得眼前一晃,看到了一顆碩大的鑽石,光芒四射。


    葉歡歡起身接過盒子,很膩歪地說,謝謝老公。


    說著,兩人嘴了一個。山口幫她戴戒指,江風發現,葉歡歡的指頭上各色各樣的戒指幾乎都戴滿了,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很失落。就好像自己心愛的一部車子,被人拿去改了個麵目全非。


    山口秀完恩愛,又從包裏取出個盒子,說江先生,初次見麵,一點薄禮,請笑納。


    江風打眼去看,是一塊手表,看上去很尊貴很大氣,也不知道是什麽牌子,肯定價值不菲。連連擺手說,山口先生的美意我心領了,這麽貴重的禮物實在是不敢收。


    山口說,在我們日本,不管送什麽禮物都是要收的,否則就是對人的不尊敬。


    葉歡歡朝江風飛個眼說,親愛的,聽我的,快收下。


    江風看她的眼神,又是不容置疑的樣子,隻好收了過來,卻一點喜悅的感覺都沒有。山口又從皮夾子裏抽出一疊票子來,塞到服務的小姑娘手裏。


    又喝了幾杯酒,山口說,江先生,我太太在加拿大,總提起你呢。她很早就想迴來看你的,我好不容易說服她到了生日這天。聽我太太說,你床上功夫非常了得,她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呢。今晚是她的生日,我就把她交給你了,你可不能讓她失望哦。


    江風正在喝水,一口嗆住了,劇烈地咳嗽起來。


    葉歡歡趕緊把紙巾遞給他,又輕輕地幫他捶背,連聲說沒事吧江風?


    江風揚揚手說,沒事沒事,喝水太急了。


    姑娘上來幫他換了水,江風拿濕巾擦了把臉,岔開話題說,這裏的服務真好,飯菜也不錯。


    葉歡歡卻不依不饒,說江風,剛才我先生說了,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得讓我開心。


    江風看著這個昔日的情人,有種被綁架的感覺,感覺葉歡歡好像已經不是葉歡歡了,心情很複雜。


    葉歡歡還看著她,很熱切地期待著他的迴答。江風隻好說,當然了,今天你是壽星,肯定要讓你開心----等會去唱歌好嗎?


    葉歡歡撅著嘴巴說,誰稀罕唱歌啊。


    山口趕緊說,聽我太太的,聽我太太的。江先生是雅量之人,肯定會成人之美的,再說你以前那麽喜歡我太太,這麽久沒見了,肯定更喜歡,我說的對吧?


    說著,一雙眼睛很誠懇地望著江風。


    江風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男人,心甘情願把自己的老婆拱手相送,隻好胡亂點點頭說,歡歡是更可愛了。


    葉歡歡興致高漲起來,連連和江風碰杯,眼神也越來越粘稠。山口酒喝的很少,總是很紳士的樣子,對葉歡歡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江風是很討厭這個日本人的,想象著,真替葉歡歡惋惜。


    洋酒真他麽衝,江風已經有些頭重腳輕了。葉歡歡更是像迴到了從前,頻頻向他送著秋波,手在桌子下抓住了他。江風緊張的不行,生怕被山口看到。但山口坐的位置高,顯然發現不了。不過那個姑娘是跪在榻榻米下麵的,江風去看她,發現她正慌亂地把神眼躲開,臉也紅了,顯然是看到了葉歡歡的動作。


    山口很殷勤地給江風斟上酒,笑嗬嗬地說江先生,我和太太在國內參加了一個俱樂部,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


    俱樂部?江風馬上想到了那些所謂的高檔會所,燈紅酒綠,美女如雲,男的穿著燕尾服,女的穿著晚禮服,一人手裏端一杯紅酒,附庸風雅。那都是有錢人頹廢的地方,哪是他這種窮小子涉足的場所?所以他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說山口先生,謝謝你的美意,很抱歉,我從來沒考慮過參加什麽俱樂部。


    山口溫文爾雅地笑著說,那請原諒我的冒昧。


    一旁的葉歡歡很優雅地抽著煙,吐了個漂亮的煙圈說,江風,先不要拒絕,你了解一下嘛,我相信你會喜歡的。記得在大學時候,你還總說自己思想很解放的,現在怎麽這麽老土啊。


    不去腐化就是老土?江風很想反駁一下她的,但礙著山口的麵子,隻是笑了笑,說我本來就不新潮啊,哪像歡歡你,接受新事物很快的。


    葉歡歡說是哦,還記得大學的時候,你不讓我給別的男生跳交誼舞的事情嗎?那時的你真是可愛死了!


    說起往事,葉歡歡哈哈大笑,江風一臉窘態。那時候的葉歡歡身材太好,好多男生都想吃她豆腐,江風當然不舍得。


    山口從包裏拿出一本畫冊,站起來,彎腰雙手遞給江風說,江先生,如果不介意,您可以先了解一下的。


    出於禮貌,江風接過來,先看到“金蝴蝶”三個字,還以為是什麽變相的傳銷,翻開一看,盡是一些女人的照片,這些女人都挺有氣質的,穿著打扮一看就是上流社會的人。不過看她們的長相,並不十分妖冶,居家主婦的樣子,還有不少看上去像是很有涵養的知識分子。每個女人都有編號和三圍尺寸,興趣愛好,特推賬號,聯係電話什麽的。


    江風還以為山口在向他推薦援女,頓感受到了羞辱,臉紅脖子粗的,合上畫冊,啪地扔到桌子上說,山口先生,這些您留著自己用吧,我不需要。


    雖然江風出言不遜,小日本山口一點都不生氣,還是笑眯眯的樣子,說江先生實在不喜歡,那就是我的不對了。


    江風氣哼哼的,還沒說什麽,葉歡歡把相冊拿起來,站起來,挨著他坐下來,把身體靠在他身上,撒著嬌說江風,你看完了再說嘛,這些不是你想的那樣,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很幹淨的。


    說著,往後麵翻了幾頁,指著讓江風看。江風看到了一些敏感字眼,還有入會章程什麽的,這才知道山口所說的俱樂部,實際上就是那種不可描述的俱樂部。


    關於那種俱樂部,他也了解一些,這在某些國家已經基本合法化了,特別是在葉歡歡和山口所在的加拿大,就曾有俱樂部成員告贏警察的新聞發生。國內前兩年也有大學教授玩這個的,參與的夫妻很多,但後來被政府打擊掉了,組織者也被判了刑。


    在江風看來,參與這樣的遊戲,比去夜店更可恥,甚至是違背倫理道德的。現在,自己的初戀女友竟向他推銷這種東西,他實在感到匪夷所思。雖然畫麵很誘人,但他已經沒心思繼續看下去,而是問葉歡歡說,歡歡,你參加了?


    葉歡歡點點頭說,當然了。老實說,我剛開始和你抱著一樣的態度,對這個事情是堅決抵製的,沒想到山口帶我去了第一次,我就發現和自己原來想象的根本不一樣。參加遊戲的,全部是上流社會的人,都很有修養和品位的,那是一種全新的感受,很放鬆的。哎呀反正我也說不清楚啦,你參加了就知道了。


    山口玩弄著左手中指上一個碩大的戒指,用驕傲的口吻說,我太太是俱樂部的明星呢,在加拿大特別受歡迎。


    江風拿複雜的眼神去看葉歡歡,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他想起了在大學裏和他相戀的那個葉歡歡,想起了結婚後還隔三岔五地找他過癮的葉歡歡,想到了她們在貴妃溫泉進行的天體浴,想到了在機場的灑淚而別。僅僅是兩年時間,葉歡歡就完全變了,變得陌生了,變得頹廢了,變得已經不是原來的葉歡歡了。


    江風好像看到了形形色色的外國男人和葉歡歡在一起的情景,忽然感到一陣惡心,剛才吃下去的東西都一個勁地網上翻,真想馬上逃離這個房間。


    葉歡歡還在親昵地蹭著他說,看什麽看呀,我不還是我嗎?一會到房間我讓你看個仔細。


    江風把身子往一邊撤了撤,說好了歡歡,我們不說這個話題好嗎?喝酒吧,今晚是你的生日,我們不醉不歸。


    葉歡歡說好吧,但也不要喝太多哦,我可不要你爛醉如泥。記住啊,你還沒送禮物給我呢。說著,朝江風眨了眨眼睛。


    坐下來又喝了幾杯,山口主動說起了日本的性文化,如數家珍似的。很自豪地說如果我太太去拍電影,肯定火的一塌糊塗。


    葉歡歡說好啊,那我就請江風做我的搭檔,這樣我才會更有感覺。


    話題很刺激,江風卻心不在焉,一門心思想著怎樣才能快快結束這個晚宴。


    葉歡歡出國這兩年,江風在靜下來的時候,也總是想起她,甚至還為她擔心,擔心那個她討厭的色鬼山口會不會糾纏她。現在看來,葉歡歡顯然對這個家夥是很滿意的。世事難料啊,套用一句廣告詞就是,一切皆有可能。隻是這個半老頭子如何能打動葉歡歡的芳心,又如何能讓她接受他的那一套東西?實在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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