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本元望著羅娟嚴肅的一張臉,忽然笑了,說護士長你開什麽玩笑?說著,饞著臉去抓羅娟,被羅娟毫不猶豫地打落了爪子。


    石本元愣了愣,哼哼地笑著,手伸進兜裏按下了那個微型遙控器,得意洋洋地看著羅娟。但他期待的場景並沒有出現,羅娟從包裏掏出那條還在嗡嗡震動的玩意,扔到了他臉上,說,拿去吧,以後你自己用好了。


    石本元臉色漸漸猙獰起來,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好吧,既然這樣,你把日記本還給我!


    羅娟身體一震,馬上恢複了平靜。但她刹那間的慌亂,沒有逃過石本元銳利的眼睛。他從羅娟這瞬間的表情變化中,已經斷定就是她拿走了自己的日記,藏了起來。


    羅娟盡量用平靜的口吻說,什麽日記本?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石本元說,你明白。


    羅娟說,我真的不明白。石主任,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不打擾了。


    說著話站起身來,轉身要走。


    石本元兇相畢露,狠狠地說羅護士長,我勸你念在我們往日情分上,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羅娟說,我不欠你,應該是你欠我才對,我沒什麽好還你的。說著話就往外走。


    石本元在背後說,羅娟,既然你無情,也別怪我無意。告訴你,我石本元也不是好惹的!可以說,你的前途和命運,都捏在我手心裏!


    正要跨出門的羅娟站住了。她呆了呆,轉過身來,很不屑地說,石主任,我的命運和前途,你好像左右不了。倒是你自己的前途和命運,我還真為你擔心呢!


    石本元聽了羅娟的話,身子頓時軟了下來,啞著嗓子說羅娟,我知道你不會那麽絕情的,我……


    羅娟不等他說完,毅然決然地邁步走出了他的辦公室,留下了呆若木雞的石本元。


    羅娟偷走了石本元的日記,等於是牽住了他的牛鼻子,握住了他的把柄。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石本元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工作也努力起來,對待科裏的醫生和護士門格外關心,噓寒問暖的,獎金也提高了不少。還趁著周末,領著科裏的同誌們去青龍縣西部的景區走了走,吃了農家飯,自己掏腰包買了不少山貨分給大家。搞得科裏的人不停地往天上看,以為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護士王瑩瑩悄悄地對羅娟和小董說,奇怪,我們的石主任,難道是被誰洗腦了?


    隻有羅娟一人知道石本元這樣做是為了什麽。不過她堅信,狼是吃肉的,狗是吃屎的,石本元這條狗改不了吃屎。他之所以這樣表現,是不想自己把他的醜事抖擻出來罷了。


    如果羅娟把那個黑皮日記本公之於眾,就等於是在二院扔下了一顆重磅炸彈,必定會翻起軒然大波。道德敗壞,玩弄婦女的石本元,也必定遭到人們的唾棄,從今後也別再想穿著白大褂得瑟了。羅娟堅信,石本元這樣積極的表現隻是暫時的,他本性難移。


    果然沒過多久,羅娟就發現,他又開始半夜把值班的護士往自己辦公室裏叫了。


    羅娟不擔心別人,隻擔心楊柳的安危。她仔細研究了石本元的日記,發現他針對楊柳,製定了不下四套方案,在時間上有選擇中午午休時間的,有選擇在她臨睡之前去洗手間那會的,也有選在深夜的。在方式上有把她捆綁起來堵上嘴巴的,有把她打暈的;在利誘方麵有給她金錢的,有給她許諾的,等等。


    石本元甚至已經找到了從楊柳宿舍搬出去的王瑩瑩,偷偷配了她房門鑰匙。並且從字裏行間,羅娟看出,石本元更傾向的一種方案,就是趁楊柳晚上洗完澡去洗手間那會,悄悄潛入她的房間,躲到門後,等楊柳一進來就堵上她的嘴,再實施罪惡。


    羅娟被石本元精心製定的計劃嚇壞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把這個事情告訴楊柳,又擔心楊柳問她日記的來曆。思前想後,心想不管怎樣,還是得先給她提個醒,所以來到了她的宿舍。


    楊柳昨晚做了江風被人捉走的惡夢,一整天都在為他的安危擔心,心慌意亂的,做什麽事都沒有心情。特別是到了下午那會,更是心驚肉跳,頭暈目眩,不得不請假躺倒在了床上。


    羅娟看著病懨懨的楊柳,心想這個曾經是二院最美麗的姑娘,現如今如一朵將要枯萎的花,曆經風霜嚴寒,不覺得一陣心酸。又想到楊柳和自己一樣,都是一個命運多舛的女人,又都生活在石本元這匹色狼的淫威之下,命運未卜,忍不住拉著楊柳的手,落下了眼淚。


    楊柳為羅娟擦去眼淚,說,娟姐,你怎麽哭了?我們姐妹在一起,應該高興才對啊。


    羅娟勉強露出一絲笑,違心地說,我這不是很高興的嗎。其實,她是想說,楊柳,你知道嗎,我是在為你擔心啊!你知道那個色魔石本元,就要對你下手了嗎?但這些話在心裏猶豫了好久,羅娟還是沒有把它說出來。


    她打量著楊柳房間簡單的擺設,看了看那薄薄的一扇木門,似乎看到了麵目猙獰的石本元破門而入,捂住了楊柳的嘴,野蠻地把她按在了床上。羅娟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說,楊柳,你最好從這裏搬出去住。


    楊柳吃了一驚,不知道羅娟為什麽會這樣說,拿探尋的目光看著她,說,我在這裏不是住的好好的嗎?上班近,樓下就是食堂,多方便啊,我才不想搬出去呢。


    羅娟歎了口氣,說傻妹妹,這裏是方便,但你孤身寡人一個弱女子住在這裏,是非常危險的。你就沒想到過,萬一半夜竄進來個壞人怎麽辦?


    楊柳滿不在乎地說,咱二院有門衛,晝夜值班,哪裏有壞人敢進來!再說如果有壞人,我會大叫的,左鄰右舍都會來幫忙的。


    羅娟說,咱二院是有門衛,但萬一這個壞人就是咱二院的人,怎麽辦?你遇到了危險,是會大叫,但萬一被壞人堵住了嘴巴,你還能叫出聲嗎?楊柳呀,你想的太簡單了。


    楊柳嘻嘻地笑著說,娟姐,不是我想的簡單,而是你想的太複雜了。天下哪有那麽多壞人!就是有,咱又不去惹他們,他們也不會存心害咱們的。


    羅娟沒想到老大不小的楊柳心底還如此善良,如此幼稚,著急了,說,楊柳,不管怎樣,你聽我一次,從這裏搬出去!或者,你找一個人來和你同住!


    楊柳說,王瑩瑩剛搬出去,我才清靜幾天,你又要我找人來煩我啊。我喜歡自己一個人住。


    羅娟見楊柳頑固不化,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想了想,忽然下定了決心,說,楊柳,這樣吧,我搬來和你同住!


    楊柳很奇怪地看著羅娟,說娟姐,你瘋了?我現在是單身啊,住在哪裏都沒人過問,你是有老公有家的人,非要從家搬出來住,這怎麽向你老公解釋?


    羅娟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老公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我就是住在家也是白搭,他啥也弄不成。再說前幾天,我們生氣了,他離家出走,也不知道去哪裏了,到現在也沒迴來,我也懶得給他打電話。我自己住一套房子,晚上害怕的睡不著呢。


    楊柳笑她,說,你不是害怕晚上有壞人進家,你是害怕壞人不來呢,是吧?


    羅娟不好意思地笑,說我也不是離了男人就不能過的,你這幾年沒有男人,不一樣過來了嗎?


    一句話說得楊柳低下頭,黯然神傷起來。羅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說好了,不說這個了,我一會迴家就收拾收拾,從今晚開始就搬到你這裏住。我帶來個行軍床好了。


    楊柳說今晚就開始啊?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呢。羅娟說我又不是男人,你用的著準備什麽。楊柳說,就怕別人說咱們是同性戀呢。羅娟哈哈笑著說,同性戀有什麽不好?在國外同性戀之間也可以結婚呢。


    羅娟說幹就幹,當晚就搬到了楊柳的單身宿舍裏。晚上,兩個女人拉上窗簾,各自洗了澡,光著身子躺在床上,說話說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楊柳念念不忘失蹤了兩天的江風,從床上爬起來就又開始撥打他的手機,提示仍然是關機狀態。上午,楊柳要代表二院,參加衛生局主辦的全市急救技能大賽,就給唐鋼打電話,命令唐鋼每隔一個小時就給江風打一個電話,什麽時候打通了,立馬向她匯報。唐鋼在電話裏說,遵命。江風這小子,這次找到他,非讓他說出個一二三四不可。楊柳,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去見他。楊柳猶豫了一下,說好吧。


    上午的技能比賽,楊柳因為心裏不幹淨,並沒有發揮出應有的成績,隻拿了個全市第三。這讓她很沮喪。她在以前的類似比賽中,從來都是穩居冠軍的,為二院掙得了好多榮譽。雖然成績不佳,中午,鄭院長還是在飯店為她們參賽小組的三個人舉辦了慶功宴。席間,鄭院長握住楊柳的手,說了很多勉勵的話,最後好像自言自語地說,唉,楊柳這姑娘,也不容易啊。楊柳明白他這話裏的意思,忍不住濕潤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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